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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苏徊安见侍卫首领逼近,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起身阻挡,却被漆知棠余光一扫,脚步顿住,只得又默然坐下。

厅内空气霎时变得沉重,众宾客屏息静气,生怕一触即发。

而侍卫首领直接走向漆知棠与墨云煜二人,眼睛直勾勾盯着漆知棠。

他抬起手,想要探查漆知棠是否蒙着人皮面具,又或者脂粉太厚掩饰真容。

不料墨云煜已自行推动轮椅上前一步,横在漆知棠身前。

他仰首望向侍卫首领,声音温和而有力:“这位官爷,请自重,男女有别。”

侍卫首领直接抬脚一踹,轮椅瞬间侧翻,墨云煜重重摔倒在地上。

漆知棠一顿,旋即便俯身去扶墨云煜。

侍卫首领目光在墨云煜身上一扫,见他倒地的姿态狼狈不堪,不见半点练家子的反应,随即转而将目光投向漆知棠。

他目光锐利,见她留有细小耳洞,耳洞隐约可见痕迹自然,并非新打,便又凑近了几分。

漆知棠本能想要避让,侍卫首领却动作更急,伸手便要抓住她。

墨云煜此时已坐起,沉着冷静地一把将漆知棠护到身后。

他一手撑地,另一手稳稳挡在漆知棠身前,护得极紧。

他抬头望向侍卫首领,目光温和却透出一股坚韧,任凭侍卫首领气势逼人,也不让他越过自己一步。

漆知棠被墨云煜护住,动作微微一顿,侧眸望了墨云煜一眼。

侍卫首领啧了一声,试图再度伸手,却终未能碰到漆知棠,于是不耐地摆手道:“压住她。”

顷刻间,左右两名侍卫齐上,将漆知棠双肩牢牢按住。

苏徊安指尖又一次缓缓移向腰间,轻触毒针,漆知棠余光瞥见,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只得缓缓收回手,面色平静,神情却冷峻至极,望向侍卫首领的眼神已如看一具活死人,但终究未有动作。

墨云煜欲起身阻止,刀锋忽然架在颈侧,侍卫冰冷喝道:“别动!”

墨云煜眸中寒芒一闪,目光沉沉地落在侍卫首领身上,却并未再妄动,静静看着漆知棠。

漆知棠顺势假装挣扎了几下,肩膀被两名侍卫死死按住,动作无从施展。

她眼神倔强,抬头怒视侍卫首领,语气冷静而有力:“官爷,我们二人素来安分守礼,未曾犯过半点法度。今日喜堂之上,诸位强行搜查,未免过于苛刻。纵有嫌疑,也当循规执法,怎可如此无礼?”

侍卫首领冷笑,语带戏谑:“我们怀疑你就是我们要抓的人,查明真伪总归无妨,有嫌疑,自然要查个分明。

话音未落,他已抬手在漆知棠耳后、鬓角仔细摸查一遍,最终确认无伪造痕迹,便对身旁侍卫挥了挥手:“放开她。”

漆知棠被侍卫松开,整个人安静无声地站好,只余一抹无语的神色浮于眉间,心下忍不住叹道:“……”

侍卫首领直起身来,拍了拍衣袖,眸色阴沉地在婚宴堂中环视一圈,冷硬的目光仿佛锋刃般划过每一张面孔。

他沉声吩咐:“搜查其他人。”

一声令下,官兵们四下分散,迅速将厅内尚未婚配的男女一一挑出,强行带至堂前。

被赶到前头的青年男女个个神色惶恐,周围的人则是双手死死捏着袖角,他们微微颤抖,唯恐下一刻便轮到自己遭殃。

厅内气氛顿时愈发压抑,众人皆面带惧色,纷纷低头不语。

漆知棠见侍卫首领的目光移开,她连忙走到墨云煜身侧,半蹲着小心扶他起身,动作轻柔又极有分寸。

墨云煜顺势坐回轮椅中,衣袍掩去膝盖,面上依旧平静,只在眼底藏了一抹冷意。

漆知棠低声问道:“可有伤着哪里?”

墨云煜微微摇头,语气温和而安定:“无妨,不必挂心。”

此刻,堂前已经聚齐了十余名被带来的年轻男女,皆是神色惶惧,不敢多言。

侍卫首领步步巡视众人,眼神凛冽。忽然,他在一名面生的男子身前停住脚步。

周围宾客见状,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走近几步,冷声质问:“你不是拢风城的人,说,你是谁?”

苏徊安面无表情,只垂眸静立,不发一言。

漆知棠见状,连忙起身挡在苏徊安身前,语气急切:

“官爷,这位是我表哥苏徊安。今日是我大婚,他特意从外地赶来为我贺喜,还望官爷明察。”

侍卫首领却根本不听分说,只冷冷一哼,语气森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带走!”

官兵立刻上前按住苏徊安的肩膀。

漆知棠心急如焚,正要再上前,首领却毫不留情地挥手将她推开。

漆知棠脚步一个踉跄,本可站稳,但她现在的身份是柔弱布庄老板,于是她心念一转,便顺势摔倒在地。

她整个人便顺势摔倒在地。

她倒地时发出沉闷一声,手指死死攥住衣角,身体微微颤抖,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宾客见此,皆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有人轻轻捂唇,有人悄悄后退,不敢插手。

苏徊安方欲上前,刚迈一步,漆知棠便“哎哟”一声叫得格外夸张,掩唇轻咳,似乎委屈难当。

苏徊安见状,双拳紧握,眸色阴沉,却还是克制住了冲动,静静站在原地。

侍卫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他没有挣扎,只是深深地回头看了漆知棠一眼。

漆知棠眼睁睁看着苏徊安被官兵带走。

墨云煜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安稳:“漆姑娘莫慌,表哥不是坏人,他身份没问题,等查清了之后自然会放人。”

漆知棠勉强一笑,唇角扬起却无半分温度。她低垂着眉眼,半晌未语。

然而心底却是波澜四起:「可苏徊安身份不清白,也不知他能不能经得住官府细查。若真被查个明白,麻烦只会更大。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把人救出来……」

夜色已深,院内烛影斜斜。漆知棠静坐于内室书案前,指尖缓缓摩挲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神色沉静。

桌案一隅,纸上用极细的朱砂笔描摹出拢风城的地图,几个重点地势早已标注明晰。

属下悄然进屋,拱手低声道:“楼主,方才得了消息,城主府侍卫首领明日将带人出城巡视水寨。那边靠近西郊,丛林环绕,河流纵横,地形复杂,水流湍急。”

漆知棠闻言,眸色微敛,思索片刻,声音低缓而清晰:“他在城中多有疑忌,需借出城之机,将其除去,免得后患无穷。”

属下神色犹疑,道:“那片水路,丛林覆盖极深,地势湿滑,我们的人多是陆地出身,不熟水性,怕是难以接近。”

漆知棠静静地听完属下的禀报,指尖轻敲案几。

她将桌上拢风城的地图摊平,凝神片刻,执笔在几处丛林与水路交汇之处画下了几道流畅的标记,又在撤退路径上圈出一条隐蔽小道。

墨色勾勒,布局分明。

漆知棠目光微微一动,低声道:“你带三人,换上渔家衣裳,夜间绕道河畔浅滩,不必涉深水。安排好两艘小舟,藏于芦苇丛中。动手时只须一击毙命,事毕即刻弃舟步行归来,绝不恋战。”

她将地图折好递到属下手中,声音低缓而笃定:“按我所画的路线行事。先在此处设伏,若侍卫首领自水路过,便依水草而动。”

属下闻言点头,恭敬道:“楼主放心,属下即刻去安排。”

漆知棠轻叩案几,冷静吩咐:“记住,侍卫首领身边护卫皆是死士,遇阻即退。只取首级,不留活口,切不可贪功。”

属下低头领命,身影悄然隐入夜色之中。

漆知棠凝视桌上的地图,指尖轻点河畔丛林之处,眸中寒光一闪而逝,思虑未有片刻松懈。

与此同时,墨云煜独坐在窗下,窗外风过竹影,夜露微凉。

片刻后,一名心腹属下悄声掩门入内,俯身低语:“王爷,探得城主府侍卫首领明日要带人出城,去往西郊水寨。那边丛林茂密,地势崎岖,水流湍急。”

墨云煜闻言,眉目淡定,神色却更见冷静。他低声道:“此人留不得,若让他回府,后患无穷。务必在途中设伏,斩草除根。”

属下微微迟疑,低声请示:“王爷,西郊水道两侧尽是丛林沼泽,我们的人虽精于陆地埋伏,可惜多不识水性。若是首领临时转道乘舟,恐有变数。”

墨云煜闻言,低声问:“你们这两日可细查过西郊地势?可曾有人侦察水路分布、芦苇藏身处?”

属下低头应道:“属下昨夜带人踩过几处浅滩,只是那一带水草极深,河道曲折,入夜水雾弥漫。若要埋伏,须得布置在芦苇最密处。只是属下们不识水性,难以水中潜伏。”

墨云煜沉吟片刻,指腹在案上缓缓敲击,眸色深沉如水。

他道:“去南码头寻老渔户,用重金雇几人作向导,随行假扮打渔。伏击不必多,取首领首级即退。若遇变故,渔户自有水性,能做掩护,也便于撤退。”

墨云煜吩咐道:“务必在明日天光未亮前,将所有伏击人手、渔家向导、撤退路线都安排妥当。芦苇深处不宜久留,动手后不可拖泥带水。记住,任何线索不能落在城主府手中。”

属下闻言,恍然点头,恭敬应道:“属下明白,立刻去办。”

墨云煜抬眸,语气愈发平静:“此事速办。事成后,无论成败,不许多留痕迹,所有人分散归队。记住——只许成功,不许露出马脚。”

属下得令,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墨云煜抬头遥望夜色深处,眼中杀机一闪即敛,所有情绪归于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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