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清这下是连想都不敢想了，对方这回答的就像是能听到他心里的话一样。
画面中的殷念离带着‘季时清’，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季时清看到他们二人在水牢里寻找到了下落不明的涤尘。
即使没有真正的亲临现场，但透过荧幕，季时清也能感受到涤尘所处境遇的惨烈。
像是为了让他看的更加清楚，画面就像是特意放大了一般。
季时清能清楚看到涤尘被贯穿的琵琶骨，将他紧紧束缚甚至磨到露出白骨的腕锁。
医修最重要的手指竟也变得姿态扭曲，有的地方甚至连骨头也刺破皮肤露了出来。
涤尘的头低着，他周身所处的水域甚至肉眼可见的弥漫着刺眼的红。
季时清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人非草木，他自认虽说跟涤尘没有多深刻的感情，但毕竟当初也是涤尘先收留了他们。并且没有深究他们的身份，毫无芥蒂的对他们倾囊相授。
现在见到对方这副惨样，说他毫无感觉是假的。
季时清紧紧盯着，直到他看到涤尘的胸口那细微的起伏，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
但是下一瞬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涤尘虽说被束缚的里三层外三层。但是为什么没见看守的人呢？
就算是医修，也应该有人看守才对。显然殷念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悄悄掏出探查类的灵符，只是还没用上就被身边直接冲出去的‘季时清’拉着暴露了。
而另一边真正的季时清正对着身边的罪魁祸首怒目而视，那男人丝毫不受他目光的威胁，依旧悠哉悠哉的看戏。
季时清眼睁睁的看着殷念离追上去给‘季时清’挡住了几乎是瞬发的暗器，将人结结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荧幕的特写让季时清清楚的看到了殷念离脸上只有错愕，担忧，全然没有对他擅自行动的埋怨跟愤怒。
季时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揪着一样，他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站起来逼视身侧的人。
“放我出去。”
“如果我说不呢？”
男人毫不理会季时清色厉内荏的威胁，他慢悠悠的将怀抱着的爆米花桶放在身侧，手中又出现一杯可乐，他满足的喝了一大口，眉眼间全是惬意。
“你要知道，现在你没得选择。而且，这也是你可能会做出的举动不是吗？”
“坐下。”
男人只是对着季时清随意的一指，季时清只觉得身上一股大力，他又被迫坐回了原位。
荧幕之中，殷念离已经一鼓作气将涤尘从水牢里捞了出来。
直到涤尘彻底脱离水面露出全身，季时清才看到，涤尘甚至有一条腿小腿以下都消失了。
殷念离将一颗丹药喂进了涤尘口中，对方猛地呛咳了几声才睁开了眼睛。
只是在见到殷念离的那一刻，涤尘就是猛地挣扎了一下。
“跑……”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涤尘身上就猛地炸裂开暗红色的光芒，他的身上炸开一簇簇暗红色的荆棘朝着殷念离就是缠绕而来。
殷念离只来得及将一旁的‘季时清’推开，整个人就被那暗红色的荆棘缠绕了个正着。霎时间，原本殷念离所站的位置就只剩一个茧 。
“！！！！”
季时清看的目眦欲裂，刚刚若不是殷念离推开他，其实被那荆棘偷袭的应该是他才对。
第几次了，男主……不，殷念离这么护着他已经是第几次了。
季时清暗恨自己的没用，现在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到。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到？现在正是你出场的时候。”
季时清只觉得自己右手被不轻不重的握住，他诧异的回头望去。
那张跟他如出一辙的脸如同照镜子一般，对着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真的是一个轮回啊。”
“从前见他人生离死别，我还会毫无触动。”男人贴近，与季时清额头抵着额头。“但现在偏偏在到我的时候，我反而能懂他们的感受了。”
“你真过分……不……应该说‘我’真过分吗……”
声音消失，男人的身影也完全没入了季时清的身体。
季时清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注满冷水的气球，他觉得自己浑身快要炸开了。
甚至他感觉自己凭空多出了好多记忆，犹如潮水般将他的意识席卷着不断沉浮。
零碎的记忆片段一幕幕的闪过，无边无际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被围剿的青年、所谓上界里被控制的众多傀儡、自断九尾甘愿成为棋子的灵狐、为了再见爱人自我沉寂吸收灵气维持三界平衡的半血柳妖……
季时清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对着面前的荧幕伸出手，下一瞬他的身体就穿了进去到了殷念离被裹成的茧身边。
淡淡的明亮光芒从他的手心不断蔓延，原本紧紧缠绕着的荆棘藤蔓逐渐化作飞灰。
殷念离的身形再次出现，季时清伸出双手将他接到怀里。青年被荆棘束缚的身上都是剐蹭的伤口，季时清只感觉那鲜艳的红像是要灼伤他的眼一般。
前所未有过的心疼以及难过的猛烈心情让他抱着对方的力道难以控制的不断加重。
季时清只觉得自己要被这突然袭来的情感压垮了，无数的荆棘依旧围绕在他们身边，季时清却像是没看到一般。
他注视着殷念离的眉眼，像是要将对方深深的印刻到自己心里。
“出来吧。”
阿竹的身影应声显现。
“大人……”
“别这么叫我了，我才是一切的祸端……”季时清苦笑一下。他将殷念离抱起，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凝固了一般。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来吧。”季时清抬手，阿竹微微侧头看了涤尘一眼。
“大人……他……”
“你知道的，即定的过去已经发生，那么……就要赌新的未来。”
阿竹对着季时清深深行了一礼，他的身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古朴厚重的书落进季时清掌心。
“那么……这一切的开始，就叫《正道为神》吧。”
季时清另一只手在书原本的封面上划过，原本的一个‘记’字扭曲变化成了《正道为神》四个字眼。
“早知道当时就不那么嫌弃了，谁能想到居然是我作的这本书，这也算自己吐槽自己吧。”
话音刚刚落下，季时清就感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原本被他定格住的空间开始皲裂。
贪婪的、熟悉的存在对着季时清再次露出了爪牙。
季时清只来得及最后用力抱了抱殷念离。
“对不起……”
他将手插进自己的胸口，一团泛着白光的光球被他从胸口掏出塞进书内。
在失去光团后，季时清的目光变得麻木冰冷，像是灵魂失去了情感的部分，唯有理智还在。
在黑色的、不详的存在真正袭来的前一刻，季时清周身爆发出剧烈的灵光。
一切……重新开启，
轮回、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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