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清宗的藏经塔空前的热闹。
每一层都布满了弟子，所有人的手上不是拿着笔就是捧着书，没有多余椅子就直接席地而坐，没有能坐的地方了就站着，靠着墙壁把书摁在墙上写，还不乏有弟子站在楼梯上，梯子上奋笔疾书的。
以至于到了傍晚的时候，藏经塔已经是水泄不通。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两月一次的段考，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复习，一天12个时辰恨不得扳成24个时辰用。
白瑀离和伊玉就正是这习大军的一员。
两个人在无妄提醒后来的早，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他们的桌子前正堆着一摞书。
白瑀离正捧着一本书，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一看书的名字原是那《上古史记》
作为天清宗弟子最痛恨书籍榜上的第一名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古史记》中记录了从上古时期神魔大战到如今修真界的稳步发展可谓是又厚又长，枯燥之极。
但无奈的是明天段考的范围就包括已经学了不少的《上古史记》他只能埋头苦读，两条眉狠狠皱着，快要拧到一块去了。
袖子忽然产生了拉扯感，他从历史长河里面茫然抬头，朝右边看过去，伊玉正看着他的后边。
于是他从右侧往后转的时候，正好瞥见那扇开着窗户外的景色，紧接着和坐在树上的林嵩云打了照面，旁边还坐着笑嘻嘻的无妄。
无妄见他看过来，做了个口型，好好复习，我会看着你和伊玉的。
白瑀离嘴角一抽，眉毛微微上挑:“……”
是来监督的啊。
他突然就对于后边的情况有了猜测，彻底转过身去，一看后面坐着的人果然是夏耀云。
三个苦读的人和窗外两个抱臂随意坐在树上监督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瑀离关上了《上古史记》选择从最多占比的书来背。
他看着书桌上《搜神记》和《搜神后记》开始思考当初老师在课上强调要背的书究竟是哪本？
半晌后，他发现他已经彻底忘了是背哪本……
到底是背哪一个啊？
他拖着腮又想了好片刻，最后还是扶额望天。
对了！
白瑀离想到他可以问伊玉呀！于是立马伸手碰了碰伊玉，两人对上视线又在各自桌上没有打开的两本书来回转了个圈。
随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你也忘了到底是哪一本要背。
突然间白瑀离好像听到他前桌的两个同门，正在对于到底该背《搜神记》还是《搜神后记》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这个后座可听的清清楚楚，于是本来准备背《搜神记》的他默默放下书，竖起耳朵去听两人的谈话，同样的伊玉也正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讨论。
最后他们统一打开了《搜神后记》这本书。
那一夜的藏经塔灯火通明。
第二日一早，试炼场上摆放了数千张桌椅，所有外门弟子打乱入座，每一个人入座开始考试时都会自动产生一个小结界，且单方面的里面对于外界看去是模糊的，也听不清声音，以此来防止弟子之间的作弊行为。
而这数千张桌椅又分为十个片区，这十个片区分别由带课老师或者是长老来监考或有是应付突发的状况。
白瑀离单手支着头，等待考试开始。
他这边的监考是一位神清骨秀的师兄，好巧不巧正是当初入宗时见过的菊峰首席弟子——方云飞。
卷子发了下来，他信心满满的拿到试卷，毕竟他昨晚可是把所有可能要考的重点背了一遍，准备的那么充分一定没有问题。
当打开试卷，本打算先简略看一遍题目难度的少年，突然就僵住了，这张试卷上面的考题和他昨晚背的没有丝毫的联系。
白瑀离一脸震惊：“？？？”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背的就是老师强调过的课本啊？！
猛然间，脑海里面闪过昨晚上选书的过程 ，只觉得眼前一黑。
《搜神记》至少在这次考试中占比百分之六十。
白瑀离欲哭无泪，他觉得伊玉考试前拜神许愿说的话太对了。
他现在也想学的全会，蒙的全对。
啊啊啊，没办法了，白瑀离只能含泪咬牙硬着头皮提起笔开始作答。
***
方云飞从考试最前面往后面巡视，走到白瑀离的桌子前面不由得一顿，他看着白瑀离绝望的模样，忽想起了百年前那个脸上阳光开朗的少年，唯一一次面对他哭丧着脸的场景。
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呢?
方云飞当时不知道。他犹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亮，他们沉默的坐在山崖边，晚上的风很大，大的吹到少年眼眶很红，泪水在眼内蓄积，他似乎很想把眼泪憋回去，对他露出笑容，可想要笑出来的那瞬间，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出来。
方云飞觉得少年那一刻的情绪甚至侵染了他。
过了半晌少年站起身对他挥了挥手。
“方师兄，我要走了。”
他看着少年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是要回宗门吗?”
少年愣住了，片刻他抬起眼，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唯独回了句他听不懂的话。
“方师兄，我已经死啦。”
他疑惑极了，少年说的这是什么话。
直到他和少年分别，回到宗门，听到少年弑兄叛逃堕魔的消息，他才明白那晚少年一切的言行。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信，那个宗门里的最明媚的少年会堕魔。
***
终于考试结束。
白瑀离依依不舍得看着卷子被收走。
他一起身就隔着人群与伊玉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眼中的同病相怜已经溢了出来。
两人回到院子，就是要抱头痛哭的样子。
无妄不解的瞧着两人，昨天在窗外看他们背的挺勤奋的，这么这个表情，就出声询问:“这是没考好?”
伊玉含泪点头。
无妄觉得有趣，笑了下:“因为什么，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白瑀离幽怨抬眼，不说话。
无妄嘴角更弯，狐狸眼微微一眯，调侃着说:“两位苦瓜脸，怎么这是背错书了。”
白瑀离:“……”
伊玉:“……”
沉默。
无妄:“……”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人真背错书了。
“其实只有背错的不是《搜神记》还是有很大概率及格的。”无妄想着试图安慰他的小伙伴，却发现气氛更沉默了。
无妄的笑僵了下:“……明天你们自求多福吧。”
白瑀离低头和伊玉坐到窗边开始放空，看着夕阳一点点由地平线吞噬，到最后视线里留下一片黑暗。
他叹了口气，重振旗鼓拍了下伊玉，鼓励的露出微笑:“早点休息吧。”
伊玉点点头，同意露出了一个笑容:“好，白兄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他对着回自屋的伊玉挥挥手，明日事明日再说，不管怎么样，总是要面对的。
思考完这点，他吹灭了烛火，躺上床，早早的与周公论道。
次日，课堂上。
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的。
此时此刻，白瑀离心里面只剩唯一的愿望，那便是下周一补考过关!
下课后，他和伊玉垂头丧气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无妄。
等三人走到杂役峰山脚的时候碰见了不少和他们一样挂科的弟子，眼中都一样的悲伤，而里面最让三人意想不到的是林嵩云也在其中，他后面则是陪他来的夏耀云
很快来到了他们，伊玉去到了去丹峰分拣库里的药草，方便丹峰弟子取材炼丹，这事对于伊玉来说也是很简单的。
一看，伊玉果然开心的紧，站到远处开始等他们抽签。叶嵩云则是打扫山海殿，而他是挂灯。
所谓挂灯就是为每一个上峰的路上点灯，从而照亮夜里的路。
他接过任务，勤勤恳恳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从梅峰开始依次挂完了兰峰、竹峰、菊峰、松峰的灯火，最后便是凌雪峰的山路。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每一盏灯前，用法术点燃明火，照亮方寸之地后又继续一步一步往上，直到来到梨林的尽头点完最后一盏。
随后，少年站在梨树下，花瓣飘落，他没动站在那遥遥看了眼远方的竹舍，过了片刻才打算转身离开。
突然，他眼尖看见几米之外又两个剑冢，他走近了两步去看，却只看清其中一个剑冢是仙尊的大弟子宁峰之名，那另一个是谁的?
总不能是魔尊的吧？
书上记载。
二百年前，那月魇魔尊原为凌雪仙尊座下弟子，弑兄叛逃后堕魔，百年后在魔界灭了上一任魔尊，并沿用尊号——月魇，成为新的魔头。
把大好河山整的乌烟瘴气，不少修士欲替天行道，却力有不逮，反而落入他手中。导致人人自危，民不聊生。
后来凌雪仙尊突破炼虚后期出关，将那魔头斩于剑下这才还了苍生一片海晏河清。
直到现在凌雪仙尊也就只收了三个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了应繁月前辈。
照记载，按理来说叛逃的魔尊杀了自己的大师兄宁峰前辈。那仙尊、应前辈无疑是恨的才对，不然仙尊怎么会直接斩杀，不留一丝情面?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蓦然响起。
他一惊，从思考中回神，转过头去看。
只见来人一副少女模样，眉若远山轻雾，一双杏眼含笑，因瞳色偏浅，更显得秋水盈盈。
身着的是青色苏锦绣菡萏裙，腰间挂着竹哨和一对弯刃。恰有风过，编着垂挂髻的嫩黄色发带扬起。
她正将头发别与耳后，有些怔愣的看他，手腕上的银铃手镯叮当作响。
白瑀离诧异极了，竟然是应繁月！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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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备段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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