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宿,余暖坐在自己的榻边,拢了拢青丝,正准备和衣而躺。
却越想越觉得不大对。
“是你向你师尊为我求来的吗?”余暖骤然开口。
黎茉听她有此一问,停下正在练习的召唤手势,顿了顿,回答:“自然不是。我一个小小弟子,岂敢做我师尊的主?”
余暖不太相信地微微摇头。
“你不是向来都做你师尊的主吗?”余暖微笑道。
黎茉轻嗤一声,接着正坐到余暖对面,认真地说:“反正肯定不是我同我师尊说的。应当是其他人,莫非是七师叔突然良心发现?”
余暖再次摇首。
若是七师兄的话,早间自己为他烹茶的时候,他就不会刻意同自己致歉,说今岁又不能和自己组队了。
可除了七师兄,还有谁呢?
余暖的脑海中没由来地浮现一个清冷高洁的身影。
但转瞬,余暖便斥责自己,少胡思乱想、自作多情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为自己这么个不太相熟的师妹出面?
余暖怎么想也想不出,末了,索性不想了。
余暖不慌不忙地躺下,朝着对面的黎茉又道:“你好好修炼,我先睡会。”
下一瞬,余暖便闭上了眼睛。
黎茉起先习惯地答应着:“好。”而后,察觉不对,赶忙制止,“十七师叔,你等等。”
余暖不为所动。
黎茉更走到她床边,拉她起身,义正辞严:“我师尊说了,你得加紧练习控火术。三日后,他会邀约我们前往商议组队事宜。”
“我也没说就要答应组队。”余暖无奈地支吾一声。
刹那间,黎茉的双手一松,余暖整个人摔回床榻上。
她还没出声,黎茉已是惊叫:“十七师叔,你疯了吗?同我师尊组队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想要拒绝?”
“那可是我师尊,师祖坐下的二弟子,仅次大师伯的存在。不说他能带领我们夺得三甲,就是随便个七**十名,能得一颗仙丹、灵药都是好的。”
黎茉怒余暖之不争。
余暖撇了撇嘴,无奈地碎碎念:“可我要那些仙丹、灵药做什么?我又不指望精进术法,便是有所指望,这些物什用在我身上也是白白浪费。”
“十七师叔!”黎茉郑重一声,“这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你有七师叔固然是好,可男人再厉害,与其靠他们不如靠自己。”
“十七师叔,你又不比任何人差。别的不提,单是师祖肯收你,就说明你与大师伯、我师尊、七师叔他们没有区别。”黎茉喋喋不休。
余暖瞠目,不可置信地看向黎茉。
她在盲目夸赞自己什么?
黎茉则更是信誓旦旦:“十七师叔,你放心,只要你练好控火术,有我师尊在,我保我们能夺得团队前五,单人前十五。”
余暖:“我……”
“十七师叔,你可不要再说丧气话。你再说,我要生气,再不理你了。”黎茉气鼓鼓。
余暖忍俊不禁:“好。我答应和你、和你师尊组队。只是,黎茉,你何必那么在意一定要拉上我?我术法不佳、根骨差,不能有助你们不说,指不定还会拖累你们。你们换了除我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余暖话未说完,黎茉匆匆打断:“可我又不认识那么多的其他师叔。除了与我师尊交好的那几位,我就只识得十七师叔你。”
“十七师叔你与我同宿而居。虽然一直没个师叔样子,但你就像、就像我的好闺友一般。”黎茉思忖着补充。
余暖闻言,怔了怔。
闺友吗?
须臾后,余暖从窄榻上爬了起来,恳切地说着:“好,我会努力尝试练习控火术的。”
黎茉顿时破颜展唇。
晌午过后,当云霞山山巅环绕的云雾消散大半,明朗的日头破开云彩,大片大片地铺洒下来,黎茉又去寻她的师尊受教。
余暖不知从哪翻出一本法术书,认真地阅览:
火,乃五行之一。其色红,其质热,可燃烧万物,实凡人生存之根本。
修控火术者,下乘可引普通之火,中乘可引三昧真火,上乘可引凤凰之火……
引火之法,需捏诀、施咒。
余暖也没多想,只道管它什么火,反正是火不就行了。
她在寝宿,小练了两三个时辰。翌日,前往葭雾林收集朝露,仍在练习。
不曾想,又碰见大师兄翟熠。
她正燃一束指尖大小的火苗,欲抛向中空炸开,然,一个没控制住,火苗落地,在俪兰的脚边蔓延了一寸。
余暖急忙将火苗踩灭。
俪兰惊魂未定地斥责她:“我说小暖你要不算了。我怕你控火术没练成,先把这葭雾林烧了。烧了旁的不要紧,俪兰我如此形貌昳丽,尚未见过山外的郎君娘子,还不想死。”
余暖不好意思地同它道:“抱歉啊。”
俪兰又痛又恼地哼声。
这时,翟熠闲庭信步地自竹丛之后走出,淡瞥了一眼地上的火痕,冷冷地开口:“普火之术,若想对付斗法大会上的密林幽木,简直痴人说梦。”
余暖没想其他,当即对着翟熠毕恭毕敬地施礼,唤:“大师兄。”
继而腹诽:怎么又遇见了?难道从前大师兄就一直在这葭雾林修行,是自己不知晓?
余暖羞愧地继续道:“大师兄可能不清楚,我法术低微,能召唤出这普通之火已是不易。再说,都是火,火能克木,管它普通火还是三昧火,又或者凤凰火。”
“我甚至都不知晓这三者有什么区别。”余暖小声地碎碎念。
哪知,这都能被大师兄听见。
翟熠静静地看着她,看得余暖险些心上发毛、腿上生风地想跑。
翟熠才再次出声:“普通之火,乃术之末流,可照明、温水、烹煮。三昧之火更高,是由人体内精气神三合所凝,能熔身体、意志。凤凰火是为涅槃之火,非勘破境界不可召唤,可燃烧万物,乃至神魂。”
“你若是为斗法大会练习控火术,非三昧真火不可克敌。”
翟熠话音刚落,余暖险些惊讶失声:“我?练三昧真火?我凭什么啊?人体内的精气神,什么是精气神啊?”
“大师兄,听你所说,你应当是知晓二师兄垂怜,愿意同我组队的事情。那你能帮我和二师兄知会一声,说我不行,让他另请高明。”余暖说着,更是直接松了捏诀的手势。
俪兰在一旁赞同地点头如捣蒜。
翟熠目色更冷。
余暖已经专心致志地垂首开始收集朝露。
俪兰一本正经:“小暖,我同你说,就你这法力去参加宗门斗法大会也不会有什么名次。便是云赤子那老道亲自带领你也不成。你早点放弃是明智之……唔。”
俪兰刚说到一半,便再也长不开嘴,最下方的两片花瓣紧紧地闭合。
余暖不明所以地看它,它努嘴向余暖身后的翟熠,余暖又转眸望向翟熠。
“大师兄……”余暖也不知翟熠,为何会有如此举动,手足无措之下,还是觉得再打一个招呼比较好。
礼多人不怪嘛。
余暖刚对自己的做法自信起来。
翟熠垂眸睨她,意为不明地又道:“若是没有天赋,你连努力都不会吗?”
余暖一愣。
翟熠接着道:“斗法大会第七名,可得血髓灵药一颗,有助于强善根本。虽不能换骨洗髓,却也有助天赋不高之人修行术法。”
余暖想了很久,才回答:“可是大师兄,我很懒。我也完全不清楚修炼的具体之法,师尊教给我的那些,早被我抛诸脑后。但是,我也还能打坐冥想,控制、召唤一些低等的物什,已经足够了。”
“我不求宗门,乃至天下第一,只求少病少痛、多活几年。”余暖笑意盎然。
翟熠并没有再搭理她,只有条不紊地说着:
“精,乃人之形,是你的血肉、骨骼。”
“气,乃人之魂,是你的本炁与后息。”
“神,乃人之活,综合精与气而外在。”
“修炼三昧真火,当以气行于精而作于神。”
余暖听着听着的,一时脑热,反问:“大师兄缘何如此关注、在意我?”
顷刻间,葭雾林里风静、云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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