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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一点……明明将脱束缚,却又动弹不得……
许怀顾只觉眼皮沉重,耳畔嗡鸣。
“哈哈哈哈,祝祥!论起心狠,终是尔等后辈更甚!”
喉间涌上腥甜。
有点冷。
“莫再与她周旋!”奸佞扬手,“有娘生无娘教的东西,直接抽其记忆!当年就是和许文正墨迹,最后才让她跑的!”
下一瞬,难以言喻的剧痛在她颅内炸开…好像有人把烧红的铁棒插在她的脑袋里搅来搅去…
好冷啊。
真的好冷。
许怀顾索性闭上眼。死亡她历经太多,此番却不同,仿佛更靠近濒死的感受。滚烫的液体从她的四窍里流出来,从她的眼角里溢出来。
不,不是,她怎么会哭呢,她不可能在这群畜生面前流泪。
“哎?下雪了?!”
“阎道坤,抽个记忆还要特地开个拓地,你何时这般弱了?”
“啧,不是我!”
冷,不止她冷。
似有雪落在鼻尖,许怀顾微微睁眼,入目是冷风如刀的雪原,她朝着雪地吐了一口血。
啊…..怎么又是….这个地方…她松口气。
………..
“呼呼,帮我把这个棍子拔出来。”她偏首,声息虚弱。
一道黑影自椅后窜出,叼住那贯穿其身的手杖,奋力向外扯。
“哪里来的狼犬?怎么听她的?!”
那五位长老朝这边疾步赶来。
徒劳无功。
白费力气。
许怀顾倚着椅背急喘。几阵北风掠过,身上恐怖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之速愈合。
长老们果然不蠢,很快便察觉到了空间的异常。
那短短数步,宛若天堑。于是他们纷纷驻足,愕然望来,那眼神….就像看到一个不可理解的
怪物。
呼呼将手杖甩落一旁,护于她身前,龇出利齿,向远处众人发出威胁的低吼。
许怀顾把反在咽喉里的血液咽下去,嘴角弯了弯。
“这是我养的狗,当然听我的。”
“另外,这拓地为我所开,规则,自当有我定。”
……
“妈的,她怎么连开拓地都会?还能带宠物进来?”奸佞踩着他那双锃亮的靴子,气急败坏道。
“阎老,你这个脑子还是留到晚上数月亮吧。”许怀顾起身活动筋骨,“长的丑可以整,心眼坏是真的没法治。牛马东升西落,傻X至死不渝。”
许怀顾略微出手,八嘎兵就目眦欲裂,心眼儿小成这样……
她别别嘴。
“此犬,可是你的护身忠灵?”祝祥扶了扶镜片,“传闻穆丘陵所载之依附性圣灵,乃‘链’法一种。”
许怀顾歪头打量他。
镜片之下,似有一丝难言的……贪婪?亦或为更深沉的嫉恨?不过眨眼之间,便转瞬即逝。
“听不懂,”她不耐的看着他,“说了我天生的。”
话音落,祝祥忽轻笑,将手纳入袖中,环顾四周。
又叹了口气,“哎…..若这些当真是你天生所得的也好,至少不用吃很多苦头了。”
他顿了顿,声线平稳,
“女子独行,养犬护身,亦是常情。”
他转向身侧人道,
“依附性圣灵,依附于宿主内心,效忠于宿主指令。此犬是为护主。需先除犬,方能与此女真正对峙。”
许怀顾慵懒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比了个手势让呼呼也乖乖坐下。
“嗯,好,我同意。”她说,“你们有谁有不同意见吗?现在说出来尚可更改^”
……
没人回她,她疑惑地偏了偏头。
“妈呀,我跟你们说的话掉地上了!你看我的心之前都被你们刺穿了啊。”
……
……
“我们平日议事,沉默就是同意的意思。”祝祥揉了揉眉心。
说罢,他朝呼呼方向抬手,如先前那般,似执无形令旗。
“完了?”
许怀顾看着他的眼神从冷冽到渗入一丝慌乱。
无事发生老小子。
她捡起地上还滴着血的手杖,在掌间颠了颠。
“完了该我了。”
脸?嗯不行…有伤大雅。
脖子?不行不行…不雅观不雅观。
肚子?咦……肠子流出来就很恶心……
许怀顾用手杖头一点一点。
腿吧,少了两肢,还有两肢。
呼呼如惊雷骤出,利爪破空,寒光胜雪。
被闪电劈中总是不好的。虽未曾亲见,亦闻古木遭劈,先裂后焦,轰然倒地。
膝骨反折,几成直角,颓然仆倒。
断裂处焦黑
可能砍的速度太快了(汗)
哦,
还有一个。
许怀顾随意把手杖往后一甩,从座位上站起来转头。
何济被钉在雪地上,手杖穿过左大腿汩汩流出鲜血,像一只被猎人射中的乌鸦。
她干练的齐耳短发杂乱的披撒,似折翼之羽。
她看着许怀顾,又好像压根没把她看进去。
哎呀这人,无趣…..没那边五个求生欲强。
“都说了,这是我开的拓地,你们自当听命于我。”
许怀顾向他们走去,“我不限制你们的能力,还怎么吊打你们?”
“我看起来很傻?以为我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一个个跟我介绍,不然我都不知道打的是谁。”
“你,你先,我看你话最少。”
许怀顾指了指最边上的,那人其颈挂剔透翡翠,面覆抗拒之色。
“…他…他是哑的…”边上的人边吸凉气边说。
“你是白老吧?你跟我介绍你们俩。”
“梁政…白伏阙…”他全身颤抖着。
也是啊,他们又疼又冷。
许怀顾指指中间那个。
“你,祝祥,我看你知道的挺多。告诉我,许文正是谁?”
这回,那人倒是不展现他的博学多识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好像不是看着她,只是眼睛穿过,不知道在看谁。
他闭上眼。
“杀了我们,你就回去。”
“你就是个祸害!厉鬼……你是厉鬼!”奸佞像炸了尸一样突然对她喊。
许怀顾用手杖敲了敲奸佞的头,蹲下来。
“阎老,分的清天神与厉鬼的区别吗?太古传说,厉鬼姿容绝世,妖艳至极。为蛊惑人心,方塑此俊美皮囊。而天神……面相才是丑陋的。”
“我就当你夸我了。”
呼呼嗅着嗅着嗅到八嘎兵手边,像咬饼干一样,把他的右手咬下来。
就吐在八嘎兵眼前。
“这个做回礼赠你。”
许怀顾无视八嘎兵的惨叫,因为她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受控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拓地里。
奸佞身侧那人卧于雪中,一身素白锦袍与雪地相融。双手交叠胸前,神态安详如祭坛神像,周流萤火微光。
此非骤失双足者应有之态。
“他是谁?”许怀顾问,并伸出一只手抓住一颗光亮,光亮里面好像出现了画面,她拿近了一点。
像是谁的视角把一片枯叶放到了一位老人手里。
老人说:
“小周正啊,你要记住。
此世之终结,非为轰然巨响,
而是一片呻吟。”
然后这颗光亮渐渐暗淡了下来。
……
“他名周理相,死了很久了。与我们同行的不过是他残魂化为的躯壳。”祝祥小口喘着气,好像也快支撑不住了。
“周理相?那周正是谁?”她将光亮松开,它又慢慢飘回天空。
“周正?我不知道。”祝祥取下眼镜,眼底尽显疲态,道,“你快走吧,这里快要雪崩了。”
一共六个人,雪落在他们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隆隆的声远处在山间回响,许怀顾站在风中,任凭发丝凌乱的飞动。
拓地的尽头,没有野草,星辰,或神秘的轮回。天地与之共灭,火烬无处复燃。
六个人,或许,她当真是个怪物。
“走吧呼呼,像之前那样,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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