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勾勾嘴角，“李姑娘说得确实在理，但也未必人人都喜欢牡丹，有些人不爱牡丹，却强装喜欢牡丹的模样，多少有些趋炎附势之意。”
李青青本想挑衅洛瑶，却不曾想被洛瑶一噎，只好尴尬地笑笑。
洛瑶也不慎在意，和李青青等人道别后，便带着月芽在后院中随意走走。
州牧府上确实是很美，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洛瑶靠着栏杆喂了一会鱼，便和月芽往宴席处走。
还没到设宴处，洛瑶便看到两个李府的小丫鬟窃窃私语。
“听说这次老夫人寿宴，请傅老夫人来，是打算定下姑娘和晋王殿下的婚事。”
“我也听说了，只是可怜了姑娘，若是进了晋王府，还要应对洛姑娘那个狐媚子。”
“可不是，也不知道这洛姑娘有什么好，王爷把她当宝贝，病秧子一个，姑娘若是进门了，怕不是还要照顾着洛姑娘。”
“照顾就算了，就怕王爷把人照顾着照顾着，往床上照顾去。”
洛瑶面无表情地站在假山旁，耳边全是两个小丫鬟的污言秽语。
她承认，她确实对傅闻璟又不一样的情愫，如果傅闻璟当真要娶李青青，她自然也会离开晋王府。
普天之下，她也并非只有晋王府一个落脚之处。
如果是未恢复记忆，洛瑶听到这样的话，定会伤心惶恐不安，但如今她找回了之前丢失的记忆，找到疼爱她的兄长，又有何惧。
“姑娘……”
月芽担心洛瑶被这些不着调的话影响，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
“无事。”洛瑶理了理衣袖，拂开上面沾上的枯叶，清了清嗓子。
假山后的两个小丫鬟顿时鸦雀无声。
不多时，洛瑶便听到慌乱离开的脚步声。
“这州牧府也不过如此。”洛瑶扯了扯嘴角。
“确实，后宅乱得不堪设想。”月芽顺着洛瑶的话说下去。
洛瑶笑笑，提步走到傅老夫人身边，在李府安排的位置上落座。
宴席上李老夫人和傅老夫人你来我往说话，话题总是不经意往李青青和傅闻璟身上引过去。
洛瑶挑眉，若是说先前还在猜测这次寿宴的意图，如今便是昭然若揭了。
两个老妇人三言两语便确定了傅闻璟和李青青的婚事。
洛瑶垂眸不说话。
她脑海里闪过傅闻璟曾经的允诺，他的婚事只能由陛下做主，若是他不喜欢，就算是陛下，也奈何不了他。
她姑且信他一次。
就一次。
洛瑶一直沉默到宴席结束。
*
随着傅老夫人坐上马车，洛瑶依旧一言不发。
月芽本想跟进来，却被老妇人身边嬷嬷拉走。
“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我的意思了。”老夫人深陷的眸字盯着洛瑶。
洛瑶抬头，和她对视不卑不亢。
“老夫人想说什么？”
“原想着，把你关在佛堂一夜，想必你会乖巧，却不想，你还是这边忤逆。”
“你自己看吧，这是闻璟从京中寄来的信件。”
傅老夫人甩出一封信件，信件落在地上，马车缓缓往前走，洛瑶微微弯腰扶住车厢，捡起信件。
“孙儿与李姑娘一见如故，此次进京特请旨赐婚，圣旨半月后抵达淮南……至于阿瑶，孙儿恐青青误会，还请祖母为阿瑶寻一桩好亲事，或是予她银两，送往庄子小住……”
洛瑶皱着眉看完这封信，遣词造句的语气并不像傅闻璟说话的态度，但这字迹却与傅闻璟的如出一辙。
她连连深呼吸，平复不断起伏的胸膛，拿着信件的手不断用力收紧，信件皱成一团。
“老夫人的意思呢？”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不管是气傅闻璟还是气傅老夫人。
那日傅闻璟没有丝毫交代，却一走了之，且不说先前他不闻不问，偏听偏信，与他人一起指责自己，今日这信件，就算是伪造的，也是因为他的态度，傅老夫人才敢拿着伪造信件诓骗她。
“自然是让阿瑶姑娘自己抉择。”
洛瑶声音冰冷，眼神也像淬了冰一样，傅老夫人一时间以为看到了傅闻璟，下意识抖了下身子。
“那便请老妇人给我两天时间吧。”
话音落，马车刚好停止。
林公公在王府门口候着，看到洛瑶出现，连忙上前扶她下来。
“姑娘今日辛苦了，赶紧回去歇息。”
林公公扶着洛瑶往浅云居去，洛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林公公今日怎么了？”
林公公脚步一顿，眼神飘忽，“老奴没事，就是今日未见姑娘，甚是想念。”
洛瑶定定地看着他，“是吗？”
“呃……”林公公游移不定，总觉得今天的洛瑶和往日软软糯糯的不一样。
“公公有话直说。”
林公公抽出一封信，洛瑶瞥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心下了然。
“知道了。”
“姑娘知道什么？姑娘不看信吗？”
“不看了。”
洛瑶和月芽回到浅云居后，把林公公关在外面。
月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姑娘，你打算？”
“月芽，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去驿馆给我哥哥，跟他说，后日上午，东城门口见。”
“姑娘你要走是么？”月芽顿时慌了，她舍不得洛瑶。
“我来淮南府两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外祖父母在苏州府等我两年，如今他们年纪渐长，膝下又只有我和兄长，我得回去。”
洛瑶半个字没提傅闻璟，只是跟月芽解释外祖父母那边期待她回去。
“姑娘能带我走么？”
洛瑶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也不是没想过，但月芽的卖身契是在王府，确实不好带她走。
“你且等等，等我安顿好，一定会回来带你走。”
*
这两日，洛瑶安安分分待在浅云居，哪里也没去，连后院也鲜少进去。
前不久，傅老夫人借口后院兽舍影响整个王府风水，当时洛瑶尚在病中，傅老夫人便让人把兽舍的小动物都打杀了，连洛瑶最爱的小猫也没逃过。
本就身体不好的洛瑶，气急攻心，又生起病来。
林公公担心洛瑶一直闷着难受，便让庄子上的人准备准备，打算请洛瑶到庄子上散散心。
恰好也是林公公前往庄子安排这日，洛瑶背上背囊，换了方便出行的衣裳，和月芽去了东城门。
洛云牧收到洛瑶的消息，便早早做准备，约定当日上午，洛云牧一早就在东城门等候，原以为会等许久，没过一盏茶时间，洛瑶便出现了。
月芽拉着洛瑶的手依依不舍，洛瑶掏出两封信塞给她。
“这一封，你等阿玥回来后，便去送给她。”
“这封信，到时候傅闻璟回来了你给他，我相信他看了信件后不会为难你的。”
月芽泪眼涟涟盯着洛瑶，拉着洛瑶的衣袖，“姑娘，记得回来接我走。”
洛瑶揉揉她的脑袋，应承下来，“时候不早了，我得启程了。”
说罢，钻进马车，和洛云牧相对而坐。
洛云牧一声令下，马车驶离淮南府。
月芽在原地呆呆地占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
当晚，林公公兴致勃勃跑到浅云居。
“姑娘，明儿咱们去庄子上吧，最近猎物肥美，正是吃锅子的好时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月芽趴在桌子上，盯着因为林公公跑动带来的风而晃动的蜡烛。
“月芽，姑娘呢？”
“回家了。”月芽头都没抬，拿着剪子一下一下剪着灯芯。
“回家？”林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
月芽抬头和他对视，却没说话，一会又低下脑袋。
好一会，林公公才反应过来，“姑娘……记起来了？”
月芽点点头。
“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
“哎哟喂……”
林公公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这小祖宗走了，还有另外一个小祖宗……这可咋办。
“姑娘一个人走的吗？”
“和她兄长。”
林公公脑子闪过那日洛瑶说的话，“那日，姑娘见的还真是她的兄长？”
月芽还是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完了完了，这下王爷惨了。”
月芽嗤了一声，“活该。”
“哎哟，你也是小祖宗，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啊。”林公公捂着月芽的嘴，眼神四处瞟。
“怕什么。”月芽被捂着嘴，声音闷闷的。
林公公悻悻地放下手，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就是王爷好不容易这两年有个人样了，之前冷情冷心，像个石头做的……
“唉……”
“唉……”
月芽和林公公一起叹气，只是两人叹的原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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