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冰凉的雨水顺着透风的屋檐无情地砸在温荞脸上,少女幽幽转醒,仰头查看。
脖子上依稀存在的痛感,加之身处周围潮湿阴暗的环境之下,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暗门,隐约见着有人拿着火把不时地来回巡逻,内心的惶恐猛然袭上喉间,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温荞急着想要站起来观察环境,并未察觉自己的腿间仍有捆绳,刚迈出半步,便绊了一跟头。
“呜…”从身下传来一声轻哼,温荞赶忙起身。
这一声轻吟却并不是温荞发出的。
少女这才意识到这暗房之内竟然还有一人!
许是之前也是被迷晕了,这么一砸,一旁的姑娘亦是悠悠转醒,她揉了揉一侧的胳膊,迷糊地朝着温荞望来。
幸运的是,这姑娘手脚并没被捆绑,行动活动自如。歹人估着下药过猛,一时想她不会醒来,索性备懒,未束着她。
“快!帮我解了手上的绳子。”
温荞来不及寒暄,借着光只映辨出是一位二八光华的少女,想来…同坠魔窟的苦命人。
“哦哦,好。”
迷糊少女此时不迷糊了,立时清醒且手脚利索地爬向温荞,一边解着绳子一边低头喃喃。
“没想到这地儿竟然会遇上与我同样命运坎坷的姑娘…”
“哎…相识亦是缘分,好女子不问出身,我叫映杏…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映杏?”
温荞被这两个字震惊到,她从想要逃脱的情绪中,抽了些神思放在对面的姑娘身上。
“你说你是映杏?”
温荞凑近了些,借着门外那时明时暗的火把光亮,这才定睛打量着对面的姑娘。
大半年未见,眼前的小姑娘脱了从前的稚气,将髫髻挽在后脑,装出了几分沉稳。
原本烂漫的瞳眸失了光,感受到来人的探究,下意识地缩着脑袋,想要隐回暗处。
温荞一把拉回映杏,将她抱在怀中,再侧头望她时,心底的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住,泪水打湿了两颊的发,黏糊糊地敷了满脸。
“啊…姑娘,你是温荞姑娘?”
怀中的少女哑着嗓子呢喃,反复地唤着温荞的名字。
这边温荞亦是哭地无法回应,只是一味地点头。
好半晌,两位“天涯沦落人”才回了神,温荞直起了身,双手扶真映杏的肩,半是抽泣半是严肃地问着。
“好映杏,是不是花嫲嫲叫你发卖了?”
映杏闻言,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温荞见状,不由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那老鸨不是之前同我允诺,不会逼你接客吗?怎么转头就不作数了呢,难怪我之前多次打听你的下落,竟无果…”
“温荞…姐姐…”
映杏小心地叫着温荞姐姐,又觉得不合适,敛了声吞了之前的话语。
“我可以…这样叫你姐姐吗?”
小丫头抬头看着温荞,难得眼神晶亮。
“当然可以了,从此你我便是姐妹!无论前途生死,生,同富贵!死,同寝穴!”
温荞替映杏擦了眼泪,可那泪珠似断了线一般根本擦不完。
“好映杏,不哭了!我们得想法子逃出去…”
温荞抬头打量了四周,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暗房,仅一扇半人宽窄的木门紧闭着,屋外还时不时有人走过巡逻。
“温姐姐,不用看了,我们逃不出去的。外面守着的人太多了…除非,我们答应…”
“答应什么?”
小丫头似是想着什么难过的事,没有再答话,她将头埋在膝间,瘦弱的身不住地颤抖抽泣着。
她不言,温荞也能猜到。
被卖到这样的地方,无非是要取悦男人,再倔强的姑娘,至多早晚,还不是磨了性子委身于烟花客下。
这样的遭遇,温荞不想再经历一次。是以,她冷静下来,低声问着映杏。
“这里是哪儿?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这儿是…碧云镇,锦重楼。不知道姐姐你可熟悉?他们…说再给我一天时间想清楚,不然,就将我剁了手喂狗,索性…索性留着我,也无用。”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说着,拽紧了温荞的手臂,不住地抬头望着那扇窄门,生怕有大汉突然闯进,领她离开。
“碧云镇,锦重楼?”
熟悉,自己可太熟悉了,温荞冷笑出了声。
回忆起第一次,长孙斐将自己丢在这,温荞差点因为没有钱付下午茶被扣下。没想到第二次却还是因为卖身钱,被自己从前最信任的人,蔺今安卖到了这里。
锦重楼…自己与它还真是有缘。
堂堂的销金窟原是背地里干着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
温荞抹了一把泪水,似在做了内心极大的挣扎。
“映杏,你听着,这锦重楼外表光鲜,就着明儿,他们不敢对你怎样,所以…待会我引了他们的注意,你借机逃到前厅去。”
还未温荞说完,映杏出声打断。
“不要,那温姐姐你呢?不行,我映杏并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要走一起走!”
两姑娘在暗房里商议地出神,忘记控了声量。
“里面的小丫头醒了?不准说话!”
随着链条抽拉声,门外粗犷的呵斥步步逼近了里屋待宰的“羔羊”。
映杏早已被那声音吓得抖个不停,眼瞧着那道门要被人从外拉开,温荞拉过身旁的小丫头护在怀中,垂眸轻声地安慰了几句。
随即抬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
“啧啧…此一对佳人…真是楚楚可怜呀!”
那粗布壮汉举着火把蹲在温荞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上下打量,语出轻佻。
温荞执拗地撇过头不去看他,心里盘算着如何能逃出魔窟。
可还不等想出可行的法子,那壮汉瞧见这两少女仍旧一副不屈从的模样,便很快失去耐心,丢了火把。
“扑哧!”火苗舔了一旁的潮湿黏腻的稻草垫,炙热的火光瞬间撕开一道天光,却又很快燃了尽。
“小丫头,别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听哥哥一句实话,在这里头,管你原先如何贞洁烈女,到最后…嘿嘿…你会尝出男欢女爱…那叫一个甜头。”
那粗布壮汉边说边扯着映杏与温荞分开,眼瞧着这俩丫头越抱越紧,索性一把拉起二人直往走廊尽头的暗门走去。
“不要!我不要接客!”
被禁锢的映杏此时情绪有些崩溃,她哭喊着到处乱踢乱打,粗布大汉费力地将两个少女挟持出门,那候在此的打手直接捆了“羔羊”,打算再分批管教一番…
“好汉饶命!求您放了我妹妹吧!”
温荞看着身旁的小丫鬟害怕得几欲都有了求死的心,实在不忍心。
她收回目光,心下一横,再道。
“别逼她去接客了,我愿意去,而且心甘情愿的,绝无逃跑二心…”
“不要,温荞姐姐…”
映杏听见温荞竟为了她决意再堕魔窟,竟恢复了些理智,她死命地挣脱打手,妄图要拉着温荞逃走。
撕心裂肺的哭喊,加之绝命地反抗,真让这小丫鬟拉着温荞跑了几步。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闷哼,那大汉手刀劈晕了映杏,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转瞬间便无声地软了下去。
温荞看着眼前的不可预知的状况,简直吓坏了,她大脑空白了几臾,失焦地看着他们拖走映杏。
继而扯了胆子,低吼阻止道。
“慢着!你们放了映杏,我随你们出去接客!要杀要剐,听君发落…”
.
此时的温荞正处一间隐秘厢房,四周俱是以壁画代窗景,轻纱半遮几处佳人春光,加之恍如白昼的盏盏琉璃灯,合欢香燃出袅娜身姿,处处靡散着**不知愁的醉人氛围。
上一刻,温荞被围着的老嫲嫲画了过浓的酒晕妆,只着一身水红色齐胸襦裙,外罩同色系轻纱大袖衫,臂弯间松松挽着一条白云肩,乌发被绾成慵懒的堕马髻,斜簪一支点翠蝴蝶,流苏轻颤,衬得少女似比三月娇花嫩,一颦一蹙间,竟有万众风情。
相较起半年前的花魁之夜,少女更添几分成熟妩媚,不止朱唇、飞霞靥,那随着霓裳舞擂动着不安的心跳。
…温荞此刻燥热难捱!
因那大汉竟善心大发,同意了温荞的提议,答应温荞在此一场宴席上能服侍大人满意,便会放了映杏。
然而为了防止温荞有二心,锦重楼里的老鸨手段更是阴毒,就在温荞踏入房内的那一刻,又强行灌了少女浴炉散。
待得温荞反应,想要弯腰呕出来,便被一把推进了房中紧锁了门。
轻歌曼舞,桃花雾莫名缭绕在席间,温荞跪坐在一蛮族中年男人身旁,狭眸阔脸,薄唇吐纳着酒气,他毫无顾忌地搂过佳人,将一团酒气喷在少女的娇靥。
那蛮族男人还不知餍,一双精光小眼逡着温荞,不觉邪念滋生,用蓄满了络腮胡拱着怀里的香肌妙肤。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在温荞全身蔓延。
少女暗道不妙,她屏着气,努力压制自己胸膛翻滚的热潮,嫌恶地巧避着蛮族男人伸来的猥琐“猪手”。
一面巧笑倩兮,一面颦眉蹙頞,仿若自己正被架在冰上烤,温荞闭着眼,暗吸了几口气。
.
等再度睁眼,身边却换了人。
虽语气似君子,话语间却说不出的轻佻。
“手臂上的守宫砂竟然还在…?呵呵,真真是个妙人儿。”
那男人将温荞揽入怀中,一把扯散了少女的轻纱罩衫。
距离和男主见面还有一章[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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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浴炉散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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