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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G实验

1963年,德国西柏林,夏洛滕堡医学研究所。

啪!

“李丹!要是还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回美国!”

看到眼前的女人扇完她巴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李丹猛地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泪花。

过了几分钟,有个脚步声轻轻地出现在她身边,是她的同事,大卫。

“Dan,你这次真的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被试者跑掉!要是那人泄露了我们的实验就糟糕了!”即使是愤怒到面目狰狞,大卫也不敢提高分贝,毕竟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背后的人他更得罪不起,只能轻轻抱怨一句赶紧离开。

李丹回到办公室,看着镜子里红得发紫的手掌印,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她从小到大这25年人生中母亲第一次打她,还打得这么重。

她知道在这里研究员私自放跑被试者是不被允许的是要接受严重处罚的,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被试者在高G实验下眼球出血、内脏撕裂甚至心脏停搏脑血管破裂而死。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进行如此残忍的实验,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坐在那里接受这个任务。

一直以来只要是母亲下达的命令,她就没有不执行和执行不完美的,但是这次却出了‘意外’。

外界的局势紧绷一触即发,但掩藏在阳光下的实验战仿佛才刚刚开始。

李丹绝望地闭上眼,慢慢伸出手臂交叉地抱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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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研究所发出新公告:‘由于研究所安保系统不完善导致未发现被试者私自离开,将在今日下午对全所进行最新警报系统绑定,并且对各位研究员进行安保意识培训。’

公告接下来发了很长的培训内容却只字未提对李丹的处罚,大卫在一旁查阅通知后咬了咬牙恨恨地起身出去泡咖啡。

“嗨,大卫,这么闲呢还有时间来这摸鱼。”隔壁实验项目的研究员约翰拿着杯子打趣地看着他。

大卫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所里现在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组这么清闲,还不都是拜Princess丹所赐,跑了个人现在实验被迫中断还要收拾残局。

大卫假笑地对约翰说道:“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这事情要是真闹大了,整个所都得跟我们一起放假,你那可是死了不少被试,警察真要查的话,你肯定比我先进监狱,祝你好运。”大卫看起来很轻松,但说到‘死’的时候他只模拟了嘴型,并未发出声。

看着约翰僵硬的嘴角,大卫的郁闷散去了大半,开心地踱步回办公室。

此时的李丹在研究所主任办公室。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整个泰勒家族以你为耻?我们把你培养到现在这个地位不是让你来做耶稣的。”女人面无表情冷静地发问。

这几天李丹受得冷遇太多了,多到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家可归,眼前严厉到苛刻的母亲再没有往日赞许她时那慈爱的目光,仿佛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不听话的下属。

不等李丹回答,女人又自顾自地说:“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下一个项目,我知道你讨厌战争讨厌杀戮,但处在这个混战的年代,身为泰勒家族的人,不参军已经是最大的忤逆,你不被允许再有下一次失误,出去。”

“母亲。”李丹抬起头,说出了来到办公室的第一句话。

“那个被试者怎么样了?”

女人平静地回答道:“他本就是个死刑犯,参与我们的实验反而会免除死刑,但因为你的‘善心’放走了他,被路上的车撞了,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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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是她做错了吗?她看着被试者被5G、10G的离心力作用得痛苦到畸变的脸,快要爆裂的眼球,以及不断地说help me。她不是变态,更不是施虐者,看到别人遭受痛苦自己却无动于衷可以无所谓地去记录实验数据。

她明白,在这里,她确实是个异类。她的同事们才是合格且成功的研究员,只有她会对被试者产生这种被大家唾弃的情感。无论是专业书还是老师的教导都在说优先考虑研究目标,而非被试者的情绪体验。

她现在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李丹看到大卫正在他们的办公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圈,大卫看到她走近,直接迎了过来。

“嗨,亲爱的丹,我刚不小心看到了你桌上的简历,哦天啊!你竟然是耶鲁大学的实验心理学博士!哦,对了,你知道我们被分配了新项目吗?这次的项目太过于简单了以至于我都觉得你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全部了呢!你是说吗?”

呵,现在才知道她的简历吗,是不是有点晚得刻意了?

他的意图太过于明显,李丹也懒得跟他扯皮:“OK,我可以独立负责这次项目。”

大卫听到后开心得欢呼主动去给她打咖啡。

李丹回到座位看到桌面上的实验项目资料,悄悄松了口气。

社会隔离研究,起码不会流血不会死亡。

实验的开始时间是明天,具体的实验设计也在明天才会收到,她只负责观察被试者行为以及控制变量记录实验数据,但是由于大卫的缺席,她只能连轴转地完成实验。上一次实验已经由于自己的错误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做好实验,不让母亲再对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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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李丹回到家就直奔客厅,在桌子上翻找着什么。

“my sweet,你在做什么?”一向正经严肃的威廉上校在家里只是穿了很寻常的家居服,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父亲。

听到是爸爸的声音,李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我在找今天的晚报。”

看到女儿疲惫的神色,老父亲调笑道:“那显然就是我手上的这一份了。”

李丹接过报纸,翻了几折,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被试者的车祸新闻。

短短的几行字,却是她无助的开端。

当在母亲那里听到了被试者死亡的那一刻,她很想就此放弃做实验研究员,她觉得她做的一切都像是无意义的,高G实验可以更好地帮助空军进行训练和设备开发,但这为什么要用另一个人的生命去进行极限探索呢?

她很习惯于顺从她的母亲李慧英,从上什么学校到选什么专业再到与什么人交往,她喜欢母亲笑着称赞她以她为荣,喜欢泰勒家族都把她作为年轻一代榜样去学习,但这种温室的环境被战争狠狠击碎,她唯一一次对母亲提出反对的就是参军,那之后无数的同辈甚至小辈因为军衔军功超越了她在家族的地位,母亲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她走上了母亲的老路,进到耶鲁复刻母亲的传奇。

可是现在,温室又被打碎了。但这一次,即使自己很难受,也不想再对母亲反抗,或许真的如大家所说她只适合在阳光下晒日光浴,适合赶紧滚回耶鲁当个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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