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眼底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嘴角越扯越大，越扯越长。
殷红的血液从中流出，一道一道糊满了他下半张脸。
他张开血盆大口，内里是幽深的黑暗，如同神秘的虫洞。
四周弥漫着从中喷出的血沫，他嘴巴一张一合：“欢迎加入美梦马戏团。”
下一刻，站在原地的谷屿就彻底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一张老旧的海报自空中缓缓飘落，上面小丑的笑容触目惊心。
海报落地之后，一双黑色的短靴毫不留情地碾压在那笑容之下，但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小丑见到来人后连忙起身让座。
陆左嫌弃地睨了一眼那张老旧的皮椅，直接凭空坐下。一张黑色虚空凝成的椅子在他身下展开，正好接住他的身躯。
“下次可以换个......”陆左略微思忖，“文明一点的方式。”
“是。”
小丑点头哈腰。
***
谷屿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跟刚刚一模一样的地方。
但是周围的房间上不再挂有门牌号，走廊里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头顶的灯光似乎马上就要罢工。
【恭喜您触发支线任务。】
【任务要求：寻找场景中隐藏的道具。时间限制为60分钟。】
系统的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浓浓的黑雾之中，逐渐飘向远方。
谷屿只一眨眼的瞬间，再睁眼时就对上了一对漆黑的瞳孔。
硕大的瞳孔黑得渗人，但却空洞而呆滞，没有任何生气。
一位白衣女鬼正定定地站在谷屿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白色的衣裙无风自起。灰青色的脸上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大块的血肉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散发着腥酸的臭味。
谷屿耳边嗡的一声，往后趔趄了半步。
然而他面色虽煞白一片，但表情依然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
女鬼咧着黑色的嘴唇，朝他露出了个腼腆的微笑。
下一刻就倏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谷屿站在原地，平复着心跳。
刚刚的事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个女鬼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待缓得差不多之后，谷屿就决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
系统虽然只发布了一个任务，可这任务其实可以分成两个来看，因为他并不知道所谓的“道具”是什么东西。
估计还是要根据场景内的提示来推断。
他首先进了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打开灯，他才意识到这似乎是地球文明时期的一间旧教室。
黑板上的字还未擦去，白色的粉笔拖着长长的笔尾刻在黑板上。
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几个大字——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课桌全都歪歪扭扭挤在一起，偶尔能看到几张试卷，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白色灯棒两端发黑，微弱又刺眼的灯光给人一种失真的感觉。
谷屿随手拿起一张卷子，发现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粗长的笔迹如同是用未干的油漆刷上的，用力地诉说着它的不满与厌恶。
卷子的分数是“0”，名称那一栏中写着“白笑笑”。
谷屿陆续翻看了桌子上所有的卷子，发现它们就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全都如出一辙。
这屋子里除了这些东西外，别的也没什么了。倒是这个白笑笑，肯定跟这个副本拖不了关系。
白......
在之间他见过的NPC中倒是有一个没有外皮的女生叫“小白”。
不知道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谷屿这么想着，准备去下一间教室。
但是他却发现，在他松手之后，卷子并没有从他手中脱落，反而是粘上去了一般。
谷屿微微蹙眉去拽它，却见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迹。
而试卷上本来的叉号已经糊成一团，印上了谷屿的手印。
谷屿：“......”
他把卷子背过来一折，凑合着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随手扔了那团废纸。
从这间屋子出来以后，谷屿直接进了对面的教室。
然而令他不能理解的是，这间教室跟他刚刚进去的那间摆设布局，同样的卷子，黑板上的字完全一模一样。
甚至连他扔的那团废纸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
谷屿轻轻地触碰了下卷子上的叉号，指节划过红色的笔迹。
他指尖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这也说明，这教室跟刚刚那间并非完全相同，倒像是仿造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支线场景中静悄悄的，无一丝声响，仿佛这个地方只有谷屿一个人一般。
当然，在这种时候，谷屿也不希望遇到任何人。
谁知道那玩意儿是人是鬼。
接下来，他又进了第三间教室，第四间教室，第五间......
无一例外，全都一模一样。
谷屿眉头越皱越紧。
他站在第五间教室的门口思考了片刻，然后握住了门口那张桌子的一角。
他控制着相同的力道把那张桌子朝着右方匀速转了五秒。
然后立马跑进了第六间教室，中间甚至连两秒的时间都不到。
然而在打开教室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就以谷屿心中最坏的那个模样出现了——
只见第六间教室，同样位置的那张桌子正以一个完全相同的角度静静地摆放着，分毫不差，好似它本来就是在这个位置一样。
谷屿只看了一眼，突然出了教室在走廊里飞速跑了起来。
在奔跑期间，他会随机打开一间教室进行观察，然后又继续飞奔。
就这么随机看了大概有五六间，谷屿步伐慢慢变缓，停了下来。
这一趟下来废了他不少力气，也难得出了不少汗。
他额前的碎发黏糊糊地沾了满脸，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弯腰大口呼吸。
然而比起疲累，他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他随机开的那些屋子里，靠门的那张桌子全都以同样的角度，他转过的角度，摆放着。
谷屿转第五间教室桌子的行为完全是临时起意，就连他自己在前一秒还不确定下一刻自己要做什么，所以根本不存在有人能预料到他的想法然后提前摆放的可能。
而他刚刚转桌子用了五秒，从第五间教室出来跑到下一间用了两秒，这中间存在着三秒的时间间隔。
把桌子转到一个随意的位置是很困难的，时间力度都必须要精准把握，不能相差分毫。
三秒时间虽然短，但也意味着不存在有人观看完他的行为后再进行模仿的可能。
教室的地上有很多灰尘，一旦挪动的角度偏移了分毫，那桌子腿下的灰尘就必然会出现反复摩擦的痕迹。
然而这里并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这张桌子是完完全全跟着谷屿的节奏来一同移动的。
那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随机抽查了几件屋子，桌子的角度全都变换了。
按照抽样调查的理论，他完全有理由可以相信，此刻，这条走廊上的教室里同样的那张桌子，全都变换成了一模一样的角度。
这也就是说——
要么，这些屋子是“活的”，之间相互串联。
要么，每个屋子里都有着一个他看不见的“人”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模仿着他的行为对教室做出改造。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谷屿只觉四周阴风阵阵，脊背发凉，出的汗全成了冷汗。
他歇了一会儿，然后用衣袖蹭了下下巴。
衣袖顺势撩起碎发露出了他因为疾跑而鲜红单薄的嘴唇。
下一刻，他嘴角一扯，露出了个狡猾又张扬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容貌、分数、名誉等等等等。
但有些东西却人人生而不同，比如……指纹。
哪怕是变成了鬼也不能幸免。
而此刻，桌面上厚重的灰尘就成了最好的印泥。
于是谷屿对比了其中两间屋子里他留下的指印，发现……
完全相同。
这也就是说可以排除第二种情况了。
不知道为何，想到不是那么多“人”在盯着自己，谷屿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这些屋子是……“活的”。
谷屿静静地站在走廊里思考。
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然而他现在连这个场景是什么毫无头绪。
就如同到处蔓延的迷雾一般，杂乱无章。
看来，如果不解开“活教室”这个问题，他也无法更近一步往下探索。
远处的走廊隐藏在黑暗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教室长着同样的面孔，隐藏在浓浓黑雾之中。
到底是什么呢？
是什么样的事物，能长得一模一样，还可以不受外力的操控连变化都一模一样呢。
而且只有第一间教室里的红色笔迹可以沾手，而其它的却不行。
就像是，只有第一间教室是真的一样。
就像是……
在照镜子。
镜子里的事物会永远跟外面的事物保持一致，包括变化。可它却永远不能是真的。
难道说，他看到的这些重复的房间其实都是不同的镜子照映出来的。
那他自己呢？
他为什么不能被镜子照到？
谷屿这么想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面教室的门缓缓地开了。
黑洞洞的门缝里，正站着那个白衣女鬼。
灰青色的皮肤，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谷屿。
谷屿背后凉嗖嗖的，甚至能察觉到汗毛在飘动的触感。
镜子。
如果这里有镜子。
谷屿不敢转头。
因为他知道，对面的那个位置站着白衣女鬼。
也就意味着……
此刻，在他的身后也正站着一个同样的白衣女鬼。
1.陆左：“只有我才可以吃掉小屿！”
小屿：“这辈子都不想照镜子了。”
2.这样突然换地图会不会觉得很突兀？
3.感觉第一个副本，写得有点矫揉造作的丑陋。在考虑要不要重写，如果看到这里的朋友可不可以给说一下第一个副本会很矫情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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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后的大马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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