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清看着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手感还不错。
“没事，那书架也不重。”季时清昧着良心安慰。
他绝对咬死不承认自己刚刚居然差点被一个木头书架给直接砸晕。
“但你的脸色很不好。”殷念离并没有被季时清的话糊弄过去。“我抱你去找涤师父。”
眼见着殷念离的手就冲着自己来了，一副要将他公主抱起来的架势。季时清慌忙连连摆手，“别！真别！我一点事都没有！”
季时清真是怕了对方了，他索性将身子一歪后向下一倒，整个人倒在了殷念离腿上。
他能察觉到殷念离腿上的肌肉在他靠上去一瞬间就绷紧了。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他调整角度和力道，舒舒服服的在殷念离腿上躺了下来。
“你让我就这样躺一会儿就行，你也放松一点，别一副我好像强迫了你一样。”
殷念离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在季时清的视角里能看到他的下颚线绷的紧紧的。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男主现在是对他有防备吗？
“我们聊聊……你现在不愿意相信我了吗？”
“没有。”殷念离回答的依旧毫不迟疑。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怪怪的？还说不是防备我？”
“我不是防备你……我只是……”
殷念离低下头，他的眼睛被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挡着，季时清看不真切，但他的声音却低低的响在季时清耳边。
“我只是怕，你对我好，可能会被我连累……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一边说着，殷念离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就无意识的攥住了季时清的一小片衣角，像是如果一不小心松手，季时清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听到这话，季时清心里也涌起一股酸涩。他其实是最清楚殷念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他是他几次人生不为人知的见证者，殷念离的所经历过的不得已的欺瞒，无奈之下的妥协，为了活下去的不择手段他都陪他经历过。
而现在，他陪着殷念离再一次经历着对方一切的开始，一个有他在的开始，他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见证者，而是这一世的参与者，那么是不是……他也可以……真正替他改变命运？
这么想着，季时清的内心越发坚定。他也不再追问，他不想逼殷念离给自己一个答案。他用一只手紧紧握着殷念离攥住他衣角的手，他的掌心只是温热，却让殷念离原本冰冷的手像是被火灼了一般。
殷念离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被握住的那只手，却被季时清更加用力握紧。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不用勉强你自己。”
季时清也不再躺着，他直起身子微微侧过来，直接将额头与殷念离的额头相抵，目光相碰触的瞬间季时清能清楚的看到殷念离眼神中的无措。
“试着真正全然的信任我吧，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论你究竟是谁，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殷念离的瞳孔在季时清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陡然一颤。他注视着季时清黑亮的双眸，其中满是温柔与鉴定。
"真的？"
“真的。”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的。”
“永远？”
“永远。”
像是唯恐被骗的小孩子，殷念离固执的不停发问。季时清也很有耐心的坚定的回应着。
终于，殷念离一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去，他紧紧的抱住了季时清，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季时清整个人嵌进骨血般。
季时清被殷念离的大力勒的生疼，但他却没有推开对方，而是很有耐心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对方的后背。很快，他就感觉到对方脸所埋在他的胸口处变得有些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季时清感觉自己胳膊都有点酸了。殷念离才松开了他，只是对方将脸别向一边，不敢看他一般。
看着殷念离这副窘迫的模样，季时清又起了逗逗对方的心思。他夸张的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腰，直接就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哎呦我的腰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一点不顾忌我还是个病人啊……”
季时清一边戏精附体，一边悄咪咪的用眼角余光偷看殷念离。
就见殷念离原本不为所动，但他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又让对方有些将信将疑，但转过来看到他捂着胸口也顾不上许多，慌慌张张就被他骗的上了勾。
“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弄疼你了……”
最后的‘吧’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早有预谋的季时清给抓了个正着。
“嘿，抓住了，哭鼻子了害羞了？别害羞嘛……”
殷念离被季时清捏住了脸，他现在可不止是因为哭过而眼角泛红，整张脸也因为季时清的动作染上了一抹绯红。
“放……手……”殷念离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
眼见着对方就要炸毛，季时清很懂得见好就收。松开手看着殷念离愤愤然揉着自己的脸颊，季时清才感觉到对方身上原本应该存在的少年的孩子气。
“扣扣。”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传来。
“二位，时辰到了，该休息了。”阿竹的声音响起。
季时清有些傻眼了，他慌忙开口。“好的我们知道了马上！你不用进来！”
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季时清慌慌张张的就要拉着殷念离起来。
迎着对方不明所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季时清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二人身下散落一地的书籍和倒下来的书架一指。
一瞬间殷念离也反应过来了，他也顾不上许多赶忙起来想一起收拾。
“主人吩咐过要我仔细着看顾二位，尤其是大……公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一边说着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季时清心里一突，动作一慌就被地上的书架绊了一下，熟悉的遭遇熟悉的感觉，但这次殷念离拉住了他。
只是二人动作太大，又带倒了一排的书架。
阿竹一进来就看到像是被外敌侵入使用了狂风决席卷过一般的书阁，和惊魂未定的依旧揽在一起的季时清和殷念离二人。
他脸上还带着的浅笑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饶是脸皮再厚，季时清也对这状况难免心虚。他想解释一下，却见阿竹恍恍惚惚的退了出去，然后将门一关，又猛地重新拉开。
但入目的场景依旧毫无变化，甚至地上已经散架的书籍的书页被他大力开门带起来的风给轻飘飘的卷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扑通。”
只见阿竹已经两眼一翻，整个人栽倒在地。
而后原本已经当了甩手掌柜的涤尘脸色难看的坐在榻边，床榻之上躺着的正是被气晕的阿竹。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涤尘眯着眼扫向在地上一副乖巧样跪着的殷念离和季时清二人。
殷念离一听涤尘这么问，就要开口把责任揽过去，却被季时清抢先一步。
“我们本来一直遵循师父你的指示在看书，但谁知道太过专心，徒儿竟是忘了自己身体还状态不佳，一时之间太过沉迷，导致体力不支差点晕过去，幸而有殷师弟及时伸以援手……”
说着季时清还捂住胸口咳了两声，比起逗殷念离的时候，这次倒像是真的难受。
“但是殷师弟救我心切，一时没注意碰倒了书架，我们还来不及收拾阿竹就进来了，之后就……”
这一番话可谓是避重就轻，充分发挥了现代社畜必备技：我不知道不能全怪我啊——简称：装傻。
涤尘差点被气笑了，他已经查探过，阿竹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也就是说被气晕的。
阿竹跟了他这么久，本身也有些修为，这都能被气晕，可见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他将目光转向一边的殷念离，“来，二呆，你来说，你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殷念离在涤尘充满压迫力的眼神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但看了看一旁低着头对他疯狂使眼色的季时清，还是咬了咬牙道。“是真的。”
“好哇，很好，你们两个可真是我收的好徒弟。”涤尘脸上扬起一抹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不仅手段了得，第一天刚拜入我门下就能兵不血刃的气晕我的侍从，而且还这么能说会道，为师可真是对你们喜欢的紧啊。”
霎时间一股火药味弥漫开来，就连季时清也不敢再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
“给我滚去收拾书阁！收拾不出来，你们俩……”涤尘抬起一只手，一颗黑紫色的丹药出现在他掌心。“就给我等着试我的钻心蚀骨溶血丹吧！”
看着那像是被不详的黑雾包裹着的丹药，季时清和殷念离都知道，这下是捅了大篓子了。
看着二人慌慌张张跑走的背影，涤尘冷哼一声，再次看向床榻上的阿竹。
“醒了就起来吧，知道他们动了你的心肝，跟着去吧，这次盯着点，别再让他们惹出什么其他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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