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到来之前，杨涵自觉离开了陈汐月的房间，而她离开以后陈汐月才睁开眼睛。
握住胸前的留影珠，冰凉的触感让陈汐月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夜里师妹脆弱的模样。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是岑长老的声音。
“她走了，我想与你谈谈。”
陈汐月换了一个姿势坐在床上，随手一挥将房门打开，果然看见门口憔悴的岑露羽。
岑露羽进门后将门关上，施了一个隔音术才坐到陈汐月的床边。
因为事关林织晴和徐瑾，岑露羽比往常更加严肃。
“徐瑾是你亲眼所见？”
陈汐月：“嗯。”
想着昨日杨师妹未交代清楚，陈汐月思考片刻补充：“师妹知道的事情不如我，我听得城主与徐瑾对话，似乎徐瑾并不是人族，大概率是鸟妖。”
若不是陈汐月表情表情严肃，岑露羽还以为对方是在寻她乐子，斥责的话卡在喉间，岑露羽犹豫：“莫不成是什么秘法？毕竟她没了仙骨。”
岑露羽会这么想也没错，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于是她轻轻摇头。
眼见如此，岑露羽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徐瑾似乎很喜欢有关鸟类的饰品，就连送给徒弟的铃铛都是花鸟纹样。
但仅凭此判断似乎又太武断。
但妖的气味再怎么掩盖也不可能掩盖那么久。
突然岑露羽想到了什么，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陈汐月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心觉岑长老可能发现了什么，抱着几分好奇询问：“怎么了？”
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岑露羽本不想说，但陈汐月就这样定定看着她，让人感觉十分安心。
叹息一声，岑露羽解释：“徐瑾当初是前任掌门领进门的弟子，进门时前掌门对她十分重视，不，那不是重视，看上去更像是尊敬。”
岑露羽记得第一次见到徐瑾时还闹得挺不愉快，明明是她先进万刃却成了一个晚进门弟子的师妹。
那段时间她对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师姐没一个好脸色，可对方就像没有感情一样，无论她怎么挑衅就是没反应。
而林师姐总是在其中做和事佬，再然后林师姐同徐瑾走得近些，与她的关系倒是疏远了。
岑露羽对徐瑾自然更加看不顺眼。
不过她生性善良，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顶多就是摆摆脸色，把“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大字给写脸上。
在万刃刚开宗时，东部仙界还被魔兽肆虐中，是初代掌门和大长老拼尽一生将魔兽封印。
初代掌门以生命为代价开辟异空间幻境将所有魔兽赶进了幻境中，大长老以同样的代价将幻境入口彻底封印。
同时大长老的契约魔兽随着大长老的离世失踪。
岁月将封印侵蚀，有些小型的魔兽从封印缝隙中跑了出来为祸一方。
岑露羽接了这样一个任务，将一个蜈蚣魔兽给抓回宗门。
她实力不济，但对付这样的小魔兽还是绰绰有余，本来宗门派了徐瑾和她一起，但她出于厌恶拒绝接受，而她拒绝时徐瑾就在场。
然而对方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岑露羽很顺利寻到了魔兽作乱的地方，又很顺利将蜈蚣魔兽制服。
正当她得意时，被仙锁捆起来的蜈蚣突然停止了挣扎，再然后蜈蚣迅速蜕壳转头就朝岑露羽的头咬了过去。
岑露羽本就不擅斗，电光火石间她被人抱着就地一滚，鼻尖传来血腥的味道，可她未赶到疼痛，即便是翻滚她也被人紧紧护住。
她震惊看着徐瑾肩头的伤口，一时忘了自己是个丹修。
这件事过去太久，如今想起来岑露羽心情还是很复杂。
可仔细想想，被魔兽咬伤会染上一种特殊的毒素，最轻的结果都是修为尽失，可当时的徐瑾没过两天就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
当年以为是对方命好，毒素没来得及入体，现在想想倒是值得深思。
陈汐月听完这个故事若有所思，“长老是觉得，徐瑾真身其实是魔兽？”
“……嗯。”
魔兽化形比妖还要困难百倍，且能化形的魔兽修为绝对不会停在炼虚境，应该在更往上的境界才对。
陈汐月看着岑长老，心头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万刃的历史许多都被焚毁，掌门都不清楚的事岑露羽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许是发觉陈汐月的视线，岑露羽迎向那探究的目光苦笑：“你也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要说这些我是梦到的你信吗？”
“信，所以长老如何梦到的？”
陈汐月对此真的很感兴趣，她就这样盯着岑露羽，期待着一个有趣的答案。
今天的天气明明不热，岑露羽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她抬手擦擦额头落下的汗水，“秘密。”
陈汐月顿感无趣，她随意整理头发，半开玩笑：“难不成岑长老梦里也有个白衣仙子给你讲这些？”
“你怎么知道！”
陈汐月笑容更盛，她没想到随口一说倒还猜中了。
好了，这下她合理怀疑出现在郭露小师妹梦里的白衣仙子也出现在了岑露羽梦里。
要真是如此，那世界就真的太小了。
陈汐月也不说话，就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岑露羽，仿佛一切在自己的预料中。
岑露羽愈加没有底气，她明白陈汐月这个人邪门得很，最爱自己钻研一些术法，且入梦的术法早就有了，根本不必研究。
她也不再隐瞒，有些抱怨着：“什么都瞒不过你，但你若对她感兴趣的话也晚了，近几年她再未出现在我梦中。”
对于岑露羽来说，似乎什么都在同她告别，曾经待她极好的前辈们、徐师姐、白前辈都一一远去。
如今就剩下林师姐，可对方心存死志已久，她治不好师姐的伤也暖不了师姐的心。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又涌上心头，岑露羽觉得自己实在无用，想做的事一件也做不到。
陈汐月敏锐感觉到了岑露羽的不对劲，昨日和衣而睡，今日也不用如何妆扮，随意理了理头发，她笑着说：“长老，比试开始了。”
不出所料，与陈汐月对上的弟子又弃权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惧怕，是因为这个弟子非常崇拜她。
陈汐月看着对面不认识的弟子因为她而激动礼貌性笑了笑，随后走下台。
今日有徐瑾的比赛，岑露羽便寻着徐瑾去了。
虽然存了几分好奇，想看看岑长老与徐瑾见面会是一个什么场面，但她更关心的还是师妹。
毫不犹豫朝着有师妹的地方走了过去，那边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观战弟子。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铁锈味，而围观弟子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惊恐慌乱。
陈汐月表情一变，随后瞬间来到师妹台前，只一眼她就放心下来。
与师妹交战的那一位她也认识，那便是去年给她下毒反被揍的碧空门大师兄。
若说上次他下场凄惨，那如今的他只能说比上次还要惨上一倍不止。
陈汐月忍不住皱起眉头，按理来说杨师妹不会是那种将人往死里打的性格，如今这场面实在是过于反常了。
想起昨夜脆弱的师妹，陈汐月忍不住担忧起对方的情绪来。
会不会是师妹还在迷茫，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撒气。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来就被陈汐月否定，她的师妹那么好，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想着想着，陈汐月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这样想有点自恋，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师妹真的是为了给她出气才如此的呢？
想着想着陈汐月的唇角都快要飞上天际，不过她适时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可刚冷静两秒思绪就开始乱飞。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陈汐月只能默念清心咒，只是念着念着也压不住心头的邪念。
于是陈汐月决定顺从本心直直盯着台上擦拭指尖血迹的师妹。
其实这事也只能算碧空门的人倒霉，明明这么多弟子参加比试，偏偏就落到了杨涵手里，若是其他弟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个大师兄。
杨涵确实正直，就算有人惹了她她也不会记仇，但惹了陈汐月就不同了。
看向台边软成烂泥的对手，再看向台下眼神淬着毒的碧空门长老，杨涵傲气回视，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
碧空长老莫名心悸，竟忍不住想要后退，又强行忍住，只是冷哼一声，吩咐身旁弟子将不省人事的大师兄抬走。
“杨涵胜！”
然而台下没有掌声，静得可怕。
“啪啪！”
突兀的响声响起，杨涵抬头望去心却一颤，她悄悄藏起染血的手帕，担忧自己过火的举动会让师姐不喜。
可转念一想，不喜欢也是一种关注，从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如此她也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
慢慢走下台，她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而师姐没有躲开她。
杨涵站在师姐面前看着师姐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她想伸出手拉住师姐的手，这可能是她最过分的肖想。
然而她不敢，只是站在这里毫无感情地说：“我赢了。”
掌心突然一暖，杨涵惊讶。
陈汐月仔细检查后发现没有伤口，但依旧没有松开，反而紧握住对方，轻笑道：“很漂亮。”
杨涵顿时紧张，她还以为自己被调戏就要缩回手，可挣脱后又有些小失落。
陈汐月看着局促的她笑出来：“赢得很漂亮。”
杨涵一愣，看着师姐狡黠的笑容意识到这又是故意捉弄。
哼，真是狡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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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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