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场景,白语麟只觉得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稀薄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间公寓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为什么?真的只是像翟星说得那样,是单纯地泄私愤吗?
他跟着翟星进了屋,用脚和腿小心地挪开地上的碎片和杂物,屋内的场景和脑子混乱的记忆不停的重叠,让他的太阳穴阵阵泛痛,不得不伸手扶住了已经破烂不堪的沙发。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Alpha关切的话语,白语麟强撑着说了句没事,他晃了晃脑袋,一步步朝着卧室走去,那扇原本锁好的门已经被砸的变形扭曲,半遮半掩着卧室里的一切,金属把手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静静地躺在卧室与客厅的交界处。
要进去吗?
白语麟突然有些畏缩,手指靠在门上,还不等他用力,伴随着一声轻响,那些最不愿意看到的,就这样残忍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卧室里的所有柜子都被翻得一塌糊涂,衣服全被胡乱丢弃在地上,床上的东西和沙发一样,全都被划了个彻底,白语麟离开的时候是冬天,而现在,那些原本干净整洁的厚重被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无意义的废品,床头柜的玻璃杯、装饰品甚至是相框,全都被砸了个粉碎……
“相框……”白语麟下意识呢喃着,不顾身后翟星的呼喊蹲下身,“相框碎了……照片……”
照片,谁的照片?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心里陡增的慌乱和后脑的疼痛让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地上疯狂地寻找起来。
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忘了什么?
凌乱的记忆再次涌现,白语麟找东西的手一顿,透过脏污的玻璃碎片,埋在最下面的一张褶皱的,泛黄的照片映入他的眼帘。
“小……小爹……”
照片上的Omega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坐在床边,眉眼间虽带着些倦意,但看向婴儿的脸始终带笑得温柔,白语麟双唇微颤,将已经脏了的照片捧在手里,用指腹细心擦拭着照片中那张记忆中逐渐清晰的脸,“小爹……我……”
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小爹就因车祸离开了他,二十几年了,对方除了这张抱着他的照片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喂!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的东西你不许碰!”
“一个私生子而已,饿不死就行了!”
那些曾经听过的,伤人的话再次充斥了白语麟的大脑,眼前老旧的照片刺激着他记起了一部分儿时的记忆。
他想起以前,自己被骂了,被欺负了,他不敢告诉别人,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抱着小爹的照片哭。
那时小小的他什么都不懂,不懂为什么自己不受白家的人待见,不懂为什么父亲永远都帮着白盛麒,自己也姓白,流着相同的血,到底哪里和他们不一样?
在他仅存的记忆中,似乎只有爷爷会对他笑,会对他好,他真的好想一辈子陪在爷爷的身边,但在他八岁的时候,爷爷的身体就开始逐渐变差,而他则被送去了国外,直到大学毕业后自己才有机会回到Z市。
“白……”翟星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见对方还盯着那张灰蒙蒙的照片发愣,便主动把人扶了起来,“没事的,照片还在,我们回去找个新的相框装起来就好了,没事……”
话音未落,眼前的Omega就转过身来抱住了他,这一幕和半年前的记忆重叠,使得翟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脏了……小爹留给我的……唯一留给我的……”
白语麟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是Omega,翟星是Alpha,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就会因为信息素产生不可挽回的错误。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不该这样和对方亲近,但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让他失去了平日的理性。
“我应该带走的……不管去哪里我都该带走的……是我……是我的错……”
白语麟还在自责,声音听起来沉闷又无助,翟星想起上一次对方在面对爷爷离世时的模样,想起自己那时的选择……
“你快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你家的人知道我在这儿?”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我让你走!”
“你让我走我就走?我才不……”
“走!”
“走啊……”
“我们白家的事你管不了!你走啊……”
白语麟,如果当时我没有走,是不是现在的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翟星双眸一暗,他张开双臂,紧紧地将眼前的人抱进了怀中。
他后悔了,当时白语麟把他往门外推的时候,自己就不该那样一走了之。
“不是你的错。”
翟星一边轻拍着怀里的人,一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在对方的耳边低语,“白语麟,不是你的错。”
“别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无关以前,不论以后。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想给快要崩溃的他一些慰藉,成为对方短暂的依靠,帮助他走出困境。
等到他们从卧室里出来,白语麟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公寓是不能住了,他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必须另外找个地方住宿。
要是以前,方佟还能让他借住一段时间,但半年前,作为白语麟的亲信,方佟就被白家那群人踢出了公司,如今自己创业,开了个小的工作室,作为老板,一些事必须亲力亲为。
他过两天就要去隔壁省和合作方谈生意,少说要去两周,介于公寓发生的情况,自然是不放心让白语麟一个人住的。
“那就回我家住。”
翟星再次主动提出了邀请,方佟本以为白语麟会拒绝,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有任何问题记得打电话给我。”
方佟朝坐在副驾驶的白语麟挥了挥手,看着翟星的车渐行渐远,他站在原地又嘟囔起来,“你们两个人绝对有小秘密。”
翟星特地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个新相框,白语麟将抚平褶皱的照片装了进去,望着照片中自己小爹的脸,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翟先生,又要打扰你一段时间。”
“没事。”
翟星听到对方的回答,纠结了一阵后忍不住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别叫我翟先生,我听着奇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就行。”
说完,他突然感觉有些紧张,连带着车速都慢了下来,白语麟此时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里的照片,听他这么说,才抬起头来,但此时翟星已经先一步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因此他没能注意到对方片刻的失态。
“翟星?”
“对!这就对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称呼的变化,翟星听着就觉得浑身舒畅。
两人回到别墅,他哼着歌将车停稳,然后抬手握住了刚准备下车的白语麟的手腕,“下周是你的发情期,你不用担心,抑制剂会帮你准备好,而我也搬出去住,到时候缺什么,想吃什么,都和蔡姨说,别客气。”
今晚的白盛麒和往常一样,在外面谈完生意后被司机送回了家,他躺在沙发上,一身的烟酒味裹挟着Alpha和Omega混合在一起的信息素,谈生意的同时做了什么,几乎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白先生,白总让你去书房。”
白盛麒眯着眼,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好奇地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怎么老爸的秘书还在家?
“老爸。”
白盛麒推开书房的门,只见白佚站在书桌旁,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答,而是朝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见对方身边没有任何的资料与合同,白盛麒心中迟疑,胆怯地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突然,白佚抬起手,不客气地一掌扇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白盛麒今晚喝得有些醉了,反应本就有些迟钝,被这样突然扇了一巴掌,险些跌倒在地,“老爸你……”
“你是不是疯了?”
白佚抬手又是一掌,白盛麒一下子两边的脸颊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还不等他解释,就被白佚拎起了衣领,“我昨天早上是怎么和你说得?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居然还敢动手,还把他的公寓给砸了!你别忘了他现在跟在谁身边!”
“我……我没有……”白盛麒酒醒了大半,望着自己父亲盛怒之下的脸明显乱了阵脚,他眼神躲闪着,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是三表叔说可以找到人我才做得……他让我们白家这么没面子我想着……给,给他点教训……”
“他蠢你也蠢!你那个三表叔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果然是老三。
白佚一想起那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学无术,整天牌桌酒桌两头跑,生意一点不会,每天除了要钱就是添乱。
“为什么你就不能学点好?要是你像白语麟一样上进,懂得讨你爷爷欢心,我就不需要费尽心思为你铺路了!”
一想到老爷子临终之前的话,白佚就觉得更加生气,那日他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让白盛麒赶了回来,还特别叮嘱他,不要告诉白语麟,不要让白语麟出现,谁知到了最后,还是差一点就满盘皆输。
“不许再节外生枝!”
他一把甩开白盛麒,指着大门吼道,“滚出去!我不管你是找谁做得,这是最后一次!不管花多少钱,立刻让他们消失!”
白盛麒逃也似地跑了出去,留下白佚一人,他大口地喘息着,刚才发泄出来的怒火让他这副已经在走下坡路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白语麟真的很像你。”他看向桌上的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人看上去很亲密,可现在的白佚,双眼里没有任何对过往的怀念,反而闪过一丝寒意,“不过……”
他将相片倒扣在桌上,转身看向了窗外。
“真可惜。”
“他太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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