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弄死了我的人，不把我放在眼里，该死，通通该死。”
黑焰膨胀变大，失去主人没有声响的招魂幡重新旋转打开。
——这么快就认新主人了？这魂器好生随便。
“区区化丹期就想对付我，异想天开！”他的声音变得厚重，仿佛有两个人在讲话。
招魂幡上的怨灵缠绕在旗帜上，脸上的神情却比之前惊恐数倍。
“以汝之灵，佑吾之驱。天地乾坤，同心同根。”
随着黒焰皮利念咒，一股吸力，招魂幡上的怨灵悉数被吸进他肚子里，惨叫声环绕，吵得人耳朵疼。
紧接着，黒焰身躯膨胀数倍。
残剑上的能量跟着凝实。
天空中，裂缝周围游离的闪电团变多，无数根闪电组成密密麻麻的电网，将裂缝缠绕住。
黑焰吐出一口鲜血，界灵的嘴角跟着溢出血丝。
——他俩的联结竟如此之深。
血契在不同等级人之间牵制效果不同，皮利实力远不如神器，他对神器的牵制取决于泰山府君下咒强度。
洛童本以为，就算下契者是泰山府君，神庭的神君之一。但结契者是神庭中不起眼的小人物，不足为惧才对。未曾想，他们之间的联结竟能让皮利用自身血肉反噬界灵。
界灵虚弱，裂缝闪烁，长老们的身子跟着晃动。
“怎么回事，界灵受伤怎么还连累我们的实力发挥？”
柳枝稳住身形，神情严肃：“我们靠界灵连同的结界进入人间，一旦神器支撑不住，被天道察觉，维护秩序的天道便会压制入侵者的能量，保持人间稳定。”
她眼神杀向皮利：“所以这家伙，是打算搞个大的，把天道引过来，压制界灵。”
有血契压制，又有天道压制。
纵使洛童他们有学院里作为后盾，有山河阵辅助，又断了他左膀右臂，两相对比，分不出胜负。
“真卑鄙啊，拿天道压制神器。”长老愤愤不平，灵力逐渐掏空。
一道红光加入了山河阵，宛如强心针，瞬间令濒临枯竭的阵法焕发新生。
定睛一看，浓厚的灵力来自童童的人类学生，洛伽神君转世。
“好孩子……我这么叫是不是不太礼貌？”长老叫完后，意识到不对。
即是神君转世，长老们不敢把他当普通学生看待。身份地位无上的神君，他们该恭敬才对，可他身为童童学生，另一种层面是长老们的徒孙，按辈分排，长老们比这位神阶期人类灵修大两辈。
纠结间，只见二人背靠背，灵力交织，洛童强大的灵力跟着加入阵法。他们看得真切，人类小儿输出腐气和部分灵力到洛童那，洛童转化一部分，转化成更强大的灵力爆破输出。
亲密无间，宛如一体。
长老们：……
院长：……
谁都没讲话，专注输出灵力，仿佛刚才讨论问题的不是他们。
自家尸族小辈好像谈了个对象，是男的，刚满二十多，很小，还是神君转世。
信息爆炸，护短的尸族们集体失声，唯有柳树精欸了声：“刚刚那是什么招式？好生厉害，居然比两人一起发招还要厉害。”
“嘶，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招式，景抚，你是不是跟我讲过这招来着？你还跟我说一起练，但我嫌麻烦，搁置了。回去就连起来，以后不得横着走啊。”
长老们竖起八卦的耳朵，瞳孔偏离，个个用余光偷瞄院长。
景抚，院长大名。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院长，追起人来，连无赖的小招都用，让柳树精陪你双修，却不告诉她这技能唯有结契道侣可用。
啧啧啧，鄙夷，追人就要光明磊落，你看，童童都比你会追。
“你们尸族不亏是书籍阵法最多的族类，旁门左道就是多，其他长老会吗，要是你们会，两个两个一组，输出更强大的灵力，我们的山河阵威力是不是会大大增加？”
有长老憋不住，笑出声，调侃强撑着不敢说话但明显嘴憋得快变形的院长，她说：“这可不敢随便和别人练啊，随便与人双修，我们就不叫学院里了，该改名合欢宗了。”
“双修？合欢宗？”柳枝咬文嚼字，头顶激动地冒出绿叶，白眼扔过：“好啊，你个狗崽子，竟敢骗我双修！差点上了你的当，回去再跟你算账。”
被骂狗崽子的院长用他的狗鼻子，早就嗅到了不对劲儿。
他家童童身上有人类灵修的味道，
一开始他抱有侥幸心理，大抵是他俩同吃同住时间久了，染上了气味。
当一加一大于二的双修秘术展现出来，院长想不承认都难，童童怎么就拱了个人类小子啊，他说怎么相亲大会那么多姑娘投来的信纸花都不收，原来性别不对。
童童从小就对爱哭的小孩更有包容心，这么多年过去，口味一点没变，还是喜欢那种看着乖戾但好看破碎的。
院长在心里吐槽，看庚子濯的眼神不由怜爱了，多好一孩子，结实抗造，放心，我会督促童童好好对你的。
*
人太多，不好背着上城墙，银安将几位熟人抗回城门隐蔽角房。这里配置了紧急物资，供无法及时入城的幸存者在城外落脚歇息。
几只丧尸挣扎得厉害，附带异能攻击，着实不好对付，好在银安武器多，腰包里配置的药材也多，几管子下去，再蹦跶的丧尸都服服帖帖。
电闪雷鸣，天空裂开大口子。
一时间飞沙走石，丧尸群都倒退了几步。
许是沙子迷了眼，银安似乎看见周阳平的眼神多了些水光，没刚才那么空洞，更像个活人了。
丧尸的目光跟着银安身子移动，银安就是行走的逗猫棒。
“再怎么看，都吃不到，放弃吧。”他们像人的举动勾起他的回忆，银安唏嘘道：“没能让你们入土为安，以后不会了，娱乐.城的恶举将在这场战斗中彻底灭绝。”
周阳平的嘴张了张，发出些声响。
银安好脾气端了点水过去。
明知他们不需要进食，还是想让他们身体上好受些。他们是昔日死敌，可若是变成丧尸的是银安，周阳平也会像他这般做的。
人性，有正有邪，大多数时候，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s、sh……”
银安耳朵动了动，循声探去：“你在说话？”
面目全非的拼接丧尸，依稀看出往日影子，周阳平浑浊的瞳孔清澈许多，他尝试了几遍，终于挤出能辨认的字眼。
他说：“杀了我。”
“你恢复意识了？！”银安惊喜道。
他立马捡起空掉的针瓶，副作用吗？丧尸专用镇定剂竟有这等奇效。带回去研究，破译关键或许就藏在药剂里。
“你都能说话了，我杀你作甚，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检查队队长首次对昔日Z城基地军队长展露诚心笑容。
“动不动寻死，可不像你的性格。”
周阳平这厮该怒目而视，理直气壮叫银安救活他，治不好就骂他们废物，果真是一对没用的小白脸。
这才是周阳平会说的话。
“来、不及了，杀了、我，不想、回去。”
银安的笑容戛然而止：“回哪里去，你要回哪里去？”
“七、七……杀了我。”
之后银安再问什么他都不回答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确实怒目而视，确实理直气壮，但方向全错了。
外面的闪电把昏暗的屋照亮了，周阳平的神情忽然恐惧慌张，他发出了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恳求：“求你、了，银队。”
没人知道这几个字对银安造成多么大的震撼。
他无数次想看周阳平出丑，看他心甘情愿低头，看他守卫的价值观坍塌毁掉，可都不该是这样的瞬间，不该在死都不得安生的现在，不该在堪称奇迹，看见希望的黎明前。
“快！”周阳平督促道。
银安轻声道：“好。”
子弹利落上膛，那人脸上挂着释怀的笑，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露指手套垂了下来，硝烟缠绕。
许久，银安回：“不客气。”
闪电爆亮的同一时刻，华国基地中心医院，浅蓝色的溶液里，头顶有块缺坑的肿胀丧尸睁开眼，浮肿的上眼皮遮挡了部分视线，但仍能看出，他在警觉地观察周围环境。
丧尸低头，抬手动脚，似乎刚认识自己的四肢。
没过片刻，他利落地爬出容器。
路过镜子，一个冰球爆破，镜子应声而碎。他僵直身子，而后缓慢靠近。
无数张碎片，拼接处无数个他。
他朝镜子伸手，镜子里的他伸手。他摸回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他复刻。
他似乎明白什么。
他听见门外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躲到隐蔽处，手上冰晶环绕，他伺机而动。
见到那人面容，冰晶瓦解。
“不是说没移么，害我大老远跑回来，外头打仗，这点小事都记不住，做实验做傻了吧。”
唐医生没好气暗骂。
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即将扭开的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捕捉到遗漏的细节，地上有液体。
他们挪走杨茂，为何不直接整箱搬走？
费劲儿捞出来，放哪，如何保存？
这不是他手下成员干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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