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燥痒从腹部炸开，蔓延全身，连呼吸都变得灼痛难耐。
叶钰弦的手刚撤离，乐亦温便重重跌落在地，四肢瘫软如抽去了筋骨。
“师尊，这滋味如何，可还受用？”叶钰弦居高临下，眼底翻涌着扭曲的快意。
乐亦温的视线早已模糊成一片虚影，理智在灼热的浪潮中摇摇欲坠。
那颤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伸出，抓住对方的衣角，想要汲取那能缓解痛楚的温度，喉间溢出连自己都厌恶的呜咽。
明明心里厌恶至极，身躯却比意识更早臣服于这折磨。
叶钰弦单膝跪下，修长的手指拂过对方凌乱的发丝，掌心贴上那片滚烫的肌肤，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说你需要我，师尊。”
乐亦温无意识地偏头，脸颊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眼尾泛起艳丽的绯色。
那涣散的瞳孔失焦地望着虚空，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情蛊支配的本能反应，喉间溢出的细碎呢喃，不知是抗拒还是迎合。
叶钰弦将唇压在对方颤抖的唇角，呼吸灼热：“说爱我，师尊。”
乐亦温睫毛剧烈颤动，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的瞬间，突然发出一声破碎的轻笑。
刹那间，寒光乍现——他抓起矮几上的银剪，毫不犹豫地扎进掌心。
鲜血汩汩涌出，那钻心的剧痛，瞬间将他从迷网中狠狠拽出。
“师尊！”叶钰弦瞳孔骤缩，“师尊你在做什么？师尊你疯了！”
“叶钰弦，疯的人是你！”乐亦温猛然将人推开，“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为什么要碰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碰过我的每一个地方，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都让我恨不得将这身被你玷污过的皮肉活活剜下来！”
他突然疯狂大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与崩溃：“叶钰弦，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去死、去死、去死！”
叶钰弦被推倒在地，脸上满是错愕与受伤。
望着眼前几近癫狂的人，他嘴唇微颤，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喜欢这张脸是吧？”乐亦温握紧剪刀，贴着脸颊肌肤狠狠剜入。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
鲜血飞溅中，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寸寸破碎。
皮肉翻卷间，血水顺着下颌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殷红。
“现在呢？这张脸已经毁了，你还要继续折磨我吗？你满意了吗？”乐亦温剧烈喘息，染血的剪刀在颤抖的指尖摇晃，“现在能放过我了吗？”
“够了！”叶钰弦嘶吼着夺下剪刀，“谁准你……谁准你糟蹋自己！”
乐亦温猛然扬起染血的手掌，裹挟着积攒已久的怨愤，狠狠地掴在他脸上。
清脆声响中，叶钰弦的头重重偏到一侧，脸颊瞬间浮起五道青紫指痕。
他缓缓转头，猩红眼瞳里翻涌着惊怒与不可置信，与乐亦温眼中燃烧的恨意轰然相撞。
“放了我！”乐亦温猛地揪住对方衣襟，“叶钰弦，把情蛊解开，放我离开！”
“师尊，你做梦吧，”叶钰弦低笑出声，“就算你恨我入骨，就算你毁了这张脸……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永生永世。”
“叶钰弦！”乐亦温突然暴起，扑过去一口咬在他的颈侧动脉，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屈辱与仇恨，都尽数碾碎在齿间。
叶钰弦闷哼一声，周身魔气翻涌，却在触及怀中颤抖的身躯时，骤然溃散。
他颤抖的指尖抚上对方凌乱的发丝，顺着脊背一下下安抚。
许久，乐亦温终于脱力，松开牙齿时，滚烫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他瘫软在那片温暖的怀抱中，气息微弱却字字如刀：“叶钰弦，我恨你。”
叶钰弦将人搂得更紧，任由鲜血顺着颈侧蜿蜒而下：“恨吧。至少证明，师尊心里是有我的。”
乐亦温缓缓闭上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疯子……”
当他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清淡的药草香，脸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勒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透过纱布缝隙，见叶钰弦正倚在榻边，衣襟半敞，颈侧伤口已凝结成痂，却故意留着狰狞的齿痕。
“师尊醒了？可还觉得疼？”
那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乐亦温偏过头去，却被他用指腹强硬掰正。
“师尊，我在这，看错地方了。”叶钰弦的指尖划过他缠着绷带的脸颊。
乐亦温别开眼，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神经病。”
“这是安神汤，”叶钰弦恍若未闻，舀起一勺汤药递到唇边轻吹，“昨夜师尊梦魇，直说胡话要杀了我。”
他忽然低笑，带着几分偏执的意味：“但没关系，无论师尊怎么折腾，我都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乐亦温扯动嘴角，牵动脸上的绷带，渗出点点血痕：“只是不知，是你续骨生肌的灵药先成，还是我剔骨削肉的刀刃更快。”
叶钰弦神色一冷：“师尊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嫌半张烂脸不够看，还要把另一边也毁了？”
他将碗重重搁置案上，缓缓起身：“师尊这般自虐成瘾的模样，当真教人作呕。”
乐亦温强撑着坐起，后背抵着床头：“解开情蛊，放我走，否则……”
叶钰弦打断：“否则怎样？难道还想再演一出剜脸的好戏？”
乐亦温仰头冷笑：“你且看我敢还是不敢。”
叶钰弦嗤笑一声：“师尊至今还以为，我贪图的是这副皮囊？”
不等回答，他猛然转身，扯开嗓子：“带上来。”
殿门轰然洞开，三道身影被魔将粗暴地拖进殿内。
乐亦温瞳孔骤缩，手指深深抠进床榻。
当看清那三张面孔时，他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抽气——那三张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肿胀的面皮虽被折磨得变了形，可眉骨的弧度、眼睑的线条，分明是照着他的模样临摹的拙劣赝品。
他盯着三人脖颈处不自然的皮肤褶皱，胃部泛起一阵翻涌的恶心。
“师尊毁容的消息刚传出去，”叶钰弦把玩着匕首，在一人喉间轻轻划动，“这些不知死活的蝼蚁，就顶着你的脸前来献媚邀宠，妄图爬上本尊的寝榻。”
他忽然轻笑出声：“也不掂量掂量，这偷来的画皮，在本尊眼里，连腐尸的蛆虫都不如。”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匕首已没入那人右颊，精准挑开人皮边缘。
凄厉惨叫中，叶钰弦手腕翻转，鲜血飞溅。
随着骨节转动的声响，人皮被生生掀起，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肌理。
他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珠，目光扫过乐亦温紧绷的下颌：“师尊以为我痴迷的，只是这副皮囊？”
剩下两人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求饶：“尊主，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师尊若真想自毁，这点血肉哪够？不如——”叶钰弦将匕首抵在其中一人的眉心，转头凝视乐亦温颤抖的睫毛，“用他们的皮，给你再缝张新脸？”
乐亦温盯着地面不断扩大的血泊，绷带下的伤口突突跳动：“叶钰弦，你这般癫狂，究竟想证明什么？证明你能掌控一切？可你越是如此，越显可笑可悲。”
叶钰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转瞬化为偏执的温柔。
“师尊……”他伸手想要触碰对方的脸，却被对方偏头避开，“你以为毁了容，就能让我厌弃？你错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
乐亦温微微垂眸：“叶钰弦，把他们带下去，别放这脏了我的眼。”
叶钰弦转眸看向噤若寒蝉的魔将，扬声下令：“把皮剥了，丢出魔宫。”
“是。”魔将领命，将三人拖出殿门。
乐亦温蹙眉：“有必要吗？”
“师尊若是再为他们求情，”叶钰弦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指腹碾过凸起的青筋，“我可不介意，连他们的命，也一并取了。”
乐亦温被攥得闷哼一声：“叶钰弦，你当真要用这般手段逼我就范？”
叶钰弦抚上对方绷带上的褶皱：“逼你？我只是在教师尊认清现实。”
乐亦温浑身剧烈颤抖：“叶钰弦，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变成哪副模样？师尊当年把我带回玉玄山时，不就该想到——被恶鬼缠上，哪有轻易脱身的道理？”
乐亦温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堵满苦涩，最终只吐出三个字：“我累了。”
叶钰弦替他掖好锦被，语调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师尊好好休息，莫要为不相干的人动气。”
他转身走向殿门：“不过师尊放心，若再有人敢顶着你的面容出现，我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殿门轰然关闭，乐亦温浑身僵硬，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满心皆是无法言说的无力。
曾经那个仰着天真笑脸，追在他身后喊“师尊”的少年，早已被执念吞噬。
如今的叶钰弦，成了他避无可避的噩梦。
而他，被死死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看不到一丝逃脱的希望。
雪幕沉沉压下时，乐亦温蜷缩在窗边，望着雪粒簌簌坠地。
殿门被推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叶钰弦携雪而至，肩头的残雪还凝着冰晶，却在贴近他身侧时，迅速消融。
“师尊在看雪？”带着蛊惑的低语擦过耳畔，惊得他浑身一颤。
乐亦温垂眸，语气平淡得近乎麻木：“不过是些寻常雪粒，有什么好看。”
叶钰弦忽然贴近，鼻尖蹭过那几道狰狞伤疤，唇瓣若即若离：“在我心中，师尊哪怕只是静静看着雪，也胜过这世间万千盛景，令人移不开眼。”
乐亦温偏头避开那炽热的气息：“油嘴滑舌，对着这张残败的皮囊，你当真不觉得碍眼？”
叶钰弦伸手扣住他下颌，强迫他转回头来，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些狰狞疤痕：“师尊越是觉得自己不堪，我便越是要让你知道——这世上，唯有我，会爱你每一寸肌肤，无论美丑、无论善恶。”
“爱？你的爱令人作呕。”
叶钰弦仿若未闻，俯身将人稳稳搀起：“师尊莫气，我藏了份惊喜，定能讨您欢心。”
“什么东西？”
“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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