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跑的速度无疑是很快的。
然而再快的车速，在面对堵车堵了数公里的临云市交通网面前，也只能无奈当个蜗牛，眼睁睁看着各种小电驴在车流中左挪右闪，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没话找话，超跑车主和虞婧攀谈了起来。
虞婧作为一名靠嘴皮子吃饭的资深神棍，套话正好是她的长项，于是，没一会儿工夫，在虞婧的忽悠下，这名超跑车主就差把他的底裤给抖出来了。
原来，这位超跑车主姓韩，名道元，跟虞婧最开始猜想的那样，是与上官家的儿子们混同一个圈子的人，只不过韩道元所在的韩家虽然也算东国的一流财阀，但跟上官家这样的名门是远远比不上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国的制度，以及东国的四大财阀了。
不同于圣诺弗雷国，东国虽然也有王室，也有内阁，但圣诺弗雷国是君主**制度，当君主坐稳皇位后，整个圣诺弗雷国就是君主朱尔斯·格雷斯的一言堂。
而东国则是君主立宪制，换而言之，东国的王室只是名义上高贵而已，真要说起来，他们其实是跟吉祥物差不多的存在，在大事上并没有什么决定权。
只不过，与此同时，东国的国家大事也不是由首相做主的，而是由各个党派的要员们决定的。
而这些位高权重的要员，无一例外都出自东国四大财阀，即元家、宋家、上官家、李家。
超跑车主韩道元，是一流财阀韩家的儿子，平日里不知道活得有多么潇洒肆意、挥金如土。
但就是这样的他，在面对上官家的儿子们时，却只能腆着脸拍上官家儿子们的马屁，当起了他平日里看不上的狗腿人物，这让这位韩家独子心中怎么能够服气？
于是，眼看如今有一个围观上官家笑话的机会跳到眼前，韩道元可不就主动凑上来了。
对此，虞婧只能做出一个词的评价：浅薄。
韩道元光知道这是个看上官家笑话的机会，但却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极有可能为韩家引来烧身之祸。
毕竟，在失子的痛苦面前，竟还有人敢来看笑话——哪怕看的不是上官琅的笑话——可那些正因失去继承人而陷入痛苦疯狂的上位者们，又怎么会跟你讲道理、理智分辨你究竟是来看谁笑话的？
当然，韩道元的浅薄对虞婧的行动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所以，作为对韩道元这份浅薄的报答，虞婧会让上官家再也顾不上找韩家的麻烦的——
只要上官家主家的人都死了，当然不可能再有人追究韩道元看热闹这种小事了。
接下来，在摸清了韩道元的底细、确定眼前这位的确是命运安排给她的指路NPC后，虞婧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挑了比较不容易爆雷的八卦消息来聊。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聊却又给虞婧聊出了新的消息。
“……其实，西尔瓦娜小姐，不是我要对你们的关系挑拨离间，只是上官信这个家伙啊，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或者说上官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西尔瓦娜，这正是虞婧的另一个名字。
在面对某些特殊情况，比如说忽悠人的时候，虞婧总是习惯报上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么说？”
虞婧装作没看出来韩道元的挑拨离间，不解问道：“上官信这个骗了我的混蛋当然很可恶，可我听说上官家不是你们东国最大的四个财阀之一吗？为什么你说他们都不是好男人？还是你想说正因为他们太有钱了，所以才不是好人？
“你可不能这样想，韩先生，我父亲就很有钱，但他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如我父亲一样的好男人，钱这种事，反而不重要的。”
虞婧标准的傻白甜的发言，让韩道元越发相信了虞婧那并不存在的财阀背景，也让他越发对傻白甜大小姐恨铁不成钢。
韩道元痛心疾首道：“西尔瓦娜小姐，你就是太年轻了，所以才这样轻易被上官信那样的家伙骗了——他肯定没有告诉过你上官家的传统吧？”
虞婧这会儿真的有些好奇了：“传统？什么传统？”
韩道元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上官家的女人，是，是……是可以继承的！兄死弟继，弟死兄继，你听过没有？”
虞婧：“……啊？”
这个消息，虞婧是真的没听过了。
不是，真的假的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传统？
就连他们君主**的圣诺弗雷国都没这个事儿啊？
看到虞婧一脸的懵逼，韩道元这才满意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西尔瓦娜小姐，不是我故意夸大其词，说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来恐吓你，而是——现在的那位上官夫人，就是上一位上官家主的未婚妻，而且都已经订婚了！
“后来，前任上官家主意外身亡，她就直接嫁给了未婚夫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这位上官家主，直接成为了上官家家主夫人！你说吓人不吓人！”
虞婧听着，故作迟疑道：“这，这也不能说上官家有这样的传统吧？毕竟那位夫人虽然跟前任订婚了，但她也是自由的人，既然前任都死了，她跟弟弟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吧？更何况，这样的情况，听起来倒更像是家族联姻呢。”
韩道元不住摇头：“天真，太天真了，西尔瓦娜！那个上官家的夫人，在跟上一任上官家家主订婚前，只不过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女儿而已，如果不是那位家主看上了她，整个东国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这又能算什么‘联姻’？
“而且，如果不是上官家的这个传统，你以为现任的上官家家主会娶她吗？要知道，当时，那位家主可是有自己的女朋友的，但就因为不得不继承自己哥哥的女人，他只能自己真爱的女人分手了……哎，说来这位家主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韩道元长吁短叹。
虞婧心中生出微妙。
“你说的那个上官家家主‘以前的女朋友’……她该不会是姓柳吧？”
韩道元诧异：“你也听过？”
虞婧嘴角抽了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确实有听上官信隐约提过……”
韩道元长吁短叹：“所以西尔瓦娜你明白了吧？他们上官家的男人啊，可不适合你，哪怕你觉得他们再可怜，也千万别心疼他们啊！”
虞婧露出甜度超标的笑：“不会的，我爸爸说过，女人如果心疼男人，就会倒霉一辈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会心疼上官家的男人？
她是心疼上官家主一边跟自己的法定妻子连下三个崽，同时还婚内出轨，又是跟前女友搞出私生女再接回家让自己老婆养，又是放任老婆欺负虐待女儿，一下子恶心了三个女人？
还是要心疼上官琅对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生出觊觎，千方百计折断妹妹离开上官家的翅膀，一边毫无担当推卸责任，一边**熏心蔑视人权，最后杀人抛尸？
又或者是心疼上官礼上官信这两个同样没有担当、在柳如黛成长过程中欺负陷害过柳如黛，拿柳如黛顶过无数的锅，最后还成为了抛尸的同谋的男人？
畜生都比他们有良心，谁会心疼畜生不如的东西？
虞婧甜甜笑道：“所以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心疼他们的！”
“……呃。”
这回，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的人变成了韩道元。
韩道元目光左右飘忽，在堵成长龙的车流里试图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而很快的，天空中响起的巨大噪音，让韩道元以及临云市附近地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抬头望去，发出惊呼。
“直升机？”
“怎么会有直升机从市区飞过？”
“难道是那件事……”
“那件事需要动用直升机？”
在周围车主窃窃的议论声中，虞婧心念微动，看向身旁的韩道元，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
“他们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你们东国，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韩道元看了会儿天上的直升机，倒没有像其他的车主那样大惊小怪，而是淡定道：“临云市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一点事，不过应该跟天上的直升机没有关系。”
“为什么？”虞婧追问。
韩道元说：“因为那是一群装神弄鬼最后引火烧身的家伙的直升机。他们这会儿在临云市上头飞来飞去，估计又是找什么恐吓我们的素材吧？哼，无聊的家伙，都2024年了，他们以为自己还能骗到谁啊？！”
有那么一瞬间，虞婧差点以为韩道元是扮猪吃老虎，是在指桑骂槐。
但很快的，虞婧想到了什么，强忍惊愕，说：“难道，你是说那架直升机上的，是之前造神运动里的那个‘神典编纂所’吗？！”
在2018年到2023年这六年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里，全球各地区各国家各政府，都有许多相应的组织应运而生。
比如说聚集了各国家异能力者们的“使徒所”。
比如说自称脱离一切世俗关系，将一生全都献给“抗击异种，守护人类”这个事业的无国界组织“共约会”。
还比如说负责编写新的神话传说，好给那些加入造神运动的人类以更清晰明确的指向、迅速确立自己的属性，从“新神”处收回自己该得到的力量的“神典编纂所”。
虞婧是靠神秘主义吃饭的神棍，当新的神话传说轰轰烈烈面世时，她当然也有了解过这部名为“太阳系神话”的新传奇的内容。
但没有办法，新神话自带门槛，而作为一个普通人，虞婧想要翻阅那些异能力者专属的神话故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虞婧觉得不太划得来，便放弃了。
所以，如今，虞婧对这部飞速出现又飞速过气的新神话，其了解只限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正神们的数量，但至于正神们的神职，那就只能靠空口编了。
不过，新神话里正神们的资料门槛高得很，但关于邪神的那一部分，却早已不再是秘密。
可能是因为邪神这部分的内容实在太过猎奇，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当年，在神典编纂所写好邪神部分的内容后，竟不到三天时间就被人在全世界范围内传开，闹得沸沸扬扬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邪神的内容泄漏，虞婧才能在面对柳如黛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柳如黛想要做什么、正处于什么状态。
但话又说回来——一部被确定是虚假的神典，其中有关邪神的部分却是真真切切的。
这可真是令人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
面对虞婧的提问，韩道元刚想点头，下一秒，他又皱起了眉，奇怪嘀咕起来：“等等……好像，也不太像神典编纂所的直升机啊？”
“难道是使徒所的？可使徒所……不是已经解散了吗？”
韩道元冥思苦想，没有答案。
但说这到底，这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所以很快的，韩道元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唯有虞婧，深深看了那直升机一眼，她脑中被【神眷者】技能加持的灵感正警告着她，告诉她那一架直升机飞往的终点，有什么极重要的事发生了。
虞婧轻瞥一眼后视镜。
【神眷者（临时技能），倒计时9:22′】
她屈起食指，轻搭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叩击。
快一点。
再快一点！
·
在路上足足堵了两个小时后，韩道元终于带着虞婧成功离开市区，开上了去往上官家的路。
韩道元的车速极快，就像是一道红色闪电，毫无阻碍地穿过重重门禁，停在了上官家的庄园门前。
虞婧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大门，以及庄园附近似曾相识的景色，突然发现，这正是镜世界里，虞婧作为“海伦·格雷斯”时，从露台上望见的景色原型。
原来，对于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来说，哪怕是它最大胆的幻想之中，也会留下笼子的庞然阴影。
不知道为什么，虞婧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并觉得上官家的人和赫伯特越发该死了。
另一边，庄园门前，上官家老管家的声音响起，客气地告诉韩道元如今的上官家谢绝一切形式的拜访。
韩道元不满，刚想要说出虞婧“上官信女友”的身份，可下一秒，虞婧便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韩道元茫然侧头，对上了虞婧的眼睛。
然而这一刻，映入韩道元眼中的，却并非人类的双眼，而是如同蛇一般的尖锐竖瞳——
银白的，冰冷的，无情的，混沌的。
——比野兽更为可怕、更为疯狂的眼睛。
虞婧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了蛇鳞。
虞婧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蛇纹。
而她放轻的声音，则如同蛇的吐信：
“现在——”
“跑！”
啊啊啊啊啊！
好像有什么人的尖叫在这一刻响起。
韩道元恐惧、茫然，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可在虞婧冷酷的命令下，他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坐会驾驶座上，脚下油门一踩，便在轰然声中飞速离开。
直到离开上官家很远很远，韩道元才慢慢回过神来，慢慢发现自己的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慢慢发现——那一直伴随在他耳畔的凄厉惨叫，竟然正是出自他自己的喉咙！
——怎么会这样？！
当意识到这可怕的一点后，韩道元那不受控制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声带使用过度的剧烈痛感，和他止不住的咳嗽。
——怎么会这样？！
韩道元耗尽全力，用力踩下刹车，停在路边，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无法回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直到韩道元的咳嗽告一段落，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时，韩道元在自己泪眼朦胧的视线中慢慢察觉到了不对，感到世界不知不觉中变热了，还变红了。
——怎么会这样？！
韩道元茫然回头。
于是他看到了。
上官家那座传承了数百年、历史极悠久、占地极广的庞大庄园，在这一刻燃起了冲天火焰！
那火焰熊熊，好像一直从地平线的这边蔓延到地平线的那边，如同覆盖整个世界的灭世天灾、无情烈焰，又好似它仅仅是要将世间的一切罪恶烧尽。
它圣洁无暇，也邪恶入骨。
它辉煌盛大，也冷酷无情。
韩道元目瞪口呆。
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喃喃出声：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更
这两章没有一万但也有九千五了，作为入V章应该也差不多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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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的更新还是在1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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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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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千里杀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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