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两个多月的竞赛,结束后的奖励是什么?
祁叶想,自己平时什么也不缺,不同于其他同学比赛后奖励自己一顿大餐或者一套游戏新皮肤什么的,他觉得,最应该收到奖励的人是时承。
整日陪自己排练到深夜,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帮自己寻找解决办法,失眠了会陪自己聊天到深夜。
“是奖励,哥。”祁叶回答了他的问题。
奖励?
时承胳膊放在枕头上,右手支着脑袋,只用几秒就想明白祁叶送花的原因了。
他上下打量着祁叶,祁叶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咳,哥,你……”
“我发现你现在小心思挺多啊,跟我还这么见外,你要真感谢我的话,一束花就想把我打发了?”时承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祁叶赶紧解释,“哥,不是见外,奖励当然不止这些,你等我下。”
他跳下床跑回自己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到床边塞到时承怀里。
是一条编织水晶吊坠,黑灰色绳链上还有几颗小金豆。
“自己做的?”时承拿出来顺手戴到了脖子上。
祁叶点点头,摆出一副求夸的样子,明亮的眼睛里装满期待。
时承情绪价值给满,“很好看,我挺喜欢的。”
他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天。
“今天的菜好吃吗?”
“好吃。”
“不知道明天返校会不会下雨。”时承随口一说。
祁叶拿起手机看天气预报,“下雨,家里的伞是不是都坏了?”
“嗯。”
“晚上我去买新的。”
“祁叶。”时承很困了,喊他的声音微弱。
“哥,你说。”
时承睡着了。
祁叶有些无奈,静静地观察他的睡姿,毫无困意。
不在一个户口本儿上。
这个事实他现在望着时承安静的脸,好像接受了。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个户口上。从小到大祁叶原以为他们是一个跟父姓,一个跟母姓。
后来祁叶在高考之后的某天晚上偶然听到父母在卧室的悄悄话,这才知道时承的户口根本就不在祁家,难怪没有和他一样跟父亲一个姓。
时承的户口在他亲生父母家。
但是时家关系错综复杂,听父母的意思,应该是受好友的嘱托,一直将时承当作亲儿子寄养在身边,等时机成熟再把他送回去。
当时他听到这个直接就炸了。
闯进父母的房间冲他们大吼大叫,说不会同意把哥哥送回去的,时承永远是他哥,永远是祁家人。
时雨梅一气之下打了祁叶,骂他不懂事,“你哥是有家人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祁兮闲赶紧拽住老婆劝和,“叶叶还小。”
“小什么小?他这样是想困他哥一辈子吗?”
祁叶摔门离去。
算了,在不在一个户口本儿上不重要了,他不必耿耿于怀到现在,反正不管以后时承去哪里,他永远是自己的家人。
“你还不睡?”时承眯了二十多分钟,微微睁眼和祁叶对视上了。
“不困。”祁叶诚实地说。
时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在想什么?”
祁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一肚子的心里话倒了出来,“哥,你知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时承眼里很平静,“你是说我们户口的事,还是说时家的事?”
这下轮到祁叶震惊了,“哥……原来你知道……”
祁叶之前瞒着他,是害怕给他添堵,今天选择坦白,是想要个态度。
“原来你为这事儿一直和爸妈置气?怕我走?”时承的问题一阵见血。
祁叶没说话。
“我不会离开的,我对时家印象不深,只对亲生父母有点印象,但他们在我去福利院之前就先后生病去世了。户口在哪无所谓,我没打算回到那个只有尔虞我诈的家……”时承第一次开口说了自己的故事。
祁叶听完后眼里只剩心疼,“所以你被送到福利院也是因为家族利益斗争?”
时承点点头,接着起身拿起书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继续道,“爸妈走后,奶奶受三叔的挑拨故意弄丢了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反正……他们都不在了。”
祁叶接过他手中的玻璃杯和他并肩下楼,“后来爸妈受你母亲的嘱托,去福利院接你,顺便也领养了我。这样就说通了。”
以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爸妈总说你是领养你哥时顺带抱回家的,现在懂了。
当年时承哇哇大哭指着祁叶说不能丢下弟弟,祁兮闲和时雨梅对视一眼,想了几分钟后把脏兮兮的祁叶也抱走了。
时承轻轻打了他一下,“祁叶,什么叫顺便,你别这样想。他们说的都是气话。”
“嗯……哥,那你是不是自己还在外面流浪了一阵子……”祁叶很难想象,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被故意丢下后要怎么生活。
时承眼神否认了。
祁叶不信。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花园中。
“其实,我还有一个姐姐,不过我们关系不太好,这些年她也没来找过我。”时承依旧是讲故事的淡淡口吻。
“姐姐?”祁叶突然很害怕这个所谓的姐姐有一天忽然出现自己面前,理直气壮地对他说“让让,我要带我弟弟回家”。
时承嘴角噙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是的,她很喜欢穿旗袍,小时候还给我穿过。”
“她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时承不太理解。
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好应战准备。
不过时承还是说了,“时妍慧。”
时妍慧。
行,他记住了。
祁叶默默将这个名字在脑海存档。也许这个人,有一天真的会出现。
他望着眼前的一朵白玫瑰出神。
时承出声提醒他该回去收拾衣物返校了。
“不想回,明天没早八。”祁叶一脸不情愿。
“你待家干吗?不无聊啊?”时承无语。
祁叶摇摇头,“哥,今晚我给你做玫瑰糕点怎么样?”
时承心动了。
这天晚上他吃撑了,祁叶做糕点的水平快赶上甜品师了,精致的甜点点入口即化,甜度适中,他最喜欢吃芋泥味儿的。
他洗漱完下楼去冰箱里拿冰水喝时经过厨房看到祁叶还在烤箱前忙碌。
“还在做?”时承来到他身边看他将一盘捏好的四叶草形状的紫色面团放入烤箱内。
祁叶回头冲他哥笑笑,“最后一盘了,多做点你回去可以和室友分享。”
当然,主要是自己吃,不想分享也可以。
时承:“……”
“你给你室友带就行。”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拒绝。
祁叶撇嘴,“不带,他们有手有脚,想吃可以自己去买。”
时承不说话,就静静地双手环抱胸前靠在中岛前看他忙碌,祁叶脸颊上弄的都是面粉。
“哥,你别盯我。”祁叶洗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时承将头迈向一边去欣赏花瓶里的茉莉花,还没有枯萎。
“汪汪汪!”
“汪汪汪!”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狗叫。
他们一前一后出门,发现一只脏兮兮的小萨摩耶正蹲在大门前。
貌似流浪很久了。
左耳朵好像还受伤了。
时承让祁叶在旁边看着小狗,自己急忙跑到家附近的宠物店买了一袋幼犬专用狗粮回来,就着新买的蓝色心形狗碗给小家伙喂了一些。
小狗狼吐虎咽地吃完,转着黑溜溜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看祁叶,又看看时承。
“祁叶,它吃得够多了吧,我们先带他去医院吧。”
“我去开车。”
在宠物医院等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才抱着白白净净的小狗回家。
还好耳朵伤得不重,两三周就好了。时承坐在副驾驶低头抚摸小家伙的头,它已经在自己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是在笑吗?
时承眼睛有点红。
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多久了,遇到了多少危险。医生说它的耳朵是被大狗咬伤的,还好他们送来医院救治及时。
祁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将空调温度调高后下车靠在车前等时承独自消化情绪。
他点了根烟边吸边看对面的车流。
他好像看到了那只脏兮兮的白色小狗茫然无措正地过马路,一辆轿车在它身边疾驰而过,小家伙眼里满是惊恐地往后退。
祁叶眼里的的泪没控制掉了下来。
视野模糊中,还是小孩儿的时承哭泣着胆战心惊地过马路,生怕自己被车撞。
白色小狗和时承的影子逐渐重合,离祁叶越来越远,在他心里狠狠地踩下了一串串悲伤的脚印。
哥。
被抛弃后你也一定流浪过吧,一定很苦吧。
你骗不了我。
祁叶掐灭了烟随手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擦掉眼泪在网上发布了宠物丢失信息帮小家伙找主人,然后朝马路对面的宠物商店走去。
时承吸了吸鼻子,发现祁叶还没回来。他刚才抬头时看到他去对面商店了,怎么买宠物用品这么久?
他发了语音过去。
【买好没?】
【再等我一会儿,哥】
祁叶回来时将东西放到后背箱,拿着一个蓝色的冰淇淋脆筒递给时承。
“新品?”时承笑笑,眼睛还是有点红。
祁叶发动车子,“对,薄荷味儿的,快尝尝。”
“一股子薄荷牙膏味儿。”时承皱眉中肯地评价道,“像吃牙膏。”
祁叶噗嗤一声笑了。
时承:“……”
最后牙膏味儿的冰淇淋一大半都进了祁叶的肚子,被他哥逼的。
回到家后,狗窝放谁房间成了问题。
时承的意思是祁叶平时本来就睡眠敏感,小家伙当然是跟着自己睡。
祁叶不以为意:“我有照顾小狗的经验。”
时承将他推出房门,“我怎么不知道你有?”
“哥,我刚才在医院现学的。”胡扯,时承一把将门“嗵”地关上了。祁叶站在门外,靠在门上笑出了声。
还站在门对面时承听到笑声,轻轻敲了敲门提醒祁叶别出声。
祁叶这才回自己卧室。
他睡不着就戴上黑色蓝牙耳机边听歌边给他哥发消息。
【要是没找到小家伙的主人,我们要留下它吗】
其实不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祁叶主要是无聊而已。
时承:【废话,不仅要留,还要给它起好听的名字,带它去上户口,天天陪他玩】
祁叶:【那他姓祁还是姓时】
时承:【当然随我姓】
祁叶:【哦哦,我也跟哥姓,以后叫时叶】
时承:【行了,快睡】
祁叶:【哥,晚安】
时承:【晚安,好梦。对了,闹钟定了吗,别忘记你有早十的课】
祁叶:【这就定!】
时承:【睡吧,明天我叫你】
祁叶:【嗯嗯,哥,晚安】
时承:【晚安】
半夜小家伙醒了,轻轻跳上大床凑近睡梦中的人嗅了嗅,接着伸出粉色小舌头舔了舔时承的脸,这才贴着他的胳膊安静睡下。
第二天早上祁叶做好饭喊时承吃饭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他直接推开门就看到这样温馨一幕。
干净的小奶狗趴在时承的怀里睡得很香,他轻轻拍了拍它的背,继续酣睡。
小狗昨晚是不是还亲他哥了?
果然,吃饭的时候时承随口提了句梦里脸好像被舔了,祁叶就炸了,“哥,肯定是它干的,它居然亲你!”
祁叶指着一旁正埋头吃狗粮的小家伙说。
“亲就亲了,这证明它喜欢我。怎么,你也想被亲?”时承将剥好的茶叶蛋放在祁叶面前的盘子。
祁叶:“……”
并不想。
“我们等会儿先回校,苏之择等会儿过来接它,我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个公寓,找好房子再把它接回身边。”时承说完捧起碗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
祁叶点点头,“那到时候我也申请外宿。”
时承白了他一眼,“你不准。”
“为什么?”祁叶不乐意。
“分心,影响学习,你六级过了吗,专四过了吗?”
“……”
苏之择是他们两人多年朋友,此男长得高瘦白净,偏偏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耳朵上恨不得戴满耳钉。
祁叶坐在副驾驶和他打视频,隔着手机屏幕都闻到他刺鼻的香水味了。
苏之择怀里抱着小狗笑得一脸灿烂。
“喂,你少喷点,小家伙敏感。”祁叶一脸嫌弃。
“知道了,我今天特地没喷,你们快到校了吧?镜头反转一下,让我看看我家阿承,想死他了!”
祁叶说了句“我哥在开车”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之择果然很闲,好好的大学不上,三天两头请假出去玩,还有空开玩笑。
时承转头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祁叶,摇摇头继续专心开车。
毕竟有求苏之择,对他态度还敢这么恶劣,也就祁叶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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