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下山，再回到高楼矗立的市区，忙忙碌碌的工作生活又拉开帷幕。
医药展顺利开展，为期四天，说是陪着江冉办展，实则江冉也才来了第一天，开幕式出席过后，便由着林叙白和市场部同事监督展会。
展会与静海酒店对接，所有的参展商都入住酒店，宴会厅也大办了四天。
最后一天，游客在正午遣散，下午需要全部撤展，林叙白暂且得了空。午饭时间，便跟着展会的车去了静海酒店。
大厅金碧辉煌，整面的落地窗带来十足的光线，林叙白正安排部分参展商上电梯，一转头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江冉盘着金发，一改平日的西装套装，她今天穿了黑色礼裙，高跟鞋踩在地面，将她整个人又拔高了几分，甚至快压了身旁男人的头。
两人交谈着什么，神情不算放松，正谈着，从侧门进来了位穿着警服的女人，加入了两人的队伍。
林叙白只扫了一眼，男人的模样熟悉，她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名字，反正不是李樊辛。至于警察，虽然只有侧颜，但林叙白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苏漫。
“林老师，你上来嘛？”同事晓丽停在电梯口，看林叙白正走神，便伸手拍了拍林叙白的肩膀，“还是我带人先走？”
“啊，不好意思。”林叙白转回视线，歉意地笑了笑，“我也走。”
她加紧步伐上了拥挤的电梯，站在正门口，摁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闭合，江冉的模样在林叙白的眸中渐渐被银色的门代替，她垂下脑袋，稳了稳心神。
午宴过后是在酒店六楼金厅召开闭幕式，江冉在这理所应当。
可是苏漫怎么也在这里，林叙白心里蔓延出不安，是酒店出了什么事吗？
只可惜她没有权利留下来加入他们的交谈。
电梯门开，林叙白快步走出电梯，让至一边，参展商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宴会厅吃饭，林叙白等所有人都进去后，才和晓丽殿后。
自助中餐的形式，林叙白拿了两小盘东西，坐下位置后，才发现除了自己的这一桌只有她和两三位同事，这硕大的厅内几十张圆桌几乎座无虚席。
身着酒红色西服的服务员们端着托盘进行走动式服务，林叙白的位置可以看到正门，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盘内的食物，三文鱼配上酱油和山葵入口很顺滑，而她却没有品茗美食的愉悦感。
直到她看见入口的领位鞠了躬，穿着黑西装的宴会厅副理突然迎了出去，林叙白心里不稳的天平才算是平衡了一些。
江冉迈着大步，高跟鞋踩得稳当，落在地毯上，没有丝毫地颤动，她微笑着和副理寒暄，跟在身后的是刚才的男人和苏漫。
副理做了领位的手势后便停在原地，三人道完别后直直朝林叙白所在的圆桌走来。
林叙白没来由有些慌张，余光中身旁的同事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毕竟老板要和自己坐同一桌，怎么想，怎么都是一个噩耗吧。
陆陆续续地起身，目视着江冉一行人愈来愈近，此起彼伏的问好声轻轻响起，毕竟在公共场合，不能够打扰别人。
“都坐吧。”
宴会厅里客人虽多，但除了刀叉触碰碟子的声音和自助夹菜的声响以外都很安静，江冉的声音也轻，很冷，和她的笑容一般，虽有弧度，却感受不到一点热度。
“林小姐，方便坐过来么？”一桌十人位，江冉此刻正站在林叙白正对面的位置，苏漫和男人陆续落座在江冉的右手边，左手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
林叙白面容平静，将碗碟端起，“好的，江总。”
在周围同事同情的目光下，林叙白迈着视死如归般的步伐在江冉的左边位置坐下了。
“叙白姐。”苏漫轻声问好后，表示自己要去挑选自助菜品便先离开了位置。
“这位是？”江冉身边的男孩微侧过脑袋，金白色的头发一晃一晃的，在眉前抖动。
“林叙白，”江冉起了身，“江木诚。”
这次的介绍很简单，林叙白紧跟着起身主动和江木诚握手，她想起来了，几年前的升学宴，她见过他。
“您好。”
江木诚好像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浅浅握住对方的手指，没碰到掌心，只是轻轻摆了两下，两人就松了手。
“您好——那，姐，我先走了。”江木诚似乎有点尴尬，握手之后就看向江冉。
他西装第二颗纽扣旁的姓名铭牌很显眼，林叙白意识到他是酒店的员工。
“嗯，”江冉又看了眼着急忙慌要跑路的江木诚，似乎也才想起他是没有办法和她们一起进餐的。
“吃这么少啊——再陪我去拿点吃的，”江冉凑近还站在那目送的林叙白，发丝的垂落恰好触碰到她的脸颊，林叙白下意识躲了躲，“好不好？”
“嗯，好。”
江冉说得很轻，对面的同事都没有听见，她们正低着脑袋埋头狠吃，要么就是开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从长桌一侧看起，江冉拿了圆盘，夹了一些蔬菜。
“酒店出什么事情了吗？”林叙白跟着江冉，停顿选菜的时候，两人站着靠得很近，“苏漫现在就实习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她最近联考成绩出了，恰好跟她师父出任务，”江冉捏着夹子，夹了几块还带血色的细条牛排，“都是小事情。”
小事情……不会到时候吃着饭，哪块地方又爆炸了吧。
林叙白抹了把汗，没再说什么。
逛了一圈，江冉挑得差不多，林叙白在“逼迫”下又拿了点肉菜，两人这才回到位置。
没想到才这一会儿，同事们都接二连三地空了盘，纷纷起身道别，抛弃林叙白就先离开了。
林叙白的脸很黑，却在江冉转眸望来时，改成了笑颜。
变脸这一块，打工牛马是最在行的。
苏漫低着脑袋扒着饭，终端上在和程茉聊天，没有关住身旁的两位。
“怎么？”江冉将嘴中的食物咽下，“你很紧张啊。”
她的话语悠悠，淡淡地传入林叙白的耳中，她不由叹了口气，咬下一口鸡肉，“你把我的同事们都吓跑了。”
江冉轻笑着，将水果碗碟中的香草小番茄夹到林叙白的碗里，“是么？那我跟你道歉？”
顺着下移的视角，林叙白能看见江冉在桌下裙子间修长的双腿，白皙的肌肤匿于黑裙间，若隐若现，她偏过视线，“我可受不起。”
“酒店今天凌晨有客人投诉，”江冉前倾着身子，将双肘撑在桌面，餐纸垫随着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说是隔壁房间太吵，男男女女的声音，听起来还不太正经。”
“不会是……”都是成年人，这种说法虽然委婉，但林叙白还是快速捕捉到了微妙的信息。
“还没等江木诚去确认，警察到先来了。”江冉将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苏漫身上，对方也听到了，便抬起头来笑了笑。
“是，我们也接到匿名举报，说是聚众淫.乱。”苏漫说得很轻，见不得人的事情。
江冉接着说，“这事儿一个月前刚发生过，”她继续吃了几口，拿起水杯顺了顺，“带他们上门查房，结果还真是，一直不开门，江木诚拿房卡扫了，门链挡着，缝隙里可以看到立在房间内的手机，还有四五个人的模样。”
“静海一晚上一两千……他们还真……”
“我也问了，他们说什么，富豪要求的，高档酒店play，现场直播。”苏漫哭笑不得，按程茉的话来说，真踏马会玩。
“直播？他们是用的什么渠道直播？”林叙白蹙了蹙眉。
“各种暗网啊，”苏漫用叉挑起一快牛肉，“这种情.色网站，怎么封都封不完。”
“每晚几万的流水，赚得盆满钵满的。”江冉的声音冷淡，配合着刀切牛排，微微触碰底盘的声音，林叙白的心更沉了沉。
“上个月也是这样吗？”
“不是，那算是个误会吧。”想到之前的故事，江冉不由抽了抽唇角，简单讲述了个大概，林叙白哭笑不得。
“别的不说，江木诚这小子还真是点背，”江冉咬下一口牛排，鲜嫩的口感，汁水格外丰富，黑胡椒酱和清甜的口感十分不错，她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
“不过，他那个头发……”苏漫想到了江木诚那老头般的发色和潇洒的发型，不免有些疑惑，“酒店里真的允许吗？”
“本来是不允许的，”江冉摇了摇头，“他仗着自己有股份，为所欲为呗。”
“不会有人投诉吗？”
林叙白的话语让气氛冷了几秒，最后在苏漫噗嗤的笑声中，江冉才幽幽地开口。
“投诉有什么用啊，那小子贼得很，本来就是过来当体验生活的，东西送到人家客人手软，没人会因为一个发色主动投诉的。”
林叙白撇了撇嘴，不由腹诽有钱人的生活她不懂。
“最近展会怎么样？”江冉擦了擦嘴唇，口红的痕迹留在了纸巾上，她将它包起，放在了空盘中。
“蛮顺利的，没出什么幺蛾子，每个展会商都多少谈成了几笔生意，居间费翻了好几倍呢，还有……”林叙白翻着手机中的账目图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江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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