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确定盛郁不报篮球赛吧?”沈勘问。
“你老年痴呆啊,上节课才问过吧?”正填着名单的体委抬头睨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报不报?”
沈勘自知理亏,探头瞧了瞧那张没填完的名单,犹豫了片刻说:“报,报吧。”
他原以为报名的人会很多,毕竟打比赛是以正当理由打球,再者男生对打球这事儿的执念就像是对身高一样敏感,一溜排开参差不齐,个个儿都说自己是180。
同样,理科班男生虽然多,打球的也多,但是会打球的少之又少。芳香烃对胜负的执念,众人有目共睹,篮球赛过后的两周就是期中考,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挖坑。
当然,芳香烃钦点的“后排大将”是另当别论。
体委照着名单数了半天,发现还是缺人,替补那块里却写了一串的名字,顿感心累,抹了把脸说:“要不我去帮你劝劝盛郁,反正也没报满。”
这话听得沈勘立马愣住了,搞半天这人居然以为他是非要和盛郁一起打不可。在旁观者看来,从分班开始,这俩人就天天一块儿上下学,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会错意也无可厚非。
“不行。”沈勘急忙反驳。
“为什么?”
“因为他、他专业不对口。”
沈勘在“盛郁打球容易虚”和“盛郁球打得臭”之间选择了较为委婉的借口。
“啥意思?”体委挑眉问。
“嗐,他擅长双人竞技,对抗路知道吧,乒乓啊,羽毛球这种,”沈勘解释说,“打团必输的。”
“这样啊。”体委若有所思,似乎接受了这套说辞。
怎么说也算是搪塞过去了。
有了比赛这个正当理由,下午的体育课,沈勘跟着体委那几个去篮球场打球。
不怪祝闻喻上了高三牢骚满腹,历年给高一划的球场都是在体育馆,那儿的硬件条件不如露天。这一届的特招生一来,篮球场分得越来越小,留给高二的地段也不好,大多被树荫挡着,稍微抛高点儿落到树林里都难再寻回。
沈勘扫了一眼,除了他和体委,先前课上跟芳香烃呛声的那个男生也跟了上来,叫什么名字他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那人头发不长,眼睛圆滚滚的,位列后排大将之一,长得有点像西高地。
“事先说好,我只是陪练,非必要不上场。”西高地双手枕着脑袋,一脸不情不愿。
“陪个屁,名儿都给你报上了,芳香烃钦点的谁敢抗旨?”体委又指了指沈勘,拉踩道,“瞧瞧人家多有思想觉悟。”
西高地皱着眉朝沈勘靠过来,浑身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兄弟,你打球很牛?”
这种审视的目光加不屑的语气搞得沈勘不大舒服,他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勉强“嗯”了一声。
虽然同样是被芳香烃划为“不安分”行列,许高逸的“贱”却和沈勘大相径庭。沈勘很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一点点探视对方的底线,即使不小心蹦跶到了雷区,气势上也仍是一种“我是精神病,让让我怎么了”,惹得人家自讨没趣也懒得和他计较。
相比之下,许高逸没什么社交自觉,不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哪怕对上沈勘那张臭脸,也能说出:“你小子挺狂啊,咱俩比划比划?”
此时体委不知道从哪又交涉了几个人,大概率是从替补名单里拉出来的。沈勘看着站在体委身后的盛郁,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偏过头:“我不打了。”
体委好不容易凑齐了人,沈勘这句没来由的“不打了”让他摸不着头脑,许高逸先他一步急着问道:“怎么,怕露馅儿啊?刚才不是很狂么?”
要搁平时沈勘就被他这话激起来了,但他清楚和盛郁打起来,这球只会越打越难看,不如及时止损的好。
“本来凑人就难,”体委打圆场商量道,“这样,先熟悉熟悉。你跟盛郁一队,我和许高逸一队,替补来发球。”
“这样很好。”盛郁抢在他前面回答,把沈勘的意见堵了回去。
“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沈勘走过他身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
“打球,”盛郁反问道,“为什么是过不去?”
“跟你说不通。”
沈勘说完没再看盛郁,眼睛盯着替补球员手上的球。
“三,二,一,”替补把球高高抛起,“走你!”
几个人瞬间都围了上去抢球权,盛郁在这四个人里个子最高,抢球权很有优势,事实上只要没有沈勘捣乱,球基本上能很稳地到他手里。
而现在沈勘和他是队友,即便撂下了散伙的狠话,沈勘也不会灭自己队威风,反而配合打得很默契。
体委信了沈勘随口胡诌的“专业不对口”的鬼话,见盛郁拿到了球,拦在他身前不让投球。后者一个起跳,手腕一转球便从侧方抛到了沈勘的手里。
“——嘭!”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等待,沈勘在接到球的那一刻就迅速把球丢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篮板上,顺利从球筐落下。
从传球到球落地,速度实在太快,许高逸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去拦沈勘,这一球就这样像阵风似地结束了。
“有点意思。”西高地很惊讶。
这俩人的传球跟起跳像是计算好的,时间预测得一点不差。更费解的是,他们全程没有任何眼神和言语的交流,沈勘居然这么肯定球能到自己手里,毫无思考、像是形成某种条件反射般投球。
这种信任感建立所需的要素很多很复杂,绝不仅仅是时间可以单方面决定的。
缺乏大脑思考对沈勘而言不是好事,他拙劣的借口在实践面前不攻自破。
“你管这配合叫对抗路?”体委把球捡回来,重新扔给替补。
“运气好而已。”沈勘尴尬地笑笑。
这一球用了祝闻喻教他的“流氓打法”,专门用来对付聂阳天的“铜墙防守”。正因为第一球打得太顺,沈勘深刻理解了“装逼遭雷劈”这句话。
后面的几球藏拙藏得实在辛苦,沈勘要么是起跳晚了接不住,要么就是准头差点意思,每每从球筐擦落。
“果然只是狗屎运呐。”许高逸说。
沈勘听他这话,心里跟吃了屎一样憋屈,偏还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反驳的话也讲不出来。
“发球了。”替补又一次把球抛起。
原先众人都是象征性地参与一下抢球权,毕竟球落在盛郁手里毫无悬念。但这一次发球,盛郁没再起跳,球意外地到了沈勘手上,一下让他失了神。
许高逸身高和他差不多,盯着盛郁的体委见了他手上的球,立马转过来挡他,两个人把他围得死死的。这个时候投球显然很弱智,傻子也都能看出来放了一整片太平洋。
沈勘无奈地转身胯下运球,传到了盛郁那儿,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把这场对打收了尾。
“不打了不打了。”许高逸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就这俩球够我研究半个月的了。”
体委去器材室还了篮球,剩下仨人站在太阳底下面面相觑。沈勘既不想跟盛郁说话,也不想搭西高地的腔,就这么杵着不出声。
“护目镜......”盛郁突然出声,“没戴吗?”
“忘了。”沈勘面无表情地说。
闻言,盛郁暗自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忘了,不是扔了。
为了避免再和他交谈,沈勘大步流星地往教学楼方向走。盛郁见状想跟上去,许高逸丝毫没有眼力见地叫住了他。
“盛郁,”许高逸说,“我看你挺会打的,来打比赛咋样?你成绩好,芳香烃肯定不会说什么。”
西高地不知道为什么接下了体委游说的任务,突然很积极地帮着凑人数。
打比赛么?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倒是沈勘......这两天对他避之不及,从刚才那抗拒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要是报了篮球赛,那家伙估计会炸吧。
“没空。”盛郁说。
“不是,酷哥,”许高逸当着人面起外号,不留余地地戳穿他,“你一个走读生一天天忙什么呢?”
盛郁找不到理由也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回了教室。
原想这段插曲会随着报名表的递交而结束,但许高逸是一个很黏牙的人,即便交了名单也仍不放弃游说盛郁,这两天更是化身成了跟班,连倒水上厕所也得跟着,要不是有住宿生的身份限制着,能一路跟到人家里去。
“你想干嘛?”
到第三天,盛郁终于忍不住问他。
“打球。”许高逸转着圆眼睛。
“为什么?”
这一问,许高逸立马开始倒起了苦水。
“沈勘,我跟那家伙实在配合不来。”许高逸眉毛眼睛耷拉下来,“他打控卫,我打得分后卫,他那个传球又快又急,都快给我打破相了!”
盛郁抬头看了他一眼,颧骨处是有被球砸过的痕迹。和沈勘打配合,确实需要命硬才行。
“所以呢?”他问。
“你能不能替我一下?”许高逸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西高地,笑得一脸殷切,“你俩不是配合打得好嘛。”
补药问我西高地这个外号怎么来的,这几天被修勾硬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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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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