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容曾开玩笑,说厉风凭过完了三十岁生日,现在已是个“奔四老人”了。
这一刻,“奔四老人”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苍老。
车内两只兔崽子熊抱成一团,路灯的光从打开的车门投入,影影绰绰能见邹以珩肩颈处的深邃牙印,他那个妹妹此刻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回过头来,笑嘻嘻看他,倒是句句有回应:“我们在玩:)”
厉风凭感到心里住了只土拨鼠,此刻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狂叫。
他一把提着祝云容领子把人拎下车,暂没管缩在一角不敢吱声的邹以珩。
“一身酒味儿,你这是喝了多少?”他问妹妹。
“我没醉。”祝云容答非所问,整个人像瘫烂泥往下坠,但嘴硬。
好在司机在这时赶来,叫了声:“厉总。”
厉风凭麻木地做出决策,把司机分给邹以珩,自己送妹妹回家,就近叫了个代驾一路跟着把她的车开回去。
祝云容瘫在车后座,一直在唱歌,有多大声,就有多难听,路上又堵,厉风凭一张帅脸黑如锅底。
“别唱了。”
“你不是说你是厉风凭吗?”
她这么说,他更生气了:“是厉风凭你就能唱?你哥的命不是命是吧?”
“我哥哥最喜欢听我唱歌,我在送你新年礼物,你不喜欢吗?”
厉风凭:……他喜欢,他真是喜欢死了。
到底是谈过恋爱的人,厉风凭在照顾女孩上有些经验。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给祝云容卸了妆、擦了脸、护了肤,保温杯接满温水放在她床头,又把垃圾桶拎到床边,防止她半夜吐……
做完能想到的一切,他长舒口气,坐到祝云容床边,盯着她安静的睡眼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揉揉她头顶,这才缓步退出,轻轻阖上房门。
翌日,祝云容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半,她上班迟到了。
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她在床上缓慢地打了几个滚儿,然后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去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微信有不少未读消息,来自邹以珩和厉风凭。
昨夜她哥想刀人的眼神记忆犹新,她立刻点开和厉风凭的聊天界面。
果不其然,收获满屏训斥。
[帅哥]:大半夜醉倒在外面,你怎么想的
[帅哥]: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幸亏是被我遇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最后一条是:“醒来立刻给我打电话。”
“唉——”祝云容发出新年第一声叹息。
她闭上眼,试图再睡会儿。
不想现在就醒。
无奈眼睛虽闭着,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她叹口气,乖乖给她哥打电话,那边立刻接通。
“哥!新年快乐!”祝云容声音兴高采烈,嗓子都夹劈了。
“你知不知道……”
“哥!我错了!”
厉风凭:“。”
“行了,难受么?”
祝云容晃晃脑袋,不晕也不疼:“我没事。”
“怎么喝那么多?”
祝云容就把顾宛约她的事说了:“毕竟我俩AA,我也花了钱的,那酒已经醒到广口大杯子里了,带不回去……当时一点感觉没有,我也没料到后劲儿那么大……”
“以后身边没有非常信赖的人,在外面千万不要喝酒。”厉风凭叮嘱过后,又说,“再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邀约,也不用那么礼貌应邀。”
“放心吧,我没跟她礼貌,我说她又不是母鸡,不用整天‘咯咯’地叫你。”
厉风凭就笑,笑完又把昨天他约邹以珩的事儿跟她说了。节后第一天上班,他那边大概也很忙,见没别的事就挂了电话。
祝云容这才点开邹以珩的消息。
他先是问她醉酒后难不难受,紧接着也简述了昨夜和厉风凭见面的事,最后发来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个截图,顾宛的备注被规规矩矩改为了最生疏的大名,分类在[不会联系]一列,同列还有[AAA闪电健身高教练130xxxxxxxx]、[A星隆快印图文广告 印刷]和[果切现切送货上门]……
至于第二张……
祝云容都不用点开大图,余光一扫,就仿佛看见了“短短的燕国地图”。
她翻了个身,微微抿唇,心情跃跃欲试,但面上一副“这样不太好”的神色,点开。
图片上是昨夜她咬出来的那个牙印,深深的,还有点血瘀。
但又不止是那个牙印,镜头刁钻,从斜上方的角度拍到一小排腹肌,犹抱琵琶半遮面,露的恰到好处。
[潇洒帅哥]:唉.jpg
[潇洒帅哥]:真惨呐
[潇洒帅哥]:你仔细看,都快出血了
祝云容假装没“仔细看”,只回:“免费战损妆,不谢。”
[潇洒帅哥]:醒了?
[辞旧迎新容嬷嬷]:刚醒
[潇洒帅哥]:截图里备注改了
[辞旧迎新容嬷嬷]:棒.jpg
[潇洒帅哥]:下午来么
祝云容想了想,说:“原本打算不去,但有事的话也可以去。”
[潇洒帅哥]:有事
[潇洒帅哥]:好事
宏亚的确是有好事,而且不止一件。
下午,祝云容在喜气洋洋的新年氛围里踏进邹以珩办公室,发现他们CEO今天不太一样。
相当有质感的白衬和黑西裤,哑光金属扣皮带束紧窄腰,腿长得很过分,头发还仔细抓过,若被营销号看见,只怕又要造谣他想出道。
郑簿在外面见客户,祝云容过来后,屋里只他们两个。
跨年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此刻再与邹以珩独处在这间办公室,她莫名感到一股禁忌的偷感,前不久他俩并排躺这儿睡觉的时候,分明还没这种感觉。
邹以珩处理完事情,从办公桌前起身,做作地伸个懒腰,薄薄的白衬下,肌肉轮廓微透,走过来的同时,他又故作无意扯了下领口,昨夜被咬的红痕半遮半露。
祝云容立刻想起他发给自己的第二张图,喉咙动了动,没忍住朝那里投去一眼。
目光刚落上去,还没细看,又听这戏精轻轻“啊”了声,一脸抱歉,装得真的似的:“没注意~露出来了~真不好意思~”
祝云容:“。”
“邹老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不听,是恶评。”他还知道。
“但我还是想说,”祝云容一字一顿,“你、好、骚、啊。”
邹以珩假装无辜:“有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更完了,”祝云容就说,“不经意的骚最为致命。”
邹以珩:“。”
……媚眼抛给瞎子看。
“公司重地,不要讨论无关话题。”他就轻咳一声,漫长的表演过后,终于说起正题,“前些日子,我低价收购了一批合眼缘的不良资产包,最近在出售,郑簿刚跟人谈好,能以收购价五倍的价格卖出去。”
“五倍?!”有一瞬间,祝云容以为自己酒还没全醒。
“嗯哼~”邹以珩在她旁边的沙发空位坐下,眼里像带着钩子,不时勾来一眼,“那批不良资产包里,有些优质抵押物被严重低估,很凑巧,让我给发现了。郑簿跟人谈了一上午,半小时前刚传来消息,谈成了,现在在饭局。”
他说很凑巧被他发现时,意味深长勾了她一眼。
祝云容领会到意思,没有吝啬夸奖:“那郑簿挺厉害的。”
然后……就没了。
邹以珩就轻啧一声,目光幽幽看着她:“你这样不行,分析原因不能有遗漏。”
祝云容偏不夸他,只是问:“你什么时候收购的?我怎么不知道?”
邹以珩就“呵”一声:“你当然不知道。”
听这语气,祝云容就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果然,就听他欠欠儿地说:“那时候,我还像个狗一样对你冷暴力呢……”
祝云容:“。”
真记仇啊~
“我说邹老板,”她就说,“你一个刚血赚那么多的人,怎么还计较醉鬼胡言乱语呢?”
“昨晚是胡言乱语啊?”
“嗯哼。”
“那现在酒醒了没?”
“醒了。”
“行,那说几句不胡言乱语的,”他接着说,“半年前我从普瑞德辞职,不是因为看不惯谁。”
“那是为什么?”
“因为……怕辜负厉总一番苦心。”
邹以珩微眯着眼回忆:“在普瑞德的五年,我跟着厉总学到很多东西,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我们一直很合拍,但半年前,他大概想要提拔我,开始有意培养我的管理能力,我这才发现我们两个的管理理念不是很一致,其实没什么对错,只是很常见的、防范式和协作式的碰撞。”
“但对于他加诸给我的期许,我日渐感到吃力。当时恰好发生一件事,我有个叫梁杰的下属,在一个小项目里做了点手脚,被另一个下属及时发现,汇报给我,可我再查的时候,那点痕迹又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厉总帮着遮掩了过去,目的是给我个教训。”
“经过这次,我感到这种‘不合’一直拖下去,可能对公司利益也会造成损耗,仔细思考过后我就提了辞职。”
祝云容静静听完,然后问:“那你来到宏亚,会更高兴么?”
“说实话,虽然刚开始那阵子很累,也确实有过不知所措的时候,但顾虑会少很多,有什么事也可以放手干。”
祝云容就点点头,笑说:“你来到宏亚,我也挺高兴的。”
“邹以珩,告诉你个秘密,我觉得你很好。”
“燕国的地图”那个梗源于荆轲刺秦王图穷匕见
怎么一陷入爱情就油油的,邹以珩你反思一下[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蓄意going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