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有人伤感,有人愁。爱情、友情、还是夹杂在友情里不切实际幻想,没有人说得清道得明,当局者身陷囹圄,旁观者居高临下,没有谁对谁错,终究只是晚来一步。
马车在好几处停留,三人各自离去,默契地将情绪留给自己慢慢消化。
李云意跑进了藏宝阁,推开元阮玉的房门,看见她正躺在榻上看书。
李云意委屈地小跑到她身旁,躺下不说话,静静地贴在她身侧。
元阮玉没在意,只是默默地用右手轻拍她的后背,尽管没有交流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云意转头好奇地打量她手中书籍,试图中扉页中看出点端倪。
可元阮玉翻书的速度极快,好几次快要看清内容,就被她无情地翻过。
李云意实在是好奇,顺嘴问了句:“阮玉,你看的什么书?”
“易经。”元阮玉合上书,微微侧头和李云意对视:“失恋啦?”
李云意大脑空白,瞪着她楞神了好久,等到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吓得滚下了榻。
好在她反应迅速,单手撑地盘腿坐好。元阮玉见状也是更加确信了,她双腿放下榻身子坐正歪头看着她,仿佛洞察一切一切似的。
李云意长叹一声,低着头将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讲了出来,她越讲越激动,越激动讲得越多,接近一个时辰的诉说元阮玉的耐心都没了。
她打着哈欠,从李云意身边走过。“这种事很简单啊,要不干掉上官淮,要不送走王玄戈,在或者给萧箫下最后通牒……”
说到这里元阮玉故意停顿,回头偷偷观察李云意的反应。不出所料,她急了,坚决地否决了元阮玉的建议。
“阮玉,他们都是我的挚友爱人,我做不到如此狠心……”
李云意看向她的眼神是坚毅却带着几分胆怯和心虚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贪心了,既想要爱情又不愿意放弃友情和表面下的爱情。
元阮玉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眼神里满是质疑,似乎在说“你确定?”。李云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闪躲了。
元阮玉抓住机会,冲上前捧着她的脑袋说:“傻孩子,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以萧箫的性子,要是你真和她一刀两断,恐怕她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李云意被她这样说,思绪立马回到和萧箫初见时。
永业元年立秋,那是一个下着冷雨的午后,李云意和往常一样悄悄去黑市淘货,忙活半天她带着满满一堆东西准备回府时,却在萧府旁的一条小巷里看见了被人围堵的萧箫。
李云意躲在墙后偷听,那些人说着粗鄙不堪的话,甚至还动手推搡萧箫。
“刚来京城就如此锋芒毕露?你父亲也只是个刚回京的五品小官吧……”
……刺耳的嘲笑和谩骂,让李云意握紧了拳头,她沉着头咬着下嘴唇准备上前英雄救美。
“竟然敢盖过崔娘子的风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眼见那些人的拳头快要落下,李云意突然闪现:“住手!我看你们谁敢伤她一根汗毛。”
那些人同时回头,看见的是将自己打扮成胡商样子的李云意——络腮胡,大粗眉,棕色卷发,还有标志性的珠宝配饰。
那些人虽然一头雾水,但可以肯定的是,商人是京城最低等的阶层,打她可不用想着里子面子。
瞬间他们调转枪头,摩拳擦掌准备教训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你们想干嘛?你敢打我,也不怕我告给先生听。”
李云意防御性往后退,趁机还和身后的萧箫使眼色让她赶紧跑。
萧箫起身擦了把脸,在李云意震惊的眼神里朝着那几人走来,没有丝毫犹豫加速向他们撞去,如同保龄球一样,三人齐齐摔在地上。
萧箫则是骑在一个男孩身上,一圈一圈砸在他身上,嘴上还说着:“我,萧箫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们是京城养尊处优的少爷千金,可我不是!”
李云意愣在原地,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凶猛。
她尴尬地离开,临走前还去萧府和看门的小厮报信:“你们小姐被打了,就在东边的巷子里。”
“你们记得去救她啊!”
李云意说完就跑了,小厮也顾不得事情真假,拔腿就跑。
李云意狼狈地跑回家——假发,胡子全都粘在脸上,她撑着腰在梁王府前休息。
管家一眼便认出她,屁颠屁颠跑来接过李云意身上的东西,又拦下一个丫环让她搀扶李云意回房。
接下来的三天,李云意都没在书塾见到萧箫,反倒是那三个人每天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出入。李云意看到他们这般嚣张,肚子总有股无名火。
第四天,萧箫终于回到了书塾。她没有做到先生面前的位置,反倒是坐在了最后一排——李云意的位置上。
过了会儿,先生从走廊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来,李云意踩点赶在先生进门前滑进来了。
“又慢我一步,先生果然是老了……”李云意回头,看见自己的位置被占后,立马僵在原地。
而且此时的萧箫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李云意身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更不巧的是,先生此时也进屋了,十几个人就李云意一人站着,先生用书重重地敲在她头上。
“就做老朽身前,也看看我的同窗将你交得如何?”
“上课。”
李云意不情不愿地坐下,如果说萧箫是先生的得意门生,那李云意就是他的心腹大患。
仗着自己外祖是书香世家,翰林院的官员几乎都是他们的学生,就连现在的先生也不例外,李云意上课从来不认真听,先生留的问题也是敷衍回答。
毕竟在她心里,要是好好学了还是成绩平平,这妥妥的是给家族蒙羞;但不好好学就只能说没用心,甚至偶尔表现不错,还能被说“不愧是……”,相较之下后者远胜。
可先生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时不时走到她身边提问,三两次的李云意还能好好回答,可次数一多,李云意的反骨就来了。
她故意不理先生,等到先生好奇地询问原因前,她不屑地说:“先生,这里有十几位慕名而来的学生,您不能总问我,就算是看在我外祖的份上也不行……他们会有意见的。”
“您也该雨露均沾吧。”
先生给她的话逗笑,捋着胡子说:“那就听你的,我多问问其他人。”
上课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一下课李云意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萧箫也紧随其后。
三人组从她们反常的行为中嗅到一丝不对劲,也是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两人前后隔了两米,不近不远,萧箫就是悄悄跟在她身后。
被人的跟踪的感觉很难受,李云意忍不可忍转身看着她:“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跟踪我,是想要让我主动闭嘴,还是被你灭口呢?”
“我……”萧箫被这般猜测,心里有点酸楚,刚想辩解什么,却被身后那群人打断。“多管闲事,原来那天就是你啊!”
“小瘸子,没有封号的亲王嫡女。”
听到他们这样说李云意,萧箫回头带着狠厉的眼神警告他们。
可他们视若无睹,直接越过萧箫跑到李云意面前,随意拨弄着她的头发说:“虽然你是皇亲,但没有实权的皇亲还没我们这些官宦子弟……”
“你竟敢打我!”
李云意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眼神睥睨着倒地的那人,不屑地说:“你们的父亲都是文官吧,既然是文官,也该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哪儿走出来的?”
“虽然我父亲不成器,可皇帝始终是他的弟弟。”
李云意说完就走了,那人还想说几句却被同伙拦下。萧箫也笑着跟在她身后,路过他时还啐了他一口。
“你们!你们……”那人气急败坏却又不能发作,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这个血缘李云意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李云意走远了突然想起,回头大声对他们说:“对了,萧箫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有两个脑袋就尽管来。”
元阮玉用力摇晃她,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没事吧?”
李云意强颜欢笑,摇着头离开了。她神魂落魄,嘴里反复说着:“她可是我的人啊!”
此时的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形单影只,李云意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萧箫。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流。她无助地蹲在街边,头埋在膝盖里小声哭泣。
此时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那人没说话就是轻柔地抚摸她的头。
“萧箫?!”李云意知道是谁后,哭得更大声了。她一把抱住萧箫的腿,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不撒手。
萧箫笑着对她说:“上官淮跟我说了,他今天对你说了些不好的话……”
“云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始终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这词明显有点烫嘴,她的声音颤抖着,唯独到这个词是说得很快很小声,生怕李云意听见似的。
李云意明白她们之间的缘分终究不是红线编织的,她们之间的感情总要有一个人装傻充愣,以前是她,以后也只能是她。
李云意抬头笑着对她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笑着,这一切都被楼上的元阮玉和墙上的王玄戈看着。
元阮玉关上门,感叹了句:“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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