林识洲是初二早上八点的航班。
初一晚上，他独自在公寓里收拾行李。衣柜里还挂着那件夏棋忘在他这里的开衫，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已经快要散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机场送行时，舒倾绝也来了。她穿着昂贵的皮草，妆容精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识洲哥，真的要去那么久吗？”她轻声问。
“半年而已。”他淡淡地说。
“我在伦敦有套公寓，你要是不习惯住酒店...”
“不用了，公司安排了住处。”
机场VIP候机室里，他望着窗外起落的飞机。助理把登机牌递过来：“林总，可以登机了。”
他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夏棋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除夕夜的年夜饭照片，配文：“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飞机起飞时，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第一次在高中图书馆见到夏棋的样子。阳光照在她身上，简单美好。
十个小时的航程，他几乎没睡。抵达伦敦时是当地清晨，细雨绵绵。来接机的合作方代表很热情，直接把他送到了酒店。
“林先生先休息，下午的会议安排在三点。”
他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陌生的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很精致，却让他感到疏离陌生。
下午的会议很顺利，但他总有些心不在焉。晚餐时，对方负责人特意安排了当地特色餐厅，他却食不知味。
回到酒店，他打开电脑处理邮件。看到舒倾绝发来的聚会照片，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他关掉邮件，点开手机里夏棋的照片。
照片是在她不知情时拍的。她正在批改作业，眉头微皱，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
林识洲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说的话：“你不应该为我放弃什么，那样我们都不会快乐。”
可是没有夏棋，他好像也很难快乐。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有安排工作。一个人去了海德公园散步。晨跑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鸽子在脚边踱步。他在长椅上坐下，看着远处的天鹅。
如果夏棋在这里，一定会喜欢这些天鹅。她总是对简单美好的事物格外敏感。
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越洋电话。
“到了吗？一切都还好吗？”
“都好。”
“记得多出去走走，别总待在酒店工作。”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下午，他去了大英博物馆。在中国馆里，他看见一对年轻情侣，女孩正在给男孩讲解一件瓷器的来历。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念夏棋讲绘本时的声音。
他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商店买了一本英文绘本，准备寄给夏棋。结账时，店员微笑着问：“是给孩子的礼物吗？”
林识洲愣了一下，点点头。
走出博物馆，伦敦下起了小雨。他没有打伞，慢慢走回酒店。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看见橱窗里摆着栗子蛋糕，和南希那家店的看起来很像。
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最终没有进去。
回到酒店，林识洲打开电脑想工作，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搜索弯洲市的天气。显示明天有雪。
不知道夏棋有没有记得加衣服，她总是容易因为粗心感冒。
深夜，他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伦敦的夜景很美，但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那个县城里温暖的灯光，少了那个总会让他牵挂的夏棋。
林识洲拿出手机，翻到夏棋的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就这样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他应该尊重。
在伦敦的第三周，林识洲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工作节奏。他负责的项目进展顺利，几次关键谈判都取得了预期成果。
英国合作方对他的专业能力赞不绝口，甚至私下向总部建议延长他的派驻时间。
这天下午，他在金融城的会议室里做项目汇报。黑色西装剪裁合体，银灰色领带一丝不苟。当他在投影幕布前分析市场数据时，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只有他沉稳的声音在回荡。
“根据我们的模型预测，”他用激光笔圈出图表上的关键节点，“这个季度末将是最佳收购时机。”
有个英国高管提出质疑，他立即调出备用的数据分析，用流利的英语逐一反驳。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那一刻的他，确实在闪闪发光。
会议结束后，合作方的CEO亲自过来握手：“林，你让我对中国的职业精英有了全新认识。”
他得体地微笑：“谢谢，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回酒店的路上，助理忍不住说：“林总，您今天真是太帅了，我看那几个英国佬都被您镇住了。”
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伦敦街景，没有说话。这样的赞美他听过太多，早已提不起兴趣。
晚上有个商务酒会，他换了身深蓝色西装。酒会在泰晤士河畔的一家高级酒店举行，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他端着香槟，熟练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
“林先生对英国印象如何？”一位银行家问他。
“很不错。”他抿了口酒，“特别是金融城的建筑，很有历史感。”
谈话间，他注意到窗外开始下雪。细碎的雪花在夜色中飞舞，让他突然想起祟水县的第一场雪。想起夏棋推着电动车在雪地里慢慢走的样子，想起她冻得通红的鼻尖。
“抱歉，”他中断谈话，“我出去透透气。”
站在露台上，寒风扑面而来。他松了松领带，点了支烟。这是他来伦敦后养成的习惯，偶尔在应酬间隙抽一支。
手机震动，是舒倾绝发来的消息：“识洲哥，我下周末到伦敦，有空见一面吗？”
他把烟摁灭，回复：“那周要出差。”
这是实话，他确实要去爱丁堡谈个项目，虽然时间完全可以调整。
回到酒会现场，他又变成了那个游刃有余的林总。与人谈笑风生，分析市场趋势，给出专业建议。
第二天是周六，他去了项目组同事推荐的一家书店。书店很小，藏在考文特花园的小巷里。木质书架高及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咖啡的混合香气。
他在心理学专区停下脚步，抽出一本《回避型依恋学》。翻开扉页，第一行字就吸引了他：“当爱来临的时候，有些人第一反应是逃离。”
他拿着书在窗边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来，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是不爱，而是害怕失去爱的能力。”他读着这段话，想起夏棋每次回避他目光时的样子，想起她说“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时眼里的挣扎。
他在这家书店待了整个下午，离开时买了这本书。
回到酒店，他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晚上视频会议前，他习惯性地翻开几页。
“给予安全感，但不要施加压力。”书上这样写。
他想起最后一次去找夏棋时，她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样子。也许他真的太着急了，总是想尽快解决问题，却忽略了她需要时间。
视频会议很顺利。结束后，他站在窗前看伦敦的夜景。手机里存着今天助理发来的项目进展报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是掌控之外的呢？比如，她今天过得好不好？
他打开天气预报，点开弯洲市。明天降温，有雨。
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把母亲的药备齐。上次听她说，县医院的某种药经常断货。
第二天，他让助理联系了弯洲市的一家药店，以项目组的名义捐赠了一批常用药。其中包括她母亲需要的那种。
“要匿名。”他特意嘱咐。
助理虽然不解，还是照办了。
工作之余，他开始留意伦敦的教育体系。有一次路过一所小学，正好是放学时间。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蹦蹦跳跳地走出校门。他站在街对面看了很久，想象如果是夏棋在这里教书会是什么样子。
她一定会很喜欢这些可爱的英国孩子，但也一定会想念她那些县城里的学生。
周末，他去了同事推荐的博物馆。在某个展区，他看见一个中国女孩正在给同伴讲解展品，神态认真得像个小老师。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夏棋在教室里讲课的样子。
他给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伴买了咖啡，说是感谢她让他听到了乡音。
女孩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林识洲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回到酒店，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邮件。不是工作邮件，而是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
“夏棋，今天在博物馆看到一个女孩，很像你...我好想你...”
写到这里，他停住了。最后把整封信删掉，合上电脑。
窗外，伦敦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这座城市很大，大到他可以在这里尽情施展才华。但也很小，小到装不下他对一个人的思念。
他拿起床头的书，翻到折角的那一页：“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里没有你。”
他不认同，赌气的合上书，关灯睡觉。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养精蓄锐。
只是在入睡前，他轻声说了句：“晚安，夏老师。”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林识洲已经在伦敦待了两个月。项目进展得很顺利，但他向总部申请了提前结束外派。助理很不理解：“林总，这个项目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才能收尾，现在回去太可惜了。”
他只是说：“国内有更重要的事。”
三月初，他回到了南希市。机场大厅里，舒倾绝捧着花来接机。“识洲哥，”她笑着迎上来，“欢迎回来。”
他接过花，礼貌地道谢。回市区的车上，舒倾绝一直在说这两个月南希发生的事，他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思却飘到了夏棋身上。
回家放下行李，他连时差都没倒就直接开车去了祟水县。一路上，他开得很慢，仿佛在给自己时间思考该说什么。
到县城时已经是傍晚，他把车停在离她家不远的路口。
正好是放学时间，他看见夏棋推着电动车走出校门。她穿着浅灰色的羽绒服，围巾随意地搭在肩上，正和身边的一个女老师说着什么。
他坐在车里，看着她渐渐走近。两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些，但气色还不错。就在她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他下了车。
“夏棋。”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清是他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他走到她面前，“能聊聊吗？”
她看了眼时间：“我要回去给妈妈做饭。”
“就十分钟。”他的声音很轻，“我去伦敦前，你说我们需要时间。现在两个月过去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夏棋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的流苏。
“这里不太方便，”他说，“我们去原来那家咖啡店坐坐？”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咖啡店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他们选了最里面的位置，他给她点了杯热可可，自己要了杯美式。
“在伦敦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他看着她，“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也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
夏棋小口喝着热可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他继续说，“但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弯洲市，这样我们既能经常见面，你也能继续照顾妈妈。”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这不是牺牲。”他轻轻摇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且弯洲市的项目很有发展前景，对公司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棋沉默了很久。咖啡店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林识洲，”她终于开口，“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她的声音很轻，“你有你的人生，不该为我改变轨迹。”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轨迹？”他向前倾了倾身，“夏棋，在伦敦的这两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那些项目数据，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夏棋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打来的。
“棋棋，什么时候回来？菜都准备好了。”
“马上。”她挂掉电话，站起身，“对不起，我真的要回去了。”
林识洲送她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走进楼道，他突然叫住她：“夏棋，我不会放弃的。”
夏棋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回到家，夏棋心不在焉地盛饭。盛饭时差点又差点烫到手，被母亲看出来了。
“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母亲问。
她摇摇头：“没什么啊。”
晚饭后，夏棋在厨房洗碗，母亲走进来接过她手里的碗。“我来洗吧，”母亲轻声说，“你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夏棋继续低头洗碗。
母亲按住她的手：“棋棋，妈都看出来了。今天是不是见到林先生了？”
夏棋动作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想把工作转到弯洲市。”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擦干手拉着夏棋在沙发上坐下。
“棋棋，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看，妈现在身体好多了，医生也说病情稳定下来了。你不用整天守着我。”
夏棋抬起头：“可是...”
“没有可是。”母亲握住她的手，“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幸福。那个林先生，妈看得出来是真心对你好。你要是也喜欢他，就别想那么多，去试试看。”
夏棋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妈，我害怕。害怕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害怕以后会让他失望...”
“棋棋啊，”母亲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与其在这里担心将来会不会后悔，不如勇敢地去试一试。就算最后结果不好，至少你努力过了，对不对？”
那天晚上，夏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母亲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她起身打开抽屉，拿出那枚戒指。月光下，钻石闪着柔和的光芒。
她想起林识洲站在咖啡店里的样子，想起他坚定选择自己时的眼神。那一刻，她心里的防线终于开始松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因为自己的懦弱让林识洲付出了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欠林识洲一个道歉。
凌晨五点，她终于拿起手机，给林识洲发了条短信：“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几乎是在短信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林识洲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现在就有空。”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现在太晚了，”夏棋轻声说“明天吧。”
“好，明天。”他顿了顿，“几点？在哪里？”
听着他难得显得慌乱的声音，夏棋心里突然柔软了下来：“明天早上九点，县中心的公园吧。”
“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后，夏棋听见母亲在门外轻声问：“决定了？”
“嗯。”她点点头，“妈，我想回南希市。”
母亲笑了：“去吧，妈这边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身体好着呢。”
与此同时，林识洲正握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电话是真的。这两个月来，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敢期待她会主动联系他。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十分。距离见面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他打开衣柜，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选来选去都不满意，最后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七点，送几套休闲装到我公寓来。”
助理很快回复：“林总，是有什么紧急行程吗？”
“私事。”他回复完，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但又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林识洲泡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等天亮。
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他们未来的生活：他可以在弯洲市设立分公司，这样既能兼顾工作，又能离她近一些；可以在南希市和弯洲市各准备一套房子，方便她照顾母亲...
早上七点，助理准时送来了五套休闲装。林识洲一件件试穿，最后选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和深色长裤。
“林总今天心情很好？”助理难得见他这样，忍不住问。
“嗯。”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很重要的一天。”
八点半林识洲就到了公园。他买了两杯热可可，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时不时看表，感觉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八点五十分，夏棋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看见她朝湖边走来，林识洲突然紧张得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早。”夏棋在他旁边坐下，声音很轻。
“早。”林识洲把热可可递到她面前，“温度刚好。”
夏棋捧着杯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这段时间，因为我的懦弱让你承受了那么多。所以，我决定回南希市了。”
林识洲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是，”她继续说，“我不是要你为我改变什么。我可以继续在那边工作，你也不用特意搬到弯洲市。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好。”他立即点头，“都听你的。”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夏棋忍不住笑了：“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
“不重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其他都不重要。”
林识洲的手很暖，掌心有些潮湿，似乎和她一样紧张。这个发现让夏棋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我妈说，”她轻声说，“努力过就好，结局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会让这个结局很好的。”他认真地看着她，“我保证。”
“傻子...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林识洲像个迫不及待要分享一切的孩子，给她看手机里存的伦敦照片，给她讲在英国的见闻，甚至把自己在弯洲市看中的几处房子照片都翻了出来。
“这个离学校近，这个环境比较好...”他一一介绍着，眼神亮得像星星。
“不用急着看房子，”她轻声打断他，“我们先慢慢来，好不好？”
“好。”他立即收起手机，“夏夏说怎样就怎样。”
送她回家的路上，林识洲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到了小区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夏棋点点头。
他轻轻抱住她，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谢谢，”他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回到家，夏棋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母亲。母亲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这就对了。什么时候走？妈帮你收拾行李。”
“不急，”夏棋说，“等这个学期结束吧。”
而此时的林识洲，正在回南希市的车上给助理打电话：“帮我查一下南希市最好的小学都在哪些区域...对，我要看附近的房子。”
挂掉电话，他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知道未来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但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他就什么都不怕。
接下来的日子，林识洲几乎每天都会给夏棋发消息。有时是分享南希市的天气，有时是拍下他吃的午餐，甚至有一次发来他在商场看到的可爱帽子：“你戴上应该不错？”
夏棋每次回复得都不算快，但总会认真回应。她发现，褪去商场精英的外衣，林识洲其实有着相当单纯的一面。这种反差让她觉得既新鲜又感慨。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林识洲又开车来了县城。这次他带了一束淡紫色的玫瑰花，站在校门口等她放学。
“怎么又跑来了？”夏棋推着电动车走出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想你了。”他把花递给她，耳根微微发红。
周围的老师都好奇地看过来，夏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花收下：“谢谢。”
“晚上想吃什么？我订餐厅。”
夏棋犹豫了一下：“我得回家陪妈妈吃饭。”
“那...我送你们去菜市场？”他不肯放弃，“我可以帮忙提菜。”
夏棋拗不过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粘人。
最后的结果是，林识洲真的跟着夏棋去了菜市场。他穿着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站在嘈杂的市场里显得格格不入，却认真地帮夏妈妈挑着西红柿。
“这个比较新鲜。”他拿起一个西红柿，表情认真得像在审阅合同。
夏妈妈忍不住笑了：“小林平时也买菜？”
“第一次。”他老实回答，“但我觉得挺有意思。”
晚饭他是在夏棋家吃的。简单的四菜一汤，他却吃得很香。饭后还主动要去洗碗，被夏妈妈拦住了。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
“阿姨，我不是客人。”他说得很自然，“我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夏棋在厨房门口听见这句话，脸微微发热。
送他下楼时，夜色已经深了。小区里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谢谢你。”夏棋轻声说，“陪我妈妈聊天，她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停下脚步，“谢谢你让我参与你的生活。”
路灯下，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动。夏棋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重要的是你努力过。”
夏棋深吸一口气，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林识洲明显愣住了，随即紧紧回握住她，嘴角扬起一个傻气的笑容。
“我下周末还要来。”他说，“带你们去弯洲市玩？听说那里的樱花开了。”
“好。”她点点头。
回南希市的路上，林识洲一直在哼歌。等红灯时，他给助理发了条语音：“下周的行程全部往后推，我要休假。”
助理很快回复：“林总，下周三有个重要会议...”
“你替我参加。”他回复得干脆利落，“我要陪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让他忍不住又笑了。他摇下车窗，让春夜的凉风吹进来，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意。
而此时的夏棋，正坐在书桌前写着教学计划。手机亮了一下，是林识洲发来的消息：“到家了。晚安，女朋友。”
她看着“女朋友”三个字，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回复了一个“晚安”，然后把手机放在心口，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悸动。
母亲推门进来，看见她的样子，会心一笑：“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
夏棋点点头：“和他交往之后才发现，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想象中更真实，更...可爱。”
母亲在她床边坐下：“棋棋，妈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这样的人，值得你勇敢一次。”
“我知道。”夏棋轻声说，“我不会再逃了。”
第二天上班时，夏棋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林识洲昨晚提到的那顶帽子，还有一张便签：“希望女朋友大人喜欢。ps：昨晚睡得很好，梦到你了。”
同事李老师凑过来：“哟，这是谁送的啊？”
夏棋不好意思地把便签收起来：“一个朋友。”
“不只是朋友吧？”李老师打趣道，“看你这一早上嘴角都没下来过。”
夏棋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真的在笑。
中午休息时，她给林识洲发了条消息：“帽子收到了，谢谢你。”
他几乎是秒回：“喜欢吗？我还可以买更多。”
“够了够了，太多也带不过来。”
“那下次买别的。”他回复，“你想吃什么？我让人从南希带过去。”
夏棋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这个人，谈起恋爱来像个急着把全世界都送给她的小孩子。
“不用麻烦，”她回复，“你人来就好。”
“那我明天就去。”
“明天不是才周二吗？”
“等不及到周末了。”
夏棋摇摇头，心里却甜丝丝的。原来被一个人这样热烈地喜欢着，是这种感觉。
放学后，她特意去理发店卷了头发。回到家，母亲看见她的新发型，笑了：“这是要为约会做准备？”
“他说明天要来。”夏棋有点不好意思。
“来得好。”母亲说，“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晚上，夏棋在衣柜前挑了很久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咖色的大衣，是他们在南希市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
躺在床上，她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退缩逃避，到现在的期待相见，她终于学会了勇敢。
手机亮起，是林识洲发来的消息：“睡不着，想你。”
她回复：“明天就见到了。”
“我现在就想去。”
“别闹，好好休息。”
“那女朋友大人给我唱首摇篮曲，好不好？”
夏棋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笑出声。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快睡吧。”她回复，“明天见。”
[菜狗]致小洲洲一句话，追爱固然重要，但是不要疲劳驾驶!！！小夏夏可不能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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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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