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失忆后成了死对头的王妃 > 第106章 开战

第106章 开战

淡月,疏星,冥冥黑夜。

一只闪烁青光的螭吻兽在风平浪静的海上,领着千艘楼船组成的舰队在夜里迤逦前行。

行经江海交会处的沙洲时,芦苇荡动,船板与沙土生出尖锐的摩擦,眼看就要搁浅,可强悍的船身仍是挺过间隙。

舰队在淮江水刀出巨大裂隙。

月色迷茫。

身着芸黄长衫的男子,面如白玉,尔雅清举,翩翩衣角于水雾中翻滚,犹如立于缥缈云间一英俊书生。

少顷,他踞坐于一纹路清新的芭蕉叶上,样貌很是写意而自在。

一名少年正坐在他对面。

左手把卷轴,右手挟毛笔,斯文无害的凤眼温煦地看着学生,他念念有词了起来。

"论书能否尽言,言能否尽意,来,辩给我听。"

少年学子被难倒了,愣住:"主人,我不会。"

杜玄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耐着性子道来:"这可是大齐士人现今最热门的答辩,咱们就要去拜访他们了,怎能不装点墨水好迎合主人家呢?"

学子额筋抽动:"主人既要灭了他们,何必虚晃一招?"

凤眼仍是不见半丝杀意,任谁来看都不会相信说这话的主人,正领着千艘船舰来势汹汹,即将血洗大齐京城。

"唉,礼尚往来,跟着我这么久了,你还不懂我这人最是古板守礼吗?"

学子一脸茫然:"确实真不懂。"

杜玄笑了笑,不以为意。

笑意看上去仍是那么浅淡温润,全然是个极其有耐心,很乐意谆谆教诲学子的好老师。

此时,一名粗旷的将领模样男人,以及几名兵士无声跪立在杜玄面前。

嗓音严峻:"主人,海口城有埋伏,派上岸的下属有去无回,应是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岂料,杜玄凤眼眼尾微挑,竟目绽惊喜:"我的谜,终是被她解开了!"

将领疑惑:"她?谜?"

杜玄笑貌滢滢:"无事。"

又略有扼腕地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得下岸,看来这一局,进攻京城仍是免不了……其实我这人挺心软的,他们若来好好与我说几句,我也不是非得这么狠心。"

身边人听见心软二字,迳自当成耳边风,连个呼啸也没有,飘然而过。

"主人,那现在该如何做?"

杜玄笑而不言,沉默间唰地一下,手中的卷轴摊了开来。

是一幅长卷,展开来时比一个男人还高。那是杜玄亲自手绘,绘给自己将来羽化升天用的。

当世富贵人家于自己的墓室里,总会有这么一幅象征墓主得道升天的绢画,上头有蟾蜍,玄鸟,三足金乌,以及一把华伞。

然而,杜玄给自己画的,有那么些不一样。

他万般满意地欣赏着,娓娓道来画作的特异之处。

"从前杜太公曾告诉过我,人世与天上之间用一只漫天无边的五彩华伞隔开,伞之上是天,伞之下为人间。他还说,华伞以祥云朝夕为里布,雨贝缀云,日金铺锦,月雾笼缎,无人能毁去这道人间与天堂的界线。"

温煦的眼神突然渗入一点严厉。

"不过,今日我要一把火烧了这只华伞,从此天上人间再无分隔,凡人可直通天界,你们人人都可成神。我更不必说,我已然是神。"

明明是如此狂妄疯癫的语气,从杜玄的嘴巴里吐出来却彷佛一点都不奇怪。

众人露出钦佩至极的狂热目光,仰望这道斯文俊雅的身影,在阴幽月色下似是指出一道灿烂光明的明路,连一旁擦拭着船板的奴人亦现出动容与希望的神情,泫然欲泣。

他,是神。

面色恢复如常,一贯的秀俊纯善,杜玄忽而翻开一本厚重的经书。

随手翻开一页。

上头印着几个大字──

一念清静,烈焰成池。一念警觉,船到彼岸。

写得绝妙,正是他要的。

这世间一切皆是虚幻,唯有仇恨,以及能将仇人烧成灰烬的烈焰,才是真的。

哪里有神呢?都是些蠢人!

只有恶鬼,而他就是那只最凶恶的恶鬼。

待报完杜家的仇,待杀完那群金煞余孽,待砍尽大齐最贪恶的权贵,他便要抵达地狱的彼岸。

他似是叹了叹,垂下了眸,转瞬又清朗地笑开,那笑亦正亦邪,没半分杀意,可旁人看得毛骨悚然。

"副将,你问我怎么做?让我来告诉我,我想要你怎么做。"

副将颔首,微弯着腰,准备领命。

寒风轻拂,可杜玄周身却恍若有青火低焚。清清润润的嗓音在空江烟浪似露水轻坠,涟漪连绵百里。

"诸将士听令,我要你们,用烈焰焚烧大齐,烧他个焮天铄地,燃他个一干二净,给我燃出三十三忉利天!"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

成千上万只火箭铺天盖地罩下之前,戟王脑中轮转的是三年前在灯舟上的那一夜。

那会他们虽约好于灯舟过夜,可一场冷战,使得邀约成了不定之数。

他忐忑不安,他恍然若失。他不满她与刘贵妃私下往来,可他还是很想极想与她在灯舟过上缱绻烂漫的一夜。

她还会来吗?他好怕她气得不来了,可他低不了头。

然而一切的患得患失,在灯舟上见到睡着的王妃时,悄然画上句点。

她的睡颜娇憨动人,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他就这么凝神贪看着,任由时光罅隙被甜蜜填满。

看了一会,她软软地动了下身。

当他深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可爱的,诱人的,连翻身时的衣纱浅拂过他的手掌时,亦能撩拨起没有道理可言的炽热。

因着冷战,也因着他那时还是个桀傲的皇子,他姿态尚未全然软化,于是他躲在屏风后观察她的反应。

大概是她于睡梦中觉察到他的气息,睁眼时她满目的企盼犹若烟火绽发,她张着灿若星河的眼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可当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时,她眼中的火光迅速灭消退,瞬成梦幻泡影。

她的心为他而碎。

一个刹那间,戟王彻底释然。

她的心,是他的。

早在他讨到她的说法前,他便已然盔甲尽卸。而此际,为了她,他心甘情愿披上盔甲。

戟王高坐于山坡,全身肌肉绷紧,一瞬不移地盯着山脚下的江面。

月色把江面染得滚烫。

战火来临之时,再清冷的月光亦能成为阳焰,焚烧世间一切。

只消一眼,他便知晓这将是一场严峻的战争,因为连绵好几里的船舰,足足三四百艘,无论如何是没法子在海口城全数拦截。

但只要能拦住一艘,一艘便好!杜玄给京城的威胁便能少去一分。

夜色萧肃,雁声催更,淮江暝霭,一千铁骑无声屏息,藏身在比人高的芦苇丛。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亲眷与家宅皆在京城,一个行差踏错便是天人永隔,万不敢掉以轻心。

此刻草木皆兵,只消一片无辜的落叶,就能荡起一场衮衮惊心的杀戮

他们正在等着,等杜玄的螭吻兽。

淡淡的山烟里,依稀有金属状龙首散发出青铜色的微芒,冉冉见星。

总算来了。

荡过芦苇丛的一刹,成千上万只黑压压的蝙蝠,翻着寒凉的月色乱窜迷眼。

士兵们纹丝不动。

很快,山脚下的江面恢复宁静。

可下一刻,数千只火箭自船身倾盆而下,犹若火流星雨自天倾盖。岸边成百屋舍与城墙挨不住沾上石油的火箭骤攻,须臾烧的无法无天。

灰黏的火烟在空气里化不开,星星点点的火灰子四处游浮。

屋舍里的百姓以及物什,早先已经撤光,撤到山坡上,是以火焰舔拭过的不过是空荡的砖瓦。

戟王打的算盘是,先耗去杜玄的火箭存量,待到第一波火攻结束时,再以步兵进行近身搏杀。辅以动作迅捷的骑兵包抄,最后排则是弓箭手捕捉残兵。

离开了船舰,杜玄便难以发挥,陆攻非他擅长,他所有的本事都必须靠船舰发挥。

果然,舰上很快涌下一阵无用的,声张做势的黑潮。

那是杜玄惯常爱用的民兵,手无寸铁,未经任何训练,只凭着一腔对杜玄魔化过的敬仰冲锋陷阵。

纯粹来当炮灰送死的。

戟王挥下手势,坐于缇骑上的高大身影坚毅,英挺。

千名骑兵骤奔,铁蹄震地,黑潮很快便被冲散,蓄积的力量坠毁。

下一刻,戟王领着骑兵直冲船舰。

海口城的士兵,生死两茫。

牧荆抵达京城的朝阳溪边时,小花马气喘吁吁。

她十分感激地拍了拍它,幸亏是小花马奋力赶路,否则他们便难以赶在杜玄前脚,先行准备。

此处是淮江离京城最近的水路,杜玄若要以水军攻城,势必要先从这里开始。

牧荆心底却掠过骇然。

京城应是还没收到戟王的消息,竟仍是一派平和享乐,张灯结彩,花灯锦簇,商户们都为了几日后的元宵正布置着,痛快地忙活着。

糜爪冬命人让各式黑铁兵器卸于此,尤其是黑铁栅,最能抵挡火箭攻击的配置,应当最优先部属完成。

说干便干,糜爪冬撸起袖子,跟着奴人们一同动手。

可周围的商贩各个一头雾水,不能明白这一大群外邦人在做什么。抗议声频传,糜爪冬简直头大。

也青城大了点声:"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吗?杜玄要进攻京城,最快明日便会打来了!"

"笑话,大好的元宵,大家都等着游街赏灯呢?谁跟你说杜玄要打来了?"

"就是,真是一群愚蠢狂妄的外邦人,来大齐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一时之间,围观的百姓竟越来越多,牧荆频频揉额筋,确实是不该就这么在别人地上布栅,应该先等戟王的急信送抵京城,着令相关官员着手发布政令。

可时间这么紧急,刻不容缓,整个流程走下来至少也要费去半日的功夫。

京城一刻也禁不起耽搁!

烦恼间,牧荆思及离开临仙城前戟王交给她的信物。

长越能帮她,可长越在哪?上哪找长越?

在她费力思忖之时,河岸边的百姓倏地纷纷让道,让给宫廷里来的贵人。

太子来了。

一身荧黄锦袍,系在腰间,至尊至贵的九连环佩响得沉致,威仪俨然。

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牧荆心中不免升起厌恶。

然而太子就是太子,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浑身散发出的威严比戟王不知多上几倍!

惹不起,更打不过。

牧荆只能压下心底的情绪,小心应对,歛衽行礼:"拜见太子。"

看样子他是最先收到戟王消息的人,是以脸色十分之严肃。

太子威势沉沉地瞪了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牧荆背后沁入一股凉意,这是,什么意思?帮还是不帮?

所幸须臾太子朝身后一票官兵下令,兵卒们纷纷动起手来,接过糜爪冬奴人们手中的栅片,很懂门道的架起铁栅。

周围百姓纷纷闭上嘴,心知眼前外邦女子来头不小,太子竟然为她背书,轻易不能得罪。

糜爪冬与也青城惊异地两两相望,心里都想着虽然太子脸很臭,但到底助力极大,不过那么一个手势,所有困难皆迎刃而解了。

这时他们突然又意识到,牧荆曾经为戟王王妃,这戟王妃的份量果然还是不能小觑!

太子眉色微霁,命道:"上来,孤有事问你。"

牧荆依言向前,不敢有误。

侍卫们眼色极佳,须臾便在他与牧荆身边围出一个私人空间,众人登时退得远远的,仅有太子与牧荆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太子不是走戟王那路张扬狂肆的性子,虽略见酷色,却堪称没什么表情。好半晌,太子终于开口,一张嘴便是明晃晃的刺。

"你可知,孤一直很讨厌你?"

忆起刚入宫时太子的冷嘲热讽,牧荆自然想也不必想便垂首道:"我知道。"

"那你可知,孤为何讨厌你?"

"是因为我的出身?"从前太子老揪着她琴师身分不放,于是牧荆想当然尔。

当然,太子问出这个问题,是没在管牧荆想不想听。反正答案他必得让她知晓,因为,再不说,此生将再无机会。

"孤讨厌你,是因为打从遇上你,子夜的命运就被你扭转。从前他是一个多肆意妄为狂放不羁的人,可自从你踏入他的人生,他就变了,变得……"

太子停了下,似是找不到合适的用语。

牧荆乖觉,等着。

总算逮着灵感了,突然冲口而出四个字。

"因爱生畏。"太子忿忿地道:"对,打从你闯入他的人生后,他懂得害怕了,他会畏惧了。"

听此,牧荆胸口有种淡淡的滞涩感,可她已经承受不了那个沉重的字眼了。

太子指着牧荆头顶,开骂:"你不在的那三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揍醒他,我也确实是揍了,可他就是不醒!他为了你谁都不娶,你……你……你简直……"

太子今日特别气短,没说几句便唇齿打结。

牧荆实在无言而对。

太子顺了下气,看着一片片挺立的黑铁栅,幽幽地道。

"子夜本不该亲自上战场的,可因为你,他去了海口,他即将成为第一个面对杜玄火攻的皇族将领。"

牧荆怔忪住。

她不明白戟王亲上战场能与她有半毛线关系,她又不是皇帝,是能指派他去?

可绕脑一想,她航行各国海域,若杜玄占了大齐,加上本就已是禁脔的南洋,只怕海上再无宁日。

所以,他真的是为了设想,为了她亲上战场。

她的胸口更加滞涩。

"孤问你,如果杜玄没有照你所言,攻打京城,你当如何是好?"

牧荆牙齿打颤,硬着头皮打圆场:"京城无事,子夜不必限于战火泥淖,百姓平安,如此……不是皆大欢喜?"

"哼,事情若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太子冷嗤一声:"因为你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整个京城武备全都动起来,砍木栅的砍木栅,搬家当的搬家当,撤退的撤退,孤若是子夜,才不会轻易听信一个女人的话,必得证实再证实,才敢判下断言。!"

牧荆顿时压力山大。

也是到这时,她才恍然明白,戟王的信任当真是重如泰山,分量如此厚重。

"太子殿下,明晨,最快明晨,杜玄到底会不会攻过来,明晨便能真相大白。"

太子凉凉地弌了她一眼。

"孤从未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真是可笑,为了不让老三又再次为你神伤,孤希望杜玄来,可为了大齐孤又希望杜玄不要来,师微微,你真是让孤成了个蠢蛋!"

牧荆汗流浃背,不敢说半个字。

"那孤最后再问你一句,如若老三命丧海口,你当如何?"

这句话如雷贯耳,牧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想起他离开前,深深看着她的那一眼,那歛下一身锋利与强悍的神色,如此温柔,如此难舍。

她当时竟没什么感触,亦没什么离别的话想对他说。

不过,如此坚毅又英伟的一个男人,牧荆相信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牧荆看了一眼天色,嗓音又低又轻:"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翌日,天未亮,全城戒备。

京城四个大城门,十六个侧门,每道城墙上,每一个士兵,每一处岗哨,每一片山坡,每一座青灯佛寺,每一座高塔,俱翘首以盼,等着淮江上的消息。

东边地平面那一处近乎玄黑的深蓝,始终没有动静。

兵将们攥紧手中武器,蓄势待发。

十数万城民们一夜无眠,没有人能在如此惊险的危机时分睡去。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却永远只有一个。

今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景况,今岁的大齐能不能过上一个灯花灿烂人圆灯美的元宵,很快便能揭晓。

在第一道曙阳本该自江面上升起之时,天空却呈现一片灰暗。

旌旗蔽空。

成千上万张绘着龙纹的旗帜,一个连着一个,于风中狂肆张扬。

青龙门传来一个哨兵的呼喊,凄烈的声音在死寂的城里绝望回荡。

"报!杜玄来了!杜玄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春水摇摇晃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婚内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