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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不需要你

“林组长,”江冉不急不躁,机械门在她的身后沉闷地关闭直至完全合拢,闷响在此刻寂静的实验室中是如此清晰。

林叙白站在观察舱的前方,舱内的女人已失去知觉低垂着脑袋,随耳畔落下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与“母亲”这迟来的相逢短暂而急促,林叙白没有时间伤感,她面色不改,甚至朝面前的江冉笑了笑。

“江总来得真快啊,”林叙白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观察舱边的实验桌,扫了扫临近桌边的物品,她随身倚上,“比安保都快。”

“安保在没有管理者在场的情况下也是没有资格进来的,”江冉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的双眸扫过观察舱,以及背后总控屏闪烁错误的标识,“这还是Master第一次系统崩溃,是你做的?”

林叙白暧昧的眼神扫过江冉胸口起伏的微小动作,对方似乎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话语中隐隐地停顿还带上些气喘的余音。

“我还没有当黑客的本领,”林叙白摊了摊手,顺着手指方向,她指向了观察仓内昏迷的江栢栀,“是她做的。”

“哦,”江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并不意外这个结果,“MASTER011。林组长,在你进入实验室的那五分钟内,为什么不跟着Master的指令行事。”

末尾语气没有上扬,江冉没有想问她什么,或者说,她并不在乎答案。

“系统故障,我听不清她的命令。”林叙白用余光观察着江冉的一举一动,她看到对方的金发轻晃,紧接着听到了一声轻笑。

“很讨巧的说法,”江冉朝林叙白走来,一步一步,高跟鞋落在地面清脆的声响愈来愈近,林叙白默默地看着,直到余光中的人来到面前,“那在接下来没有监控,没有监听的封闭空间内,你和MASTER011,都说了些什么?”

“江总是要审讯我么?”

“那地点或许不该在这,”江冉紧接着跟了一句,她的眼眸犀利,似要将林叙白的全部都审视一番,“况且,审讯,不是我们这般人能够做的事情。”

“你在装什么?”林叙白凑近江冉,她的愠怒的确压抑到了极致,看到江冉的每一秒,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林叙白响起那录音中的内容,药剂的任用时限从江冉所言的几天到即可执行,如果她今天没有来到这里,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知晓她母亲的秘密。

她说得轻,却近乎咬牙切齿,她将这一切归结于江冉,江栢栀的苦痛,林叙白的苦痛,都来自于江冉。

“我不明白,”江冉的眉眼微微波动,因为她看见了林叙白眼里的厌恶,这本该是如了她的愿,而内心的怔忡不安,的确出乎了她的料想。

“我无所谓你明不明白。”林叙白拉远了距离,“我和她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知道这些话毫无意义,”江冉蹙了蹙眉,又在一瞬间舒展,金色的长发被空调出风口吹得拂动,每一帧都洋溢在林叙白面前,“现在可不是在家里,没有姐姐和妹妹的戏码。”

换而言之,是让林叙白别闹小脾气。

“姐姐和妹妹?”林叙白嗤笑着,她向后撤了一步,“对不起,江总,我也不明白。哪有什么姐姐和妹妹,只有江总和林组长。”

对视间,身侧后方闪烁着红灯的中控屏在黑屏之后重新启用,蓝光亮过,实验室内的监控也随之恢复正常。

“连接总控,设备启用。”Master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默契地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擦过江冉的肩,实验服触碰到对方的黑西装,带着江冉微微偏转了肩膀。

“你这样走,姐姐就什么都帮不了你了。”江冉说得很轻,只是跟着肩膀的偏转一同转过了身体,没有伸手去拦住林叙白。

“我会自己处理。”林叙白顿了顿步伐,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去,“我不需要你。”

是啊,妹妹大了,不需要姐姐了。

更何况,现在只有江总和林组长。

江冉任由林叙白按下里门的开关,看着闪烁不寻常紫色灯光闪过,林叙白走进,里门关闭。

气体喷出的声音很响,持续了三秒,等江冉再打开门时,林叙白躺在地上,面朝地,脸颊被磕出了红痕,衣角也脏了。

江冉没有去扶她,只是绕过对方,按下了外门的开关,随着滴滴声响,“江氏药业副董事江冉,允许通行。”

门外乌泱泱站着黑衣人和试验人员,看见江冉出来,路呈迎了上去,“江总。”

“你哥呢。”江冉环顾着周围,没有看到路遥的面孔。

“他跟着江少爷在分公司。”

“哦,是。”江冉的太阳穴发疼,她忘记了,是自己让路遥送完林叙白之后赶回分公司的,“你组织好,让你的人的把林叙白放A座B406,实验人员把这里处理干净。”

路呈愣了一下,“江总……”

“有问题吗?”江冉声音冷冷,微微下摆的脑袋让路呈顷刻间哑口无言。

“没有问题。”他抿了抿唇,将任务分发而去。

江冉踩着从硕大落地窗中透光而来的星子,朝出口大步走去,高跟急促而轻巧地落地,也加快了她的心跳。

A座B406,是江明诚建在公司总楼负的冷库,无法乘坐普通电梯到达的负四层,也彰显着地下区域的晦暗。

这里从地下联通着暗涌的基地,各样的审讯房间层出不穷。

而B406,就是以冷库形式而打造的审讯房,通常是给最严重叛徒处刑讯问的第一个房间,如今江冉面不改色地命令下去,让路呈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当路呈带着人从暗门下了电梯到达负四层时,通体昏沉的装饰让众人眼前一暗,好在电梯的设计就是逐层变暗,路呈走在最前方,后头跟着两位黑衣,架着昏迷的林叙白。

“把温度调高,调到0度。”路呈看着手下哆哆嗦嗦地将林叙白丢进B406,转头又吩咐看管冷库的Fox。

“耶?”Fox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边房的单向玻璃前端详了阵,“这是员工吧?”

“哪止啊,”路呈点上了根烟,“你再仔细看看呢?”

Fox将快要遮住眼睛的头发撩了起来,叼着的烟在面前沙沙作响,烟灰顺着落在浅灰色的大理石地面,看了又看,才不可思议地将视线转向路呈,“哎哟,江二小姐嘛。”

路呈点了点头,猛吸了一口烟,没有作声。

“谁下的令啊?江少爷?老江总?”

“一个个都远在天边呢。”路呈忍不住咒骂了一声,烟随之喷涌而出,烟雾笼盖了房间,也罩住了眼前。

似乎是跟着路遥久了,他也开始跟着给林叙白打抱不平了。

“小江总啊。”Fox压低了声音,啧啧了几声,终是重新坐回了椅子,没有说话。

冷库中昏迷的林叙白似乎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她渐渐蜷缩起了身子,宽大的实验服盖住了她的整个人,将脑袋埋进了□□。

路呈看了阵,将半支烟碾进几乎没有空隙的烟灰缸中,顺手又调高了两度温度,这是冷库第一次维持在零上摄氏度。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看着点,走了。”

Fox含着烟模糊地应着,再抬头时,冷库的门被路呈打开了,随之丢进去的,是一件厚实的羽绒大衣。

Fox装没看见,扔烟的手指擦过中控台,又按高了两度。

墙上还贴着人体可承受温度与对应时间表,没有零上的,Fox看着看着就笑了,那4°C是那样扎眼,显示在中控台上,他是得看着点,别等江冉来了暴露了。

路呈快步上了电梯,等上了地面,他给江冉拨去了电话。

几声铃声后,对方才姗姗接上,“安排好了?”江冉的嗓音疲倦,有些泛哑。

“是的江总,”路呈站在A座大门前,半手遮住听筒,“B406,零下4度。”

“可以。”江冉那头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七点我过去。”

“好的”路呈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您不多休息一会吗?”

又沉默了一会,江冉叹了口气,“给她拿个厚衣服盖着。”

“明白。”

“挂了。”江冉话很少,今夜的事情很多,林叙白的闯入在她的计划中,却令她格外心力交瘁。

她此刻正穿着居家服躺在床上,疲惫却浑然没有睡意。

寒露躺在她的脚头睡得很香,半拉的窗帘,逐渐亮起的天际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

江冉坐了起来,将脸埋进寒露的毛茸茸中,静静地躺着,鼻尖一酸。

猫毛沾上了水珠。

“Dew,”江冉的声音沙哑,闷闷地捂在寒露皮毛间,“我们去林姐姐家里,好不好?”

虽然江冉也不太明白这算不算私闯民宅,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况且找到林叙白的备用钥匙太容易了些,她没有进对方的任何一间屋子,只是盖着薄薄的毛毯,抱着寒露躺在沙发上。

那个毛毯林叙白曾经给她盖过,只不过早已洗了不知道几回,现在满满都是对方的气息。

阳台愈来愈亮的日光开始填充整个客厅,而江冉躲在枕头与沙发把手间的遮挡处,睡得安稳。

寒露从江冉怀里跳脱,爬上了沙发背,尾巴一晃一晃,迎着温暖的日出,眺望窗外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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