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乔正抱了几块木材，哒哒哒往柴房去。
闻言回他：“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幸福的时光。”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赵炎走过去打开门。
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飞快越过他闯进来。尖声道：“大家快看啊，我家哥儿就是被他家藏起的，我托人找了一个月才找到。”
赵炎懵逼，这飞扬跋扈的女人谁啊她？
李春乔反应过来，扔掉柴火急忙走到院子里，轻轻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无为哥哥在山下救了我，不是被他藏起来了。你别这样，我跟你回去。”
李春乔知道他娘的秉性，估计是以此做要挟来讹钱了。
王氏根本不理他，双手拍得大腿啪啪响！满脸的横肉随她说话抖动。
“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的！这么久也不把我家哥儿送回去。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定要告到县老爷那去。”
赵炎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是来敲诈了。
随即提着斧头高声道：“我兄弟捡到小乔的时候，他快死了！好心好意的收留他，给他请大夫治疗，供他吃喝，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又说：“大夫可以作证的，治疗费用花了我兄弟多少钱也都有字据！我们本想过几天去找你要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给钱也就罢了，还不分青红皂污蔑你家哥儿的救命恩人。这不是猪狗不如吗？各位乡亲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氏见他拿着斧头，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门外有人附和道：“哪有这样的人啊”
“为人父母怎么这样，是来讹钱吗？”
“小孩好可怜啊”等等，，
王氏见风向有点不对，谄笑着，眼角堆满了褶子。“哎呀，这位小哥，话不能这么说！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
赵炎臭脸道：“你知道就好。”
王氏看了身旁李春乔一眼，明显被养得很好。于是精明的小眼睛转了转，“我们家哥儿，不清不楚在你家待了这么长时间。这以后恐怕是嫁不出去了，你们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不是？”
赵炎哪里见过这等无耻之徒，急得想打人！瞪着她：“天下哪有你这样的母亲，来了也不见过问他的伤势如何。什么叫不清不楚？他还这么小，我看是你心思龌龊！”
王氏也不示弱，“怎么着，我说错了？我家哥儿就这样跟我回去，以后还怎么跟人谈婚论嫁？”
李春乔见她是铁了心要闹，于是转身回了屋。
赵炎哼笑一声，将斧子杵在地上。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很是唬人。
王氏见外面这么多人，料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于是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正激烈对嚷，门外的看客们也觉得精彩。如果有人卖瓜子，恐怕已经嗑起来了。
半响后，李春乔从厨房走出来。
他身上斜跨个小包裹，里面装的是平日里穿的衣裳。手里还拿了把菜刀，此刻正驾在自己脖子上。
他颤颤巍巍道：“娘，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
王氏斜了他一眼，不信他能割下去，这孩子胆儿小的很！
王氏一屁股摊坐在地上，扑腾道：“老天爷啊，我家哥儿都被教坏了！他在家时很乖的。”
李春乔也在她身边蹲下，手上用了点力。
赵炎见他的脖子开始流血，扑过去大吼道：“小乔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李春乔握着刀把的手抖了抖，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往领口深处流，眼里盛满了固执，“娘，我们走吧。”
王氏仍然不理他，还在那闹腾。
哭天抢地的，死活要别人给个说法。
李春乔感到羞愧，突然跪在她面前。眼睛盯住她，一字一句道：“娘是想让我死吗？可是我死了的话，你们不就白养了吗？我跟你回去，以后都听你们的，到时候还能卖几个聘金不是！”
王氏恨恨看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指了他半响，站起身匆匆走出了院子！
李春乔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跟赵炎说，遂放下菜刀跟着走了。看戏的见没打起来，也都散了。
因为腿没好全，他只能慢慢的缀在后面。王氏风风火火走在前面，也不等他。李春乔扯了下嘴角，心想，还能期待什么呢？
亥时，嵇无为到家。
十二月下旬，天气很是干燥，但又很阴冷，估计快下雪了。推开院门，他感觉家里好想少了些什么。
路过李春乔房间的时候，正准备推开门看看他。赵炎打着哈欠从偏房的窗户支出个头，朝他勾了勾手指。
嵇无为走了过去，赵炎正色道：“下午的时候，小乔儿被他母亲带回去了。”
嵇无无为愣了下，双手垂在身侧，靠在窗户边。眼睛低垂瞧着屋檐下的水沟，看不清神情！半响后，轻笑了声，“她倒是会摘果实！”
随后又道：“过来闹了？”
赵炎心说摘什么果实，一时也懒得想。
随后把身子压低了探出来，手臂撑在窗台上。“本来呢，她非要等你回来。嘴上说什么她家哥儿在你这不明不白的，想要个说法。其实就是来讹钱了，被我，，阿不，被小乔儿逼走了。”
嵇无为来了兴致，转过身对着他，“怎么逼的？”
赵炎抿着嘴比了个手刀在脖子边，表情很严肃，“就这样！那决绝的样子，当时给我吓着了。只见鲜血噌一下流出来！衣领都染红了，他应该是怕他娘缠上你吧。”
嵇无为眼睫颤了颤，瞬间变了脸色，“没包扎就走了？”
赵炎说：“不然呢，走的时候应该是想让我带话给你，但我看他动了动嘴，啥也没说就跟他娘走了。”
相处了一个月，李春乔整天跟着他俩。就是小猫小狗也生出感情了，更何况嵇无为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嵇无为捻了捻手指，沉默了片刻。说：“明日我休整一天，你家里有事的话也去忙吧。顺便帮我打听一下小乔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的伤。”
赵炎拿起旁边的竹竿撑住窗棂，“行吧，那我回家一趟，前些日子我爹捎人带话，叫我回去呢。”
嵇无为点了点头回房，洗漱完毕，在床边坐了一刻钟。思绪逐渐飘远，室内一片沉寂。
正准备吹灯的时候，他发现叠在床头的白色内衫不见了。枕头下面床下都没有。
嵇无为一时怀疑自己记错了，挠了挠头躺下睡了。
一日后的清晨，赵炎回来的时候嵇无为正在装车。于是过去帮忙，两人把酒坛搬上驴车。
赵炎说：“我昨日跟小乔他们村里人打听了下，据说他们家很贫穷。他爹四十多才娶了王氏，以前给人家做帮工。但年级大了，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在家将养着。小乔呢，从小就开始帮忙干活了。因为是哥儿，所以经常挨打。但他那个小他一岁的弟弟却有学上，你说他们家是不是很割裂。前天王氏估计也是被小乔吓了一跳，听人说回去后他家没啥动静，应是没被打。”
嵇无为仔细绑好绳子，以免酒坛被颠下板车。随后拉住驴绳拍了拍赵炎，“行，我知道了。还有半月就年底了，我过两天置办点年货，你带些回去。”
赵炎说行，两人各自忙碌。
他平日除了帮忙酿酒外，还自己编些竹篮，竹筐，背篓啥的补贴家用。
十日后，离春节还有三天。嵇无为早早关了门，让赵炎带了好些年货回去。晚上嵇无为一个人在家吃了晚饭，不到亥时便睡了。
李春乔家在山脚下，弟弟单独一间屋子，父母一间，主屋的两间屋子都被占了。他只得一间挨着厨房的小偏房，屋子很小，光线弱且潮湿。
偏房墙壁都是由竹子编制的，四面漏风。屋顶也是铺的茅草，夏天倒是凉快，但冬季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此刻李春乔侧躺在硬木板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石头上面铺了几块破旧木板。再铺些茅草，最上面是一层老旧的灰色床单，一床露出芦花的单薄被子。
清冷的月光从竹子墙的缝隙铺洒进来，斑驳明亮。只见他脸上明显有几道红色指痕，纤长的眼睫还挂着泪珠，应是今日被打了。
李春乔紧紧楼着怀里一团白色的衣物！仿佛这团东西能给予他力量，已经睡着了。
隔日，清晨。
嵇无为在院子里劈柴。隆起青筋的手臂快速挥舞着斧头，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过脖颈，最后没入敞开的衣襟。
一时间咔嚓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少倾便已劈好大堆。码好柴火又去后院喂了驴。
吃过早饭，嵇无为背着大大的背篓，去山去摘桂花，最后一茬了。
有时间得多采一点，晒干后保存起来。不然冬天就没有桂花酒卖了，那将会少一大笔收入。
他也试着在自家地里栽种了一些桂花树苗，但开花量太少，不够酿酒所需。所以需要去大山里找寻高大的桂花树，一棵就够采满他的背篓。
但有些树枝实在太高了，他把镰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方便采摘。
今天运气好，他在半山腰的位置寻到一棵，爬上树后把背篓挂在一根粗大的短枝上。
嵇无为开始采摘四周可以够到的桂花。这棵估计开的比较晚，所以花朵没怎么凋落。
两个时辰后背篓已经满了。
嵇无为跳下树后又用镰刀割断罪顶上的树枝，这样可以抱着走。而且树枝太高不好采摘，割断后的断枝处会重新发芽向四周伸展，开的花也会越来越多。
到山脚的时候嵇无为放慢的步子，漆黑的眼眸动了动，四处扫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天快黑了，夕阳红红的挂在地平线上方，随着红色的云彩跳动。他扯了扯嘴角，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后，嵇无为把桂花淘洗了一遍，用竹框装好放在院子里的木架上。根据他的经验，最近应该都没雨，最多两天时间就能晒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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