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心里有多不情愿，冲矢昴提的要求，又和朗姆恨不得赶快解决的英国人有关，梅洛都会照办。况且朗姆现在就在组织势力下的医院里，这件事不能轻易转交他人。
梅洛瞪了冲矢昴一眼，低声交代了手下的几个黑衣人。虽然她怀疑这没有多大作用，只要冲矢昴想，这些家伙哪怕加上她自己都拦不住男人，充其量只是心理作用和如果朗姆追责的预备罢了。
粉发男人好整以暇地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还不忘提醒梅洛：“别忘了排除不符合的年龄和性别，为你我都省点时间。”
“那你呢？”梅洛被气笑了，“坐在这里干等着？”
“当然是再次查看你们追到过那家伙的地方，”冲矢昴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以及……改进这些所谓的调查报告。”
朗姆还在养伤，梅洛不确定自己拿着不是那个英国人的死讯打扰对方是好是坏，只能给贝尔摩德简单做了报告，愤愤地戴上墨镜离开。冲矢昴倒也不气，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们：“你们要跟来？”
不过，冲矢昴如今还是独自站在朗姆遇袭的酒店外。
警戒线已经撤去，组织明显用了一番力气来压下此事。冲矢昴私下确认过，无论是公开新闻还是地下世界的消息，都没有提及朗姆对外的身份，甚至很多人没有将这件事和组织联系起来——他们藏得远比冲矢昴想的还要深。
又或者只是切割做得好，冲矢昴在心里补充道。
组织安排梅洛盯着他，梅洛手下自然也有自己的人。冲矢昴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组织内存在着奇特的结构。不是说简单的上下级，也不是那群人都莫名带着的优越感，而是核心和外围的区别。
朗姆和贝尔摩德自然归属为一类，梅洛这一类则次之。但还有很大一部分黑衣人和他们不同，这群人比起梅洛那种对于朗姆和贝尔摩德有着下意识“等级感”的存在，更像常见受雇于某个机构或者势力的杀手。
他们数量最多也最活跃，但比起组织更在乎组织提供的利益，冲矢昴猜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真正监视冲矢昴的还是梅洛。
朗姆只信任梅洛这种人，却又放不下对那群杀手的利用。
他接起静音的来电放在耳边。
“你还真是够任性的。”贝尔摩德笑着在电话那头说道，语气中既有调侃也有威胁，“这样让梅洛大费周章地去调查，冲矢，你最好不是有别的心思。”
“很费劲吗？”冲矢昴站在酒店外，观察着街道的分布随口回答，“那你关于组织的形容还真是够有水分的。”
贝尔摩德轻轻呵了一声：“把你对组织势力强弱的试探和组织的任务混在一起，说实话，我个人对此不惊讶，问题是这不代表所有人。”
如果冲矢昴没有任何条件全凭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反而和他之前张扬表现能力的性格不符合了。这家伙所谓的低调不过是为了有利可图而暂时为之，贝尔摩德想，但朗姆未必会有多开心，那家伙总觉得所有人都天经地义该如他所想去行动。
但只要冲矢昴不真正危及到组织，他是不是趁机试探梅洛就和贝尔摩德无关。况且冲矢昴自从出现后和美国外的势力没有任何联系，美国本来也不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哪怕摸清组织在纽约的势力范围又如何，黑暗的根系早就埋在其他地方多年了。
“梅洛还需要时间，你呢，有什么发现？”贝尔摩德问道。
冲矢昴捡起段没被清理走的警戒线，酒店前厅有几个一看就是FBI的家伙在问话。
“大概吧。”他把断了的警戒线随手扔掉，回答着女人的问题悄然转身离开，“只不过还需要梅洛那边资料的进一步确认。”
“好吧，好吧。”贝尔摩德假装无奈地叹息，“我会催催她的。”
冲矢昴拉开车门：“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他挂了电话，从电脑上找出纽约的电子地图，又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好不容易才跟上来的组织成员，倒是没再像最开始那样立刻甩掉他们。
冲矢昴又将档案里英国男人出现过的地方转了个遍，每个停留了不短的时间，还一个都没有落下。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全部，组织肯定删去了某些他们认为冲矢昴不该知道的环节，但他本来也没有真的在这上面花功夫。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直到入夜，冲矢昴几乎是一刻都没停下来全在路上。跟踪他的几个组织成员不仅要时刻保持高警惕性，还得不定时向人汇报，就算知道冲矢昴的实力也渐渐生出了些不耐烦。
“&#%@#，这家伙到底在查什么？”其中一人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
副驾上的黑衣人无聊地拆着枪：“谁知道呢？”
他们看着冲矢昴下了车，进了一个可以打听地下世界情报的酒吧。这种地方组织成员或多或少都进去过不止一次，往往消遣和浪费时间比任务多。
大不了那家伙消失太久了就进去把人揪出来呗，几人对视一眼，索性都靠在椅背上懒得下车。
酒吧里，冲矢昴扫了眼醉醺醺的人群。
这里是纽约流浪汉聚集最多的地方之一，他们里面有混混，有沾了不该沾东西的，也有浑浑噩噩给黑.帮充当打手的。男人沿着酒吧昏暗的角落边缘慢慢穿过人群，负责看场子的人一晃神他就已经离开原地，后者在乱闪的灯光里也没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冲矢昴撬开后门慢悠悠走了出去，把吵闹的酒吧留在身后。
酒吧后面躺着更多流浪汉，巷子里的气味不太好闻。冲矢昴倒是没什么反应，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绕过他们，往巷子靠里的角落走去。
他走得很慢，脚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但不算响亮的声响。靠外的几个人不确定是睡着了还是直接昏迷，甚至没感觉到有人在接近，只有一个往墙根缩了缩。冲矢昴看了眼对方露在外面的手，脚步未停继续往前。
巷子最深处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放着个满是铁锈的垃圾箱。一个人影靠墙坐着，身上盖着块硬纸板像是睡着了，只有一双脚露在外面，鞋子上沾满了干涸的泥点。
冲矢昴朝那个方向走去，脚步依旧维持着原来的节奏。
就在他离那个身影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盖着纸板的人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他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方向，声音温和地轻声开口：“我吵醒你了吗？”
那人安静坐在原地没有回答，冲矢昴微微笑了笑，往前又走了两步：“你还好吗？”
“来这种地方打扰人睡觉，你有病吧？”那人带了点乱七八糟的利物浦口音骂道，不耐烦地坐直了些，露出纸板下满是污渍的衣领。
“谁知道呢？”冲矢昴又靠近了一步，现在能更清楚地看到对方了。脏兮兮的帽子遮住了大多数乱发和容貌，刻意佝偻着的姿势和外面大多数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但即使是坐着、蜷缩在角落，冲矢昴想，这依旧是个可以快速发力的姿势。
他看着对方撑住地面的右手：“我只是帮人来找一个人。”
话音刚落，靠着垃圾箱的人猛地将身上的硬纸板朝他掀了过来，同时身体向旁一滚，试图拉开距离并起身。男人动作依旧迅捷，但起身的瞬间腿上明显吃痛，身形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冲矢昴侧身轻松让过飞来的纸板，几步就追了上去，左手猛地探出抓向对方的右肩。对方反应极快，沉肩回身格挡，一拳直击他肋下。
啪地一声，一左一右，两人的小臂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冲矢昴眉头都没动一下，感受着男人格挡的力量，比他想得要……更虚浮。
他顺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架开了那记已经失了速度和力道的右拳。近距离下，冲矢昴闻到了男人身上传来的，被污垢和汗味极力掩盖却依旧没有完全散尽的血腥味和药味。
“这确实是个躲躲藏藏的好地方，组织不会留心纽约街头数不清的流浪汉，和地下世界保持一定距离却又相关的酒吧附近更是如此。”
药物，食物，对男人来说不算难事。
冲矢昴抬膝挡住男人的攻击，这一下比刚才力道大上许多，看来对方的伤集中在上半身。男人脏兮兮的外套下明显有着不正常的增厚和僵硬，冲矢昴利用体重将对方狠狠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感受到了指尖新鲜的粘腻。
他微不可见地一顿，松开了几分力道。
下一秒，男人用力转身，摸到了他腰间的枪，冲矢昴却也用另一支枪抵住男人。
“左撇子，嗯哼，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男人微微抬头，露出被乱发遮挡的一点蓝瞳，乱七八糟的利物浦口音全然消失。
“我确实很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如果我自己知道的话。”冲矢昴不紧不慢地回答，“但现在你的情况更糟也更重要，所以在你失血过多昏过去前，我们最好先解决这个，你觉得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轻轻松出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赤井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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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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