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簌簌,拂动江冉的发丝,自然垂落于额前的碎发,随风的方向,遮住晦暗的眸。
“阿霂。”
她轻声唤着,伸手拦住林叙白转身的动作。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在哪里,等展会忙完了,我可以带你去。”
江冉让了一步,语气里尽是温柔。
林叙白回眸望向她,月光将她镀得美丽,眼前的人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林叙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身份变了又变,记忆残缺不堪,回忆成了封存箱底的事物,被未来堆砌埋藏。
她和江冉也是,昔日的一声“姐姐”,在如今却难以开口。林叙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叫江冉,还是叫江总,她也捉摸不定。
疏远与亲近,本该是两条平行线,而如今却相交,纠缠,直到彼此都无法脱离。
“对不起。”林叙白只感觉自己的头生疼,耳边又响起了虫鸣,她的思绪混乱,闷闷地道着歉。
林叙白顺着江冉手腕的力道,栽进她的怀中,鼻尖又有些酸涩,刚刚拭去的泪水又有涌出来的趋势。
江冉说得对,她应该沉稳一些,不该将这些事抖落出来,幼稚地质问江冉,试图在一堆不被证实的迷题里寻找一份出路,她把自己推上了浪尖。
江冉什么都知道,包括自己在和警方合作寻找江氏药业违规的证据吗?
林叙白闭着眼,任由泪水从其中挤出,顺着脸颊滑落。
那她又为什么这样放纵自己?林叙白不明白。
江冉就应该把这种事情告诉江明诚,把她关起来,用各种各样手段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这不才是最正确的结局吗?江冉是江明诚的女儿,她会放任自己做出对她父亲,对自家事业不利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为什么不阻拦我?”
林叙白贴着江冉的耳垂,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不要再问了。”江冉的声音微哑,在耳畔处传开,“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后背覆上温热的手掌,有力地将她揽得更深,江冉将下颌紧紧顶住对方的脖颈,回抱着。
在林叙白方才问出这些话时,江冉莫名感到一阵恐惧,怕被别人听到,怕被江明诚知道。
怕她的江霂被暗涌绑住手脚,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怕数毫升的吐真剂让她的阿霂苦不堪言。怕连死,她的妹妹都无法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
林叙白在做的事情,同样是江冉在找的答案。
“知道吗?”
江冉冷着嗓音,覆在后背的手却渐渐攥紧了衣服的布料,她在抑制颤抖,试图不让林叙白发现异样。
“我知道……”
小道间的圆形拱门,晃晃两道人影穿过,江冉看见了,心下一紧,却在同时听见了对方尖锐的声音。
“哟,真不巧了,碰上江总私会小情人儿呢。”
程茉贼兮兮地往前凑,一头红发格外显眼。
林叙白听到声音连忙松下了抱着江冉的手,擦了擦眼角,顺声望去,“程老板……”
“怎么总叫我程老板,”程茉摇了摇脑袋,“叫茉姐,或者阿茉。”
“叫她老茉。”苏漫在程茉身后探出脑袋来,朝林叙白和江冉打招呼,“江总好,叙白姐姐好。”
“哎,你这小兔崽子。”程茉抬起手就往苏漫后颈掐,“劲儿损我呢。”
两人打打闹闹,天色又黑,没有注意江冉和林叙白先前的气氛不好。
“这儿那么暗,也难为你能一下子认出我,”江冉牵着林叙白,将她往自己身边扯,吐槽完程茉,趁对方喋喋不休间,轻轻朝林叙白咬耳朵,“去把寒露的牵引绳拿上。”
“嗯。”林叙白点了点头,朝后方绿荫走去,寒露此刻正蹲趴在草地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林叙白心疼,便屈膝蹲下,“小寒露,乖寒露。”边念叨着,边用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感受到一丝寒意,她将它抱了起来。
寒露很乖,没有挣扎,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一翻身,缩进了林叙白的臂弯中。
牵引绳收在手腕间,还留着长长的绳子坠落在腰间。
“诶,你们还把寒露带上了呢?”程茉一扭头,便看到离开又回来的林叙白,怀中那一团毛茸茸的灰白色球,方才还拉着脸和江冉拌嘴的架势瞬间消失了,笑嘻嘻地就要上来抱它。
江冉不动声色地拦在了两人之间,林叙白和程茉同时抬头望向她,眼神里尽是不解。
“脏,别碰。”
在场的三人同时沉下了脸,林叙白正要发作,程茉连忙打着哈哈,“没事儿,我手也脏,刚好摸完回去洗。”
“我说的就是你脏。”江冉悠悠地补完了全部,林叙白和苏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只剩下程茉一人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
“不是,江冉,我给你好脸色太多了是吧?”
……
四人拉拉扯扯,谈笑间回到客堂,分别之后,关上木门,林叙白蹲在门口用湿巾给寒露擦脚。
“对了,她们怎么也在这里?”
方才聊得太尽兴,林叙白忘记询问,说实话也习惯了她们不定时地偶遇。
“本身就约着明天一起祈福,上香。”江冉脱去了外衣,屋内很暖和,她出了点薄汗,“路上光顾着回你的问题,忘记同你讲了。”
“噢,”林叙白揪着寒露抖动的后脚,快速而细致地将它用湿巾擦过,确保没有污渍沾染后,才放过了它,将牵引绳解脱,“你怪我呢。”
并不是很较真的一句话,江冉听来,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没有,怪我。”江冉顺从地回着,林叙白总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才不一会儿,就像没事人了般。
回答得不好不坏,也算是中听。林叙白起身,同样拉下拉链,将风衣挂上了衣架,只穿着里面的短袖。
短袖是收身款,下摆很短,只需要一抬手就会露出肚脐,江冉坐在沙发上,视线不由跟着林叙白的动作,直到一抹肉色在衣服与裤子的颜色中显露。
她起身,拿过浴巾,顺手将它裹在林叙白的腰上,“别着凉了,你先去洗澡。有一次性的内衣裤和干净的睡衣,洗完换上。”
“嗯。”林叙白被江冉从身后环着,手臂隔着毛巾围绕着她的腰,露出来的肌肤被柔软的布料包裹,她有些局促,“我知道了,你放手。”
“你对我大呼小叫,骂我混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江冉的话如染了蛊毒的香水,弥漫在林叙白所处的空气中,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正想说些什么求饶,对方却松下了手,“去吧。”
像训寒露一样。
林叙白搂着浴巾,朝浴室里逃。
而此刻的寒露正竖着尾巴在江冉脚底下转圈。
江冉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寒露的下巴,任由对方蹭。
而眼眸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浴室的方向,那逃跑的人影,和逃跑前欲说还休的模样。
看来,要竖尾巴撒娇的,不止这一个呢。
氤氲水汽随着浴室的门开开合合,而溢入房内,江冉吹完头发,将浴室的窗户打开散气,清新的风将空气带入,水蒸气的味道渐渐散去。
从浴室中出来,江冉也换上了静心给二人准备的衣物,粟棕色的粗布衣,如果不常穿,是有些硌肌肤的。
所以江冉回到床前时,林叙白正撩起袖子,胳膊处有些绯红的痕迹,许是摩擦而来的。
“细皮嫩肉的。”江冉坐在床边,将拖鞋用脚摆正,随后上了床,凑到林叙白面前。
“没事。”林叙白放下了袖子,朝床边靠了靠,想要给江冉让出位置。
“我有地方躺。”江冉揽住了她的腰,阻止她靠边的动作,确保对方不会动了之后,才转过身来,拉开跪住的被铺,躺了下来。
关了自己这边的灯,江冉便顺势侧躺,背对着林叙白。
瞑目时,还有些光亮,来自林叙白那一侧,在窸窸窣窣被褥蠕动的声音后,是灯键清脆的声响,而后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明明不是双人大床房,却有着两个床头柜,两盏台灯。看来是静心特意临时搬来的。
江冉想着,身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林叙白睡觉不老实,江冉是知道的。
睡前喜欢翻来翻去,把头蒙着被子,睡中喜欢踢被子,累极了的时候还会打小呼噜。
从小到大都这样,江冉想着想着就有些想笑,下意识翻了个身,手臂碰上了林叙白侧躺的腰。
两人都没动,江冉不敢动,生怕林叙白睡着了,吵醒对方,只在被褥中依稀看清林叙白脑袋的轮廓,圆圆的,毛躁躁的,安睡在枕头间。
呼吸声平稳,一下一下,如小猫打鼾,颤得江冉心生爱怜。
“江小姐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江冉猝不及防,她蓦得拉远了身子,却被对方倾身压下。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间,江冉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臂还安放在对方的腰间。
“怎么还不睡?”
“这才一会会,哪有这么快睡着啊?”林叙白的脑袋枕在江冉的胸前,只剩一点点还在江冉的枕头上。
双手交叠着落在江冉的胸口。
扑通,扑通。
是彼此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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