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一开始，体育馆的空气就像被瞬间点燃了一样。鞋底摩擦木地板发出的尖锐声、排球击掌的沉闷声交织在一起，混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把场上每个人都卷进这股紧张的漩涡里。
当然也包括坐在旁边替补席上的藤原愁。
第一局
乌野的开局显然没能站稳脚跟。
第一个球，日向翔阳启动得太快，影山飞雄的快传稍稍低了一分，球擦着网飞出，直接落在青叶城西场地的空档之外——出界。
“日向！看球！”影山飞雄皱着眉，声音压得低，却冷得像冰水。
日向翔阳被噎了一下，闷闷地咬住嘴唇点头应着，但眉心死死地拧成一团。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几乎成了连锁反应——发球下网、一传飘飞、快攻被拦……每一个失误都像沉重的锤子，一下一下砸在乌野本就不稳的节奏上。
青叶城西则趁势连续拿分，节奏打得流畅，气势越积越高。
替补席上，藤原愁双臂环胸，半眯着眼睛，就像在看一场早已剧透过的戏。
这两个人的问题，比藤原愁预想的还要严重。不算一个坏消息。
他的视线落在影山和日向之间，那是一种完全不对等的交流方式——影山的命令式喊话、日向带着情绪的回应——就像两颗火星相撞，火花四溅。
只要情绪一上来，他们的动作立刻就变形。
就像藤原愁一开始推测的那样。
第一局结束时，比分定格在13:25。乌野的脸色，比悬在头顶的比分牌还要沉。
局间休息时。
岩泉一走到替补席，低声和入畑伸照交换着什么，余光掠过藤原愁。
藤原愁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却没有插话，只在心里飞快地梳理刚才看出来的东西。
乌野的整套战术几乎捆在“影山—日向”这条快攻线上，一旦被看穿，就像被人从中间抽走了骨架，立刻塌陷。
他们的接发球和一传不够稳定，被有威胁的发球冲一下阵型就乱，影山根本没法组织理想的配球，只能被迫传高球——那就等于主动放弃了速度优势。
替补和主力的差距太明显，一旦主攻受限，整支队伍的火力点立刻匮乏。更糟的是，他们的心态极容易被波动带偏，刚才的几次争吵更是让这种不稳定雪上加霜。
至于影山和日向……藤原愁低头抿了一口水，唇角压着笑。
他们的默契果然没有设想得那么牢固，反而依赖性过高。
影山习惯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传球，就像设定好程序一样，而日向的本能型进攻虽然惊艳，但在节奏被打乱时就会失去调整能力。更糟的是，两人几乎没有真正的平等沟通——影山的喊声更像是命令，让日向别无选择。
藤原愁的视线转向青叶城西另一端。
青叶城西不是全主力，也依旧能把战术执行得干净利落、条理分明。相比之下，乌野的短板几乎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至少在藤原愁看来第一局青叶城西没有他的搅浑水，配合的真的还不错，但问题也不小。
还是那句话，藤原愁并不觉得今天青叶城西的这场练习赛可以赢，如果及川彻不回来的话。
当然，如果他藤原愁第一场就上场打二传的话，估计第一把就会输掉。藤原愁其实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间接性的。
哨声响起，第二局开始。
及川彻还没回来，青叶城西临时由替补二传顶上，节奏上肉眼可见地生涩了几分。传球的弧线和手感都不够稳，让本来行云流水的进攻带上了一丝磕绊。
藤原愁坐在替补席，手里不知又什么时候多了一瓶没开封的水，指腹一下一下在瓶身的塑料膜上摩挲着，眼睛却不眨地盯着场上。
还是那句话，及川彻不在的时候，青叶城西的进攻层次明显单一化，传球速度和精准度的下降让乌野有了喘息的空间。
接发球成功率稍微一上来，影山飞雄立刻把球送给了日向翔阳，那个被称作“怪人快攻”的组合，又开始在网前闪出一道道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残影。
藤原愁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心里却在飞快盘算着第一局和第二局。
影山和日向的配合，说穿了就是一种建立在极高速度和固定节奏上的默契，看上去惊艳，可一旦打乱节拍，就像没了指挥的乐队。影山总是下意识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传球，好像只要送到日向的惯用点，一切就能水到渠成。而日向的身体几乎是靠本能去完成扣球，他甚至可以不看球，可问题就在这儿，一旦一传不到位，影山没法给出完美球，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空间，只能被动地把球拍过去，任由对方拦截。
藤原愁低头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却在吞咽的间隙抬眼望向场上。
青叶城西的替补二传显然没法长时间维持高质量的调度，几次传球都让岩泉一和松川一静不得不打一些处理球，反而让乌野越打越顺。
田中龙之介和日向翔阳的配合渐渐活络起来，几次漂亮的直线和对角线进攻，让比分一点点被咬住。
替补席上，藤原愁慢慢放下水瓶，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交扣抵住嘴唇，看上去是个安静的旁观者，但眼底的光却很锋利。
影山和日向这条进攻线，像是一把双刃剑，锋利得足以瞬间斩断防线，但同时也是整支队伍的命门。
只要节奏被切断，乌野的进攻就会像被抽掉了中枢神经般迟缓下来。
藤原愁终于把自己的视线，落回到了那道自己一直不太愿意正面去看的身影上——月岛萤。
今天这是第一次，他认认真真地看过去。那人个子又抽高了不少，修长的身形在灯光下拉出一条利落的影子，与记忆里那个嘴硬又爱抬杠的小鬼慢慢重叠。好几年没见，其实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当年小孩子间的口角而已。
嘛……也有可能，月岛萤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吧。
藤原愁在心里自言自语，嘴角抿着，短短一瞬间竟然有些走神。
他猛地摇了摇头，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心绪甩开。再看过去时，不得不承认——月岛萤的排球水平，似乎比记忆中要更扎实了。毕竟，以前那家伙可是把自己的哥哥当作排球偶像的。
场上，月岛萤多次精准地预判对方的进攻线路，封住了突破口，令岩泉一的进攻频频受阻。尤其是在第一局，他硬生生压住了岩泉与矢巾秀的快攻通道，让青叶城西好几次的进攻都卡在网前，为乌野稳住局面抢下了关键的防守分。
不过，青叶城西很快调整了策略，发球开始频繁打向乌野后排的空当，扰乱他们的阵型，也让月岛与二传之间的衔接漏洞逐渐显现出来。局面紧张的时候，月岛萤偶尔还会显得略微迟疑，脚下那半步的犹豫，便足够让国见英抓住空隙，完成几次得手的进攻。
比分咬得很紧。藤原愁的眼睛随着球的飞行轨迹微微转动，嘴角偶尔带上一丝笑。每一次乌野成功挡下青叶城西的进攻、迅速反击得分，他都像是把一颗颗筹码暗暗记在心里。
“25:22。”哨声响起，比分牌翻到这一行数字时，全场的气息都微微一松。
乌野这一局拿下了胜利，场上乌野的欢呼像潮水一样涌来。
藤原愁慢慢地将水瓶盖拧紧，笑容不动声色地挂在唇边。
一比一，真正的比赛，现在才开始。
青叶城西这边的气压有点低，显然很不服气。
藤原愁坐在替补席上，觉得自己可能该上场了。
他慢慢站起身，将穿在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拉链轻轻往下拉，动作刻意放缓，像是在为自己壮胆。可实际上，他的手心微微有点凉。
虽说嘴上不担心，可藤原愁也才在这一刻真切地意识到——及川彻的‘心里人’、那个影山飞雄的实力，远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要强得多。
藤原愁在心里纠结，自己能不能上去顶好二传的位置。
并暗暗保证——这次一定不会乱传球。
可外套才刚脱到一半，凉意就顺着衣领钻了进来，让他猛地一个激灵——糟糕，热身都还没做呢。
正犹豫着，整个体育场的氛围忽然安静下来，像是有人按了静音键。入畑伸照像早有预料般抬起头，越过藤原愁，看向他身后的方向，语气淡淡又不失欢迎：“你回来了，及川。”
藤原愁的动作顿住——衣服半脱不脱的样子。
藤原愁脑海里飞快地打着算盘，他决定给及川彻一个台阶下。于是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打算主动去跟及川彻说个“早安，脚好一点了吗”，顺便化解两人之间的僵气。
然而，就在他还没开口时，原本带着几分严肃的及川彻，忽然扬起一个灿烂得像灯光一样的笑容，抬起手，冲着他挥了挥。
藤原愁的耳尖“噌”地一下发热，脸上也跟着泛起一抹不争气的红。
心里虽然暗暗嘀咕——这次就算你主动来哄我，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及川彻！
但那点扭捏劲只挂在了脸上，身体还是十分自然地举起手，准备回个招呼。
可就在这一刻，背后忽然响起一阵女生的欢呼声——
“及川同学！请别勉强自己！”
藤原愁动作一顿，举起的手尴尬地在半空停了半秒，便顺势改成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又从发顶滑到脖颈，最后垂回身侧。
他缓缓转过身，悄悄地狠狠瞪向那几张笑得花枝乱颤的女生脸，心里忍不住腹诽，到底是哪个班的女人，敢和他藤原愁抢男人。
藤原愁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第三局开打前，藤原愁微微探身，朝金田一勇太郎勾了勾手指。
金田一勇太郎狐疑地走了过来，还没开口，就被藤原愁侧过身挡住，手背半掩住嘴角，低声嘀嘀咕咕地往他耳边灌了几句什么。
金田一一开始挑了挑眉，像是觉得荒唐，可随着藤原愁的语调一点点压低，他的神情渐渐收敛，最后只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场。
哨声响起，及川彻重新踏上球场。
那一瞬间，青叶城西的气场就像被重新点燃，甚至让人忘了前两局的纠缠。
助跑、腾空、抡臂——他的第一颗跳发划破空气，带着锐利的旋转和陡然下坠的力量，精准地砸进乌野后排最脆弱的缝隙——月岛萤与田中龙之介的防区交界。
球一落地，就像在后排炸出了一圈冲击波。没有自由人稳在后排，乌野的一传根本难以落到影山飞雄的手里，影山只能被迫举高球。高球一出，节奏慢得足够青叶城西三人提前完成拦网，将乌野的进攻死死按在网前。
及川回归的真正杀招，不只是发球。对“影山—日向”这条快攻线，他熟得就像背诵台词。发球破阵后，他立刻让副攻提前跨步卡死日向翔阳的跑动路线，像是在轨道上提前放下一道铁闸。影山几次硬要给快球，不是球速被迫降下来，就是被对方提前起跳封死，仿佛所有可能的变化都被读透。原本犀利的节奏被一刀切断，乌野的攻击点瞬间少了一半。
田中龙之介的耐性很快被消磨殆尽。面对岩泉一与金田一勇太郎的双人拦网，他的扣球成功率直线下滑。有一球刚被拦下来，就隔着球网撞上金田一勇太郎刻意装出来的那副略带挑衅的表情，火气瞬间从胸腔蹿上来。下一拍急躁地硬打斜线，球直接飞出了界外。
落地后，他重重砸了地板一下，像是在把怒气砸进地板。可情绪失控只会让选择更冒险，失误随之而来。
月岛萤在拦网上也有亮眼的时刻。几次精准预判封住岩泉一的快攻，干净利落地让对手只能无奈打处理球。然而，一旦轮到他接发球，及川的发球就像带着嘲讽般直冲他的防区。
一传被迫拉飞，影山自然没法为他创造更多拦网机会。阵型一乱，乌野的攻防节奏便开始东倒西歪。
然而，气势再盛，也没能将第三局的胜利握在手里。
及川彻毕竟是中途才上场，他的跳发在刚上场那一轮杀伤力极大，几乎直接把乌野的接发线撕开了一个口子。可随着轮转推进，这股冲击力不可避免地开始衰减，发球轮结束，他回到前排，乌野的一传逐渐稳下来，快攻的节奏又能跑起来。
青叶城西的节奏开始松动。全队太习惯等及川下指令、等及川传球了。一旦不是及川的手传出的球，或者接到的一传不够理想，替补二传和非核心攻手就难以维持同样的进攻威胁。那股前半局的凌厉感，眼看着被对方吞没。
岩泉一还在顽强冲击，有几次硬生生撕开了乌野的防线拿下分数，但整支队伍的攻防节拍已经被对手适应。到了 23–23 平的节点，场上的空气像是被绷紧的弓弦，任何一丝颤动都可能引发致命的结果。
乌野反而在这个时刻加快了节奏。影山飞雄毫不犹豫地送出几颗几乎贴网的快球，让日向翔阳一击穿网而下；或者在防守反击里干脆利落地抓住机会，一击制胜。
反观青叶城西，在关键分却显得保守，二传稳稳地把球送到高点，交给主攻去强攻，试图以稳定换安全。可这份“稳”在对手的高强度拦网和防守面前，反而成了送命。球不是被拦回半场，就是被硬生生防起。
关键分上的失误代价格外沉重。末段，乌野连续两次成功防起岩泉一的进攻，并立刻发动快攻反击，球还没落地，青叶城西的防线就已经被撕开，比分从僵持瞬间滑向对方。
青叶城西在防守后的起球质量始终不够高，没有办法在同样的速度和精准度下反打回去。那种明明还有力气，却始终追不上对方节奏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压过来。
替补席上，藤原愁的手指无声地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半眯着眼，看着场上比分翻转的那一刻。
第三局的气息，就这样从他们手中滑走了。
藤原愁开始放空，思绪飘远。
究竟青叶城西和白鸟泽有什么区别呢？
白鸟泽的依赖是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牛岛若利就是一台得分机器，全队的火力全灌给他。一旦牛岛被封住、或者手感下滑，战术立刻像被人拔了电源，剩下的人很难接管那份火力。
青叶城西的依赖则隐在水下，及川彻是这支球队的节奏器，看上去人人都有机会得分，其实全是他一手调度出来的假象。只要他在，连平时不怎么抢眼的副攻都能被传成锋利的攻击点；可只要他不在、或者接到的一传不理想，全队的节奏瞬间就散了架。其他人习惯了等他安排，临时换个二传或者让攻手自己摸节奏，根本顶不上去。
说白了，一个是全靠qiang打得准，一个是全靠指挥会分兵。
qiang坏了，打不动；指挥官没了，立刻乱成一锅粥。
如果只看记分板，在藤原愁看来，这两支队伍的本质并无二致，都是一个人撑着全队走。区别只是牛岛是那把qiang，及川是那个分配子弹的指挥官。
藤原愁低低地笑了一下，情绪里有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偏执的意味。
及川彻在青叶城西，是被埋没了的。
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去白鸟泽。
比赛结束的哨声落下，藤原愁没有跟着队伍去列队。
他实在不想去面对及川彻那张失落的脸，那种表情，比听到“绝交”还要让人难受。
乌野真的很强啊。
影山飞雄和那个小橘子头……配合也真的很强。
藤原愁在心里闷闷地想着，脚步漫无目的地晃到了体育馆外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前。
手指悬在按键上，他在心里犹豫，苹果汁吧，还是别的什么……不知为什么，胸口莫名有些发闷，像堵着一口气。
藤原愁知道自己的排球技术并不算好，尤其是稳定性，水平忽高忽低的。
想帮上及川彻，根本谈不上稳如磐石。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情沉了下去。
贩卖机忽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催促投入硬币或纸币。
藤原愁却只是站着，发着呆，甚至没去看那一行闪烁的文字。
直到背后伸来一只手，替他干脆利落地塞进了三枚一百日元硬币。
“嘟——”一声轻响，苹果汁伴着金属滚轮的声音从出口滑落。
藤原愁微微一怔，回头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灯光从那人肩膀上方倾泻下来，影子笼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抬了抬下巴，正准备转身离开，连苹果汁也懒得去捡。
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拦在了身前，去路被死死封住。
下一秒，那只手掌“啪——”地一声拍在贩卖机冰冷的玻璃面板上，声音在狭小的走廊间炸开，震得空气都颤了一下。
明天或者后天我不更內[竖耳兔头]周末快乐噻。
好想开车可恶...
布丁头开车怎么会有18jin 男人开车香呢！！！[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3章 第 9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