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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再早些时候。

日头西斜,碧蓝的晴空已为万道霞光所换。

远来的囚车车轮滚滚,碾过湖边野草,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

此地正是小月湖一带。

这时清风徐徐,水面荡漾,黄昏之光照在水中,昏昏然有流金之状。

梁钟平被束缚在囚车里,看见湖畔果真无人,只觉可笑。间或又生出一丝恍惚之感,想起少年时与友人在此相聚,也曾想过一死酬知己,为他们献上性命,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待得回神,从官引他下车。

梁钟平踩在轻软的草地上,想起几日前在此漫步,心境孤绝又渺茫,今日再来,境况到底不同了。

从官揖礼问:“大人果真不愿再效忠陛下吗。”

这是什么道理。

梁钟平冷笑道:“我尤恨不能杀他。”

“……”

从官垂下目光,后退一步。

一位端着酒杯的婢子迎面上来,奉上一杯浊酒,婢子身侧,立着一位佩刀的将军。

虽不惧死,真到了这一步,还是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梁钟平哂笑一声,端过酒盏,阖上双目,将杯中浊酒饮尽,酒水辛辣,辣穿肺腑,饮过一杯,又讨了两杯酒,一一浇入黄土之中,做完这些,再无遗憾。

梁钟平平静地阖上眼睛。

空气中响起抽刀的声音。

目下一片漆黑,耳边又响起从官的询问:“大人果真不愿再效忠陛下吗。”

闷热的风吹去身上寒津津的汗水,梁钟平咬牙讥笑道:“我已说了,死也不愿。”

“吧嗒——”

刀身斫断梁钟平手上用以束缚的锁链,枷锁坠地,扬起尘土。

从官长身拜道:“如此,还请大人自由离去。”

梁钟平一时怔住,久不复言。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连谋逆之罪都可以赦免,为什么不肯把自己的仁慈之心分一点给那些为他而死的故人。自由离去?他犯下谋逆之罪,宗族世交概不能容,他还能去哪里?

梁钟平心中五味杂陈,只觉荒唐,久久地怔在原地。他想仰天大笑,却笑不出来,想要哭泣,又不能流出眼泪。

从官亲自为他添满酒水,自己也端起酒杯,敬酒道:“陛下有一言,交代下官转告大人。陛下说,莫愁前路无知己。”

从官又行一礼,以作告别,“大人,此去千里万里,千万珍重,下官告退。”

梁钟平立在那里,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囚车缓缓离去,薄暮降临,天下已挂上稀疏的星星。

梁钟平望见月光之下莹莹闪着光亮的湖水,忽然想许多年前,应有四人于此饮酒吹风,不知天高地厚地畅聊一统天下的美梦。

他和明月躺在轻软的草地上,明月将手举高,好像要抓住星星。她期待地说,等天下太平的时候,咱们会在哪里呢。他觉得这人太乐观了,于是告诉她,前人一百六十年都办不到的事呢,你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吧。

明月觉得他太败气氛,一脚把他踹开。

那天的夜晚十分明亮,他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滚到闻沛跟前。

闻沛在烤鱼,大度地施舍给他一条,问他要了三十两金,那是他吃过最贵的烤鱼,而且很难吃。

他躺在草地上,吃着难吃的烤鱼,想着怎么才能转卖出去,他是生意人,生意人从不亏本。端王殿下身份高贵,一定出的起三十两。

他找到湖边吹笛子的白衣少年,问愿不愿意出资与他共享此宝。

端王殿下轻巧地转了转笛子,慢条斯理地说:“智者从不吃闻沛做的东西。”

他说明月喜欢,端王殿下说我不信,算了,多少钱。

他想起这些稀松平常的旧事,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迷离惝恍间,又记起不知多少年前,他因不满陛下任用徐献为将,乘夜入宫进谏。

彼时已是深夜,他入宫之后方觉后悔,却得知陛下尚未休憩。

他随引路内监一路向东走,穿过一片竹林,林中有湖。栖鸟夜飞,星月在水。陛下身披白衣,举头望月,慢诵道:“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赵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

小月湖上,不知何人吹响洞箫。

他终于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靠发世难财才得以显达的世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富家公子,走在街上都要被人唾弃,镇日躺在金山银山上慵慵懒懒不知今夕何夕,他想这才是他该度过的人生。而不是和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一起做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美梦。他……他没有那么高远的志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他只是因为敬慕端王殿下有情有义,才会离开故乡走上这条道路的。

梁钟平跪倒在地,终于泣不成声。

——

这边,闻青轻听了陆明月的故事,对这位传奇人物十分敬重,进入小阁真诚地敬上三柱香。

她不仅自己敬了,还拉着许兼和宋书一起敬,美其名曰,来都来了。

宋书怀疑,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这祖宗可能还想磕个头许个愿什么的。宋书很好奇,可惜这个问题已经无从得证了。

薄暮之时,一轮银白的月亮挂在枝头,天空呈现出冷调的灰蓝色。

县衙之中,一盏花灯下,闻青轻见到了刚刚回到这里的太子殿下,这人出门不带她,十分可恶,闻青轻本来不打算理他了,但他带回来一串糖葫芦,太懂事了,很难谴责他,生气!闻青轻哼了一声才接受贿赂。她站在高一层台阶上,咬碎一颗山楂的糖衣,居高临下,指责道:“你把我丢在这里,这很不好。”

江醒很有悔改之意,温声道:“是我之过,县主娘娘但有责问,我一一领受。”

好、好有诚意。

闻青轻眨眨眼睛,想了想,“那你陪我逛灯会吧。”

江醒微微抬首,伸出手,盈盈笑道:“敢不效命。”

闻青轻的目光撞进青年黑白分明的漂亮瞳孔,她抬手捏捏耳尖,移开目光,自己从台阶上跳下来。

算了,看他好看,原谅他了。

出去玩儿之前,先去请示阿兄。许兼在廊下,亲自挑亮一盏灯火,闻言只道:“去吧。”

先前带路的县丞因他白日里出言帮助,对他十分亲善,这会儿见他与县主的相处,只道这二人关系真不一般,是什么关系却不敢问,闲说道:“白日里县主娘娘听说许神医到此,还不相信,只说,她知道的那位大夫对太子殿下不很在意,不会因为担心殿下来青州寻找的。”

许兼怔了一怔,“我不知她看得这样明白。”

这时宋书看见他们,向这边走来,指尖轻轻拨弄花灯坠下的流苏,他在许兼面前停下,笑问:“许神医,我在城中订了家酒楼,要不要一起出门,小酌一杯。”

许兼点了点头。

“宋大人,”一位衙役匆匆上前,请示道,“狱中有个人想见您。”

“嗯?什么人。”

衙役道:“他自称姓明,扬州人氏。”

……

闻青轻为什么喜欢花灯,其实是个未解之谜。

似乎自所有人有记忆起,她就很喜欢这东西,然而仔细想想,她刚到青要山的那几年,对明亮发光的东西其实并不热衷,对花灯的喜欢按说没来由。不过这种事关个人喜好的事,其实没有追根查源的价值。

小孩子有喜欢的东西总是好的,这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譬如从前崔町没时间陪她,会给她摘一盏花灯,她玩一会儿自己就会开心起来。是以,尽管肇端不可考,但在与闻青轻亲近的人看来,她有喜欢的东西本身就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江醒领受这件事的恩惠已经很长时间了。

很久之前,在崔町忙于书院事物,明仙满天下地到处乱跑的时候,闻青轻见过的大部分灯会,都是江醒陪她看的。

太子殿下陪着看灯会这种事,闻青轻已经很习惯了。

江醒很得意她的习惯。

“嗯——”灯会上,闻青轻站在一个摊子前,目光在商品上纠结地逡巡。

这是个卖刀剑的小摊。小贩热情介绍:“我这儿的剑都是京中有名的铁匠打的,个个削铁如泥。哎,小娘子喜欢宝石?娘子看看这个,这把剑的剑坠是西北有名的星汉砂;这柄,您瞧这个,西南来的光珠……”

江醒随手捡起一块蓝宝石,来回转了转,“选不出吗,都买就是了。”

他从随身带的钱袋里翻出一锭金,递给小贩。小贩眼中喜色乍现,“贵客随意挑,您把我这摊子搬了都行!”

闻青轻想了想,拿起一把木制弓,这时因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些吵闹,闻青轻往前看了眼,没看见什么,于是回过头,注意力回到小摊上,小声地说:“哥哥不能用剑,我也不想用剑了,我想要这个。”

江醒伸出手,道:“拿来我看。”

哎,不会被凶吗?

闻青轻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她开心地把木弓递出去。然后脑袋就被木弓敲了一下,“呜呜……”

太子殿下的语气十分冷淡,且不开心,“你最开始想学剑,就是因为闻酬吗。”

闻青轻勇敢地点头,“是的。”

因为这是阿兄的志向,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她想代替阿兄完成他的志向。

其实也不是只有这个,她真正下定决心、开始学剑的契机,其实是看到太子殿下用剑,她觉得很厉害。从这个方面看,她其实挺喜欢剑道的。

但是,只要她一想到阿兄再也握不起剑,每次拿剑,就像在哥哥的伤口上撒盐一样,哪怕他可能不在意,但闻青轻还是会觉得难过。

江醒拨了拨弓弦,幽幽道:“那我不是白教你那么多年。”

闻青轻语气可怜:“我错了。”

“呵。”

“呜……”

江醒从摊子上捡起一支箭,“除了闻酬,还有吗。”

闻青轻看向江醒,不解地歪头。

“嗯?”

江醒补了一句:“你学剑的契机。”

“……”

江醒等了一会儿,轻轻地追问:“只有闻酬吗。”

闻青轻看向江醒,“太子殿下。”

“嗯,我在听。”江醒微微垂首。

闻青轻弯了弯眼睛,眸光明亮,“我说,学剑的契机还有太子殿下。”

江醒拉开的弓弦轻轻地震了一下,幅度微乎其微。

行人来去,灯影幢幢。

闻青轻认真地看着他,说:“太子殿下的剑很好看、很厉害,我就是因为想成为太子殿下那样的剑客,才会一直坚持学剑的!”

“铮——”一支箭射出,直直钉在正前方人流中,一个被衙役追赶的窃贼脚前的土地上。窃贼瞳孔一缩,瞪大双眼,活像见了鬼,很快就被追上来的衙役扑在地上。

闻青轻注意到前面的动静,“原来是有人在抓小偷吗,难怪刚刚前面那么吵闹,那一箭……”

江醒垂下目光,“射歪了,便宜他了。”

碎金般绮丽的灯火照在青年轻轻颤抖的眼睫上,江醒低下头,先把弓放下,再捡出几只看得过去的箭矢,“把这些送去县衙,交给一个叫宋书的人。”

小贩听见闻青轻刚刚说出来的称呼,整个人处于一种神魂恍惚的状态,而今魂兮归来,连连点头应是,不敢有半个不字。

闻青轻则有点不敢相信,他同意得也太快了。

闻青轻期待地问:“我可以改学弓箭了吗,太子殿下会教我吗。”

“走吧,下不为例。”

好耶!

闻青轻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开心,眼眸含星,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我知道了!”

还以为他很难同意。

今天的太子殿下真的很好说话。

还以为会被罚抄书的。

江醒停在几步之外,回头看她,“轻轻?”

闻青轻小跑着跟上去,拉住青年鲜红的衣角。江醒垂下眼睑,余光望见闻青轻拉住她的手,错了会儿神,眼中带出一丝笑意。

闻青轻和他闲聊道:“我以为太子殿下不会轻易同意我。”

江醒:“嗯。”

嗯?

“学了那么久的剑,现在忽然放弃转学别的,三心二意,很不成体统。”

呜,早知道不乱说话了。

闻青轻有点不死心,小声地问:“那殿下为什么会同意我。”

她是有正当且合理的理由的,只有一点点不成体统吧。且太子殿下肯同意她,肯定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别的好处,说不定是连她都没发现的好处呢。

闻青轻认真地等待江醒说话。

“……”

“殿下?”

长夜之中,天灯次第升起,此时灯在天上,月在水里,真不知何处为天何处为地。

江醒停在灯下,回望过来,同样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温和而清静,他平日里给她讲睡前故事,也是这样的语气。这时他说:“因为我也长于弓箭,而且,我喜欢轻轻。”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赵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出自江淹《别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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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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