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是知道冲矢昴同样在反向调查杰夫的，自从确认那家伙和欧洲某几个势力有关后，他还和男人一起排查了大致的范围。
这也是冲矢昴敢在前往据点前绝对试探杰夫的原因，他或许没有太多情报又或许太过冒险，但冲矢昴相信自己和赤井秀一一起做出的判断。
事实证明，他们没错。
“然后，有人在我离开据点后横插一脚，”冲矢昴思考片刻，调整了说法，“更像是一个势力有两种态度。”
比起追杀杰夫的那批，随后跟踪冲矢昴的那群人即使同样是黑衣杀手，但更为谨慎。他们更像想确认冲矢昴和杰夫在欧洲的势力无关，又像是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对可能遭遇怎样的反制一无所知。
冲矢昴用手枪和车甩掉了一队，又加速找到制高点，借着随身携带的狙击枪打爆了后面一辆的油箱。爆炸引起对方队伍的混乱，冲矢昴趁机离开。
“我以为你会做得更彻底。”赤井秀一挑眉。
“街上还有其他人，如果大规模动乱，伤亡范围就不可控了。”冲矢昴耸耸肩，“我可不觉得那群人是在乎路人死活的，他们更在乎不要暴露自己。”
发现无法追上冲矢昴也只会引来更多关注后，那队黑衣人便立刻撤退。冲矢昴远远观察着，意识到这些人也比之前追杀杰夫的那批更有计划——起码有一个拥有话语权的人在指挥他们。
冲矢昴把化了些的冰袋拿出来：“杰夫说起过一群乌鸦，一队队藏在阴影里的黑衣人倒是很符合这个形容。不过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更像是乌鸦也有了分歧。”
他确实挺讨厌他们的，两方都是，但冲矢昴清楚这事还没结束。那群人多半还会找上杰夫，或者找上自己，无论哪一个都难免会发生冲突。
可换个角度想，杰夫能提供的情报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有必要的价值了。既然这群乌鸦和地下世界的混乱有直接关系，冲矢昴就得做好再次遇上他们的准备。
还有……赤井秀一。少年借着杰夫的靶场进步飞速，但他大概会减少回公寓的频率，所以……
“要是你想说让我换个地方藏起来，最好干脆别说。”赤井秀一把粉发男人手里的冰袋接过来扔回冰箱，“你已经告诉我够多的事了，如果真有人追上了你，这里根本瞒不过他们。”
他们目前也没有第二个完全可以信任的安全屋，冲矢昴前些日子忙着调查太多事了，赤井秀一最多只完成了隐藏手续的部分。安置武器布置监控都还没完成，那处房子目前还不如玛丽的这间公寓——起码这栋楼的监控确实在赤井秀一控制下了。
冲矢昴歪了歪头：“嚯，其实我想说你可以趁着现在加强些训练来着。”
毕竟，就像他说了就真的能拦得住少年一样。冲矢昴知道赤井秀一在关注地下世界的事，尽管赤井秀一没告诉过他原因，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异国少年而言，这可算得上不同寻常了。
没什么能拦得住赤井秀一，他又为什么要拦？
赤井秀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明摆着呢。”冲矢昴欣然回答。
两人最近渐渐将重心自射击往狙击转移，之前在靶场以及格斗的时候冲矢昴就发现了，无论是生理既定的目力和力量，还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上，赤井秀一都很适合做个狙击手。
但狙击需要大量的实战训练，不是一件可以立刻速成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冲矢昴认同杰夫对自己军队背景的猜测。即使是势力再庞大的杀手组织，想从头培养一个狙击手出来也是很难的。
当然，要是赤井秀一可以暂时另说。但就算这样冲矢昴也没降低任何标准，最多事后告诉少年如何放松紧绷过久的肌肉，以及不要过度消耗甚至压迫身体机能。
赤井秀一瞥了眼洗了个澡换了个假发就出来的人：“明摆着呢。”
他们用了一个晚上练习加制定计划，主要是针对赤井秀一的，又商量了些别的。亲自确认少年回到公寓且一切安全后，冲矢昴往他们那个还没布置好的安全屋走去。
如果有人在追自己，冲矢昴总不可能睡大街吧。他总得丢出来一个，再做好必要时舍弃的准备。比起赤井秀一这里，那边总会更好。
这似乎是他记忆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没有回到公寓，尽管那个地方对于冲矢昴和赤井秀一而言都更像个落脚点，但总归是个……落脚点。
我不认为我是会在意这个的，冲矢昴微微皱眉想。
手机的振动让他暂时放弃了对于那些情绪的追寻，安全屋里没有其他人，冲矢昴却也没有取下面具，随意接起坐在床上：“怎么？”
杰夫陷入犹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很明显，他被人追杀不得不躲去据点这件事太过狼狈，对于他在纽约继续下去或者说欧洲的人脉眼里都不太有利。想把这事遮掩过去，他就得做些有价值的反应。杰夫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手里最大的筹码竟然是冲矢昴。
谁不想能把起码拥有一千码射程的狙击手拉进他的势力，杰夫的天平再次向冲矢昴那方倾斜。
结果男人丝毫没有心动的意思：“哦呀，是吗？可惜了，我没什么兴趣。”
和杰夫绑太死？还是算了吧，他不打算浪费那个时间。
杰夫不死心地想再劝两句，但冲矢昴已经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他沉思片刻，在面具上做了进一步遮掩，看起来就像是挡住“真实面容”后又把变声器也调得更粗。
——都说了这个装置实在是太好用了，冲矢昴想。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他倒是拆下来给赤井秀一研究过（虽然期间一句话没说被少年哼了一声），结论是他们两个都弄不出来这个。但如果有机会，冲矢昴确实很想感谢那位发明者。
他最后确认武器无误后出了门。
大胆猜测没错，不代表冲矢昴不会大胆求证。他假装暂时落单，果然又发现了想跟着自己的家伙。而意识到冲矢昴没有和杰夫的势力同行后，那群人越发大胆了起来。
但这也将他们的队伍分布更清晰展现在冲矢昴眼中。
他在脑海里快速区别着，黑衣人们起码分成了三批。一批是直接掀起地下世界的家伙们，目前和冲矢昴没有接触，依旧活跃在血腥的阴影里寻找着什么。一批则是想杀杰夫的那些人，更散乱也更着急。最后就是试图跟踪冲矢昴又被他甩掉的，更隐蔽……更需要提防。
杀手。叛徒？情报。
真是太热闹了。
突破要找更脆弱的那堆，尽管冲矢昴更警惕被他归于杀手和情报的对象，但他还是先更刻意地将自己在关注对方暴露在想杀杰夫的那批人中。因为他们和杰夫不像是私人恩怨，更像是希望挑拨杰夫身后的势力将水变得更浑，从而隐藏自己。
只是，冲矢昴一副实在是很好奇地样子礼貌发问：“无意冒犯，但为什么觉得我拒绝了杰弗里，就不会拒绝你们呢？”
明明被他解决了一堆杀手的是对方哎。
眼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
确定了猜想，又和赤井秀一确认一切无误后，他们都觉得这样子一直观望只会越来越被动。与其等着被找上门，不如借着刻意暴露的机会搞清楚那群人究竟想要什么。虽然答案也很清楚，一个像冲矢昴这样不归属任何势力又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杀手，无论是谁都会心动。
杰夫会，眼前这个自称威士忌的家伙同样不例外，甚至比起杰夫他会更着急。因为……冲矢昴了然一笑：“嚯，发现想挑拨的计划没用了，就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了吗？”
倒不能全怪威士忌，从局外人的视角，冲矢昴和杰夫的交易再简单不过，前者就是个给出资源便可以暂时收拢的对象。威士忌的自傲之处也是如此，他认为自己能给出的远比杰夫要多
——只要冲矢昴保证他不被组织追到。
尽管冲矢昴有些好奇，明明想着背叛原本的势力，还要用似乎是同源的代号称呼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态，但这也不太重要。
他想，威士忌能找到自己，同样在追威士忌的第三批人呢。
“那家伙只是个边缘的军火商，他能提供给你的资源，我自然有更多。”威士忌不屑地说。
“啊啦，还真是蛮大口气的。”一个女声笑着插了进来，“朗姆大人对你可是不太满意呢，威士忌。”
威士忌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咬牙切齿地吐出眼前人的代号：“梅洛。”
女人甩了甩自己的黑发，双方身后的黑衣人几乎同时拔枪上膛，互相对峙。冲矢昴歪了歪头，觉得在场酒精含量是否有些过高了些。
开一枪会不会直接炸掉呢？他想。
“你算什么东西，朗姆没人到要派你来追我了吗？”威士忌冷笑道。
“我只是负责找到你，当然了，还有那位……”梅洛刻意一顿，朝着粉发男人轻笑道，“冲矢昴，对吧？”
没能得到任何惊讶的反应显然不在她的计划中，冲矢昴似乎感到很无聊的语气更是同时让两个人不满：“抱歉，你们的私人恩怨要不自己解决下，我实在不感兴趣。”
威士忌猛地转过头嘲笑：“得了吧，你真以为被组织看在眼里的人能离开吗。哦也说不定，朗姆前段时间不就……”
枪声响起，混乱瞬间爆发。两派人马互相开火，子弹在仓库里四处乱飞。威士忌和梅洛自然各自在交战的最后方，反而冲矢昴被围在了里面。
但他也是最冷静的那个。
粉发男人飞快地在混乱中移动，借用抓钩的力量一跃而上，把梅洛派来跟踪自己的黑衣人踹了下去。左手端着枪，瞄准不远处的威士忌，中年人手中的枪脱手落地。
领头人受伤，威士忌的本就较为松散的队伍陷入混乱。他们一边要撤退，又想张望渐渐远离战场中心的冲矢昴。
“走，别管他了。”威士忌咬着牙命令道。
战场出现缺口，冲矢昴顺势突破包围圈。梅洛瞪着男人扬长而去的方向，朝不远处的人喊道：“跟上去。”
她可是在朗姆大人面前亲口保证过不会有问题的！
但有人递来手中的电话，梅洛示意所有人原地待命接过来，随后让他们将威士忌没能完全撤退的手下解决掉，同时飞快地点头回道。
“明白，贝尔摩德大人。”梅洛神情一僵，“我现在就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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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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