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直指身后,泠泠剑光借助月色折射在云音脸上。
凭借着本能,她推开卫听寒,顺势侧身避开身后蒙面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追她而来,刀剑劈风,直击云音眉心。
危急情形之下云音迅速虚步后退躲闪,趁对方不察一个侧身转到黑衣人身后一脚踹过去。
黑衣人被踹地身形不稳,又受了云音一掌,步法和招式都被打乱。
云音又趁他露出破绽之际侧身一脚踢向黑衣人的手腕,那人手腕脱力,长剑被顺势抛向夜空。
云音举手,剑落手中。
眼看黑衣人没了武器,云音松了口气,敛眉打量宝剑想要寻得半分线索,“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刻意压低的嗓音让人不辨真相,“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故人啊?”
“故人?”云音由此想起梳妆台里被收起的那些信,遂打量面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想要和信的主人联系起来。
“受死吧!”黑衣人趁云音迟疑,竟从腰间掏出匕首,跳起身想要直插云音双目。
云音心道他不自量力,手腕畜力想要一举拿下对方,岂料整个人猛地被卫听寒环抱,耳边传来刀剑入血肉的声音,空气中亦弥漫血腥味。
云音看到卫听寒肩膀受伤,一时怒难自扼,在黑衣人震惊卫听寒挡刀之时,一剑没入黑衣人的血肉。
刀剑入身,黑衣人血流不止,云音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也惊诧于自己竟然会武功。
只可惜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卫听寒气息薄弱,倚坐在树边地看着云音,浓墨般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她,忽然咧嘴,“是夫人。”
“自言自语什么什么呢。”云音赶忙替他简单止住血后向人潮跑去呼救。
幸好陈明离得不远,最后二人在皇宫中引起不小的轰动才将卫听寒带回王府。
“启禀王妃,王爷伤不致命,这几味药每日煎服两次就好。”
张老夫人和李伯一道打点送太医离开,郑一和陈明守在门口,楚青和茯苓也在院子里伸头看着烛火摇曳的文熙楼,文熙楼寝屋内独留夫妻二人。
陈明抱头痛哭,“都怪我不好,我应该跟在王爷身边的呜呜……”
郑一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错,也幸好王爷伤得不重。”
“不,你不知道。王爷不知道看到什么了,拎着个酒瓶就走了还不许我跟着。我竟然还真的听他的话了,如果我没有听,偷偷跟在王爷身后呜呜呜……”
郑一不善言辞,终是用手拍拍陈明的肩膀,以示宽慰。
“好了,陈明你太吵了。你武功不高跟着也没用。有这功夫不如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防止有人毒死你主子。”
云音被陈明吵得脑袋疼,拉开门对着陈明一顿训斥。后者瘪着嘴灰溜溜地去厨房看下人煎药去了。
“小姐,你的脸。”
方才回来的仓促,众人只顾着卫听寒的伤势,此刻稍微闲置下,茯苓第一个发现云音的脸上染上了血迹。
云音摸了把脸颊,指尖被暗沉的血液染红,心知这是刺客的血,最终沉下心平稳地道了句,“哦,不小心沾到了王爷的血。”
门扉再次合上,云音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卫听寒。
“卫听寒,你为什么替我挡刀?”云音喃喃,伸手揉了揉男人的脸,看到那张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此刻在她的手中任她揉搓,变成各种丑陋滑稽的模样,她不禁笑出声。
揉捏之间,她指尖的血迹有些滞于卫听寒的脸颊,原本染上笑意的眸子慢慢敛去喜悦的神色。
“我的秘密也太多了。我竟然会武功,我或许从前也并不喜欢你……”
自从看到那些信,云音心中对卫听寒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奇怪。
她以为她会是心悦卫听寒的,她已经尝试着心动并且习惯于他的存在了。那些信件向她证明,她所有的心动、所有的容忍与偏爱,或许都给错了人。
云音走到梳妆台前,这才注意到放信件的匣子被人动了手脚,里面的信件亦不翼而飞。
冷意顺着脊骨爬上后脖颈,很快被云音压下。
毋庸置疑的是她的身边出现了卧底,既然对方偷走信件,很快必定会露出别的马脚,届时只要将她擒获就好。
信的内容她也熟记于心,无非是一些你侬我侬的关切话语。她留着那些信,也只是想日后和可能的怀疑对象比对字迹。
如今既然知道自己会武功这另一条线索,这一条断了倒也无所谓。
翌日清晨,卫听寒慢慢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趴在床边睡觉的云音。
肩胛骨的刀伤隐隐作痛,可心底的暖流舒缓了几分痛意。
女子熟睡的面容恬静温柔,比平日里对他张牙舞爪的虚与委蛇的样子多了几分真挚,鬼使神差,卫听寒烙下一个吻在她的眉心。
“云音,上来睡。”
这样睡一夜必定容易着凉,卫听寒想将她唤醒。
云音睁开朦胧的双目,看到已经醒来的卫听寒,惊喜冲走了困意。她一下坐到卫听寒身边打量他的神色,“怎么样,王爷,感觉如何了?”
“哎呀,算了我去喊大夫。”云音转身想要出门通知陈明和郑一,蓦地被卫听寒从身后环抱,笼在怀中。
怕伤到他的伤口,云音没有挣扎,垂眸看着腹前男子的双手,“你病傻了?”
卫听寒眉头轻跳,他和她难得有这么温情的时刻,奈何这女人这般不解风情。
“我没事。”吹了半宿寒风,浸了酒又生了病灌了汤药的嗓子如今有些喑哑。
云音慢慢转过身,仔细检查卫听寒的伤口确实无大碍才放下心。
“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陈明昨晚有多着急,嚷嚷着都是他的错……”
“那你呢?”不待女子说完,卫听寒阴沉的眉眼盯着云音,等待一个期待的结果。
“我?我当然也希望你醒来了。”她向来奉行有话说话的原则,同卫听寒四目相对时竟也十分坦诚。
见他耳廓又爬上红痕,云音不禁笑说,“毕竟你是我的好夫,哦,忘了,你不喜欢我那样喊你,毕竟咱们是夫妻,夫妻总可以了吧。”
饶是知道女子在打趣他,卫听寒那双寒眸里还是跟着染上几分笑意,最终败下阵,撇过脸不自在道,“你想怎么喊孤都行。”
云音装作没听见,扯过被子躺在床上,闭上双目后嘴里不忘咕哝,“困死了,我再睡会。”
卫听寒躺下将她搂在怀中,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云音。
二人不再交流,却也在无声较量。没有人开口提及昨夜的刺客,没有人提及云音的武功,更没有人提及昨夜的那个吻。
摄政王遇刺后自然而然又搬回了文熙楼,云音也没有阻拦。
自她失忆醒来,夜夜噩梦缠身,嫁入摄政王府后就不再做噩梦了。她曾以为是她的恶疾病愈,不曾想卫听寒搬出去那几日竟又复发。
眼下他顺势搬回来,她乐见其成,索性就不做阻拦。
摄政王遇刺甩手朝政不过三日,朝堂上的奏折就如山般送到摄政王府。
卫听寒端坐于书房桌案前翻阅奏章,冷冽的视线落在黄公公身上,“这些奏折陛下为何不看?”
“陛下说……说反正大臣们都只听您的,不如不看。”
“搬一半带回去,告诉陛下今日不批完不许睡觉。”
“是……”黄公公佝偻着身子退出书房。
屏风后的沈西风漫步走出,“王爷病了还不忘处理政务,啧啧啧。”
“闭嘴。”朱砂落笔,卫听寒合上一本奏章,随即打开下一本。
“好了,不和你贫了,我是给你送信来了。”
卫听寒从沈西风手中接过密信,看后捏紧指尖。
“上面写得什么让王爷这么忧虑?当年大齐大军压境你可都是眉头都不动一下的。”沈西风伸头就要去看,快不过卫听寒先他一步将迷信置于烛火上燃烧。
“大齐和大昭都有意将三国朝会定在大烨。”
“这是好事啊!”沈西风高兴地一掌拍在卫听寒肩上,“咳咳,既然有好事发生,你也高兴点。”
卫听寒看着纸张在摇曳的烛火中燃为灰烬,想到密信所言,黑眸微沉,大烨势弱,萧赫澜那样的人怎么会答应将会址定在大烨?
除非……他有更大的阴谋。
想到此前方二送来的情报中说过萧赫澜即位后在大齐境内下令诛杀洛轻霜,或许两件事隐隐有关系也未可知。
“喂,听寒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沈西风将卫听寒从思虑中拉出。
“什么事?快点说,天色不早了。”
“你休息呗,大不了咱俩睡一张床。从前行军打仗你上战场我救人,夜里不就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就是你书房的床看起来硬邦邦的,不像是你会待的地方啊……”
沈西风一边说一边伸头看向屏风后的床铺。
“闭嘴,孤当然是回王妃那里睡。”
“呦呦呦,你现在知道了。哎,和我说说,这两情相悦的滋味如何?”沈西风来了兴致,一手搭在卫听寒肩上,好奇地打听。
卫听寒蹙眉不解,“知道什么?什么两情相悦?”
“不会吧……你还没意识到你心仪王妃啊?那你们就盖着被子纯聊天?”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词语,卫听寒变得像只炸毛的刺猬,“什么心仪,孤怎么会心仪她……”
末了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给沈西风听,又来了句,“夫妻睡在一起不很正常,孤怎么会心仪她。”
沈西风看好戏般点点头,“是的,你新婚夜中药是夫妻之间的顺其自然,成婚后一直住在王妃那里是正常的,就连你给王妃挡刀也是你身为丈夫的责任。嗯嗯,很有道理。你要坚定这个想法。”
说完,沈西风拍了拍卫听寒的肩以示鼓励。
他二人相识十多载,区区一个刺客怎会伤得了卫听寒,他动动脑子就能估摸出大致情况。
卫听寒闻言眉眼似有触动,胸口处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真相要跟着心脏一起出来。
他不知所措地攥紧拳头,两情相悦过于烫耳,也灼烧着他的心。
可就在沉浸于心头股股暖流之时,卫听寒的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灰烬中,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所有的触动都归于沉寂。
密信上只有一句话。
【追杀王妃的刺客实为大齐使臣团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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