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直勾勾的盯住他,“老实说,你是不是等小乔呢?”
只见嵇无为眉目舒展,并不回他。
“好哇你,真够隐忍的!”
“你又知道了?”
“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年但凡有个亲密关系的对象呢,关键你没有啊!”说完又贱兮兮偷瞄他。
但嵇无为是谁?
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已然熟练运用各种表面功夫。赵炎参不透他,于是闭嘴了。
另一边,上林村背面的山上。
“春乔,快点过来,这里好些灵芝。”不远处一个瘦高的少年兴高采烈叫他,眉梢明媚。这时,一个穿着清凉的少年背着大大的背篓,已经快装满了。
李春乔身量见长,皮肤却是白皙。应是天生白皮,只是晒红了。淡棕色的长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扎成一束,短一些的随意飘散着。走动间,发丝飘扬,脸颊有汗滴落。
饱满的额头两边掉下几缕,衬得他清纯中又带些俊俏,是个雌雄莫辩的样子。应是现在能挣钱了,吃得好了些,头发柔顺也有光泽了。
李春乔走近放下背篓,看见杨英脚边好几株灵芝。
其中有三株菌伞很大,表面呈黑棕色且泛着光泽。于是惊喜道:”杨英哥,这三株能卖上好价钱,我们採的时候小心点儿!”
杨英眉眼弯弯,傻笑着看向他的背篓。”都听你的,今天都採了些什么啊?”
李春乔思索片刻道:“唔,採了有天麻,铁皮石斛,何首乌,重楼,鱼腥草和一些野菜。最近天热了,只需两天便能晒干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镇上卖了换钱”
他说完便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採灵芝!纤长的眼睫半阖着,神情很是专注!
珍贵的药材基本都由李春乔采摘,杨英性子比较活泼,按他的话说是做不来细致的活儿。
其实是因为李春乔从小就和野菜,草药打交道,知道怎么採罢了!
今年雨水好,他们不是在山上就是在镇上换钱。各自偷偷攒下二十多两银子了,当然其他大部分的收入是要上交的!
李春乔的背篓里不止有草药,野菜,还有用油皮纸仔细包好的书籍。
都是从他弟弟那借的,每借一次给他六文钱!
他经常是吃完早饭就进山了,中饭就带两个包子!一边轻声背诵课文,一边寻找经济作物,乐得自在!
前段时间,他发现自己藏钱的地方有翻动过的痕迹。果然屋后破陶罐的袋子里又多了五十两银子,和前几年一样,每年都会从天而降!
他一直觉得是嵇无为,但自己快五年没见过他了!
这笔巨款李春乔没有动过,累计有二百五十两了!对于贫困人家来讲,相当于四口之家五年的开销,相当可观!
李春乔只是将它们单独存放起来,他怕那个神秘人以后会找他要回。虽然大概率是嵇无为,但他还是不敢用!
等到他们下到山脚,附近的村子已经炊烟袅袅,农户人家开始做晚饭了。
天边的夕阳快要没入山头,火烧云铺满了半边天。飒是好看!炙热的空气稍降了温度。
两人仍是大汗淋漓,照例将三株灵芝交给杨英保管。只等到镇上换了钱两人平分,这些年都是如此存到钱的。
李春乔回到家,他们已经吃过了。桌上是留给他的一碗粥,半碟拍黄瓜。
吃完饭,李春乔在锅里刷碗。
王氏踱步过去,细小的眼睛微米眯。“今天收获到还行,不过我看了下,没什么珍贵药材,你是不是一直没走到山顶去?”
李春乔没看她,“娘,如今打猎的少了。山上野猪泛滥,说不定还有豺狼。就是高壮的汉子,又有几个敢独自前去的呢?”
“自己没本事还学会顶嘴了!不多挣点钱给家里用养你干什么?你弟弟马上要参加乡试了,到处都得打点。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王氏见让不说话,又道:”如今你父亲瘸着腿,乡绅都不雇他了。明天卖了草药,记得带一匹月白的苎麻布回来。给你弟弟做一身衣服,我看别的学子都这么穿,好看得紧。”
王氏说完又回到院里纳凉了。
李春乔抬眼看着王氏的背影,可是一匹月白的苎麻布也不便宜了,够他大哥做一身衣服的话,需要四百钱。
他最近采摘的草药加上三株还需同杨英平分的灵芝,顶多能卖个八百钱。除去买布匹与上交给王氏的钱,自己留下的可能不到二百钱。
李春乔扯了扯嘴角,把碗仔细放好便回了房间看书。
他已经过了委屈就哭鼻子的年岁!只是会在深夜时分,抱着已经洗得有些起球的白衫。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早已没了的气息。
两日后,天微亮。
杨英背着背篓走过来,还喘着气,“小乔,起了吗?”
“来了,来了。”李春乔快步从院子里出来。
少倾,二人出发往镇上走去。虽说附近村子有赶牛车驴车的,但他们不想额外花钱。
徒步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此时,赵炎正在进行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嵇无为精神抖擞的从后门进来。
赵炎瞟了他一眼,立马惊大了眼睛!“你干嘛呢今天,穿成这副风流样!”
“会不会说话?”
“啧啧,,转个身儿我看看。”
嵇无为依言转了一圈儿,双手一摊,无言道,你看吧。
只见他头发披散在肩头,鬓边的发丝束在后边,额前几缕黑丝柔顺垂下来。
淡蓝色发带随他动作间飘在后腰。
中衣着淡蓝色祥云暗纹交领长衫,外罩半袖月白薄纱衣。环黑色点翠皮革腰带,左边垂吊一块色泽明亮可拆分的白色鸳鸯玉佩。
赵炎目瞪口呆,“你这是要去提亲?哪家小娘子?”
嵇无为走过去打开门,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支颐着看向街上。
此时天空还是青茶色,外面只有几个过往行人。
他又转回头看了眼赵炎,百无聊赖道:“哪有什么小娘子,我下午就回县城了。已定好了二十五日开业,还有些收尾的事儿要忙!”
“那你赶紧去啊!别在这招蜂引蝶,等下影响我做生意。”
嵇无为不再搭理他,靠在椅子背。
眼看着太阳升起,行人越来越多,街头巷尾都塞满了。
赵炎酒也卖了几茬儿。嵇无为心想,今天怕是见不到人了。
辰时末。
杨英与李春乔刚在西街药店卖完所有的货物。灵芝钱各自分了一百五十钱,现在正准备去中心街买布匹,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
杨英突然停下,用手肘碰了碰李春乔。“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赵炎,你认识的吧?”
“认识啊,怎么了?”
杨英支支吾吾,“我们俩快成了,到时候请你喝酒,啊不,你还未成年,不能饮酒,反正到时候过来玩儿吧。”
李春乔见他脸色红润,是好事将近的样子。
“恭喜你啊,杨英哥。我到时一定去吃你成亲喜宴。”
“等会儿买好布匹,你同我去一趟东街嵇氏酒记行吗?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去见见他。”
李春乔捂嘴偷笑,“好呀。”
赵炎又卖了几坛酒,余光见嵇无为竟然在打瞌睡。于是走过去敲了敲柜台,“哎,我说你别睡着了啊!影响不太好,要睡你回后面去。”
嵇无为闭着眼,双手抱胸,仍不搭理他。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老板,两坛桂花酒。”
赵炎噌一下转过身,惊喜道:“阿英,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看你一身的汗。我给你们买凉虾去,坐着等我。”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杨英走进去,见李春乔没动,正准备叫他。
只见他怔怔的愣在门口,与柜台后的男人两两相望。杨英知道他是谁,于是脱下李春乔的背篓去后屋放好,从后院出去寻赵炎了。
嵇无为站起身走过去,眼前的少年身形纤细。白皙的脸蛋应是晒伤了,有些发红。但长高了不少,都到他下巴的位置了。
双方都在细细打量,一时店里只有他俩了。
李春乔像是还没回过神,一双眼睛随嵇无为晃动。呆呆的模样很可爱!
嵇无为扶他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微微倾身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旋即轻笑出声:“小呆子,还要看多久?不认识我了?”
李春乔瞬间清醒过来,耳垂染上可疑的红云!低垂着脑袋,窘迫道:“无为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但他无法言说。
嵇无为拿了张椅子挨着他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两拳的距离。他翘起二郎腿,支着头,眼睛温柔的看向身边人。“这几年怎么样?”
“挺好的。”李春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很好闻!挺翘的鼻头嗅了嗅,像是檀香。
嵇无为觉得他像只小奶狗,正在熟悉新环境。于是揶揄他,“平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你现在看起来和五年前没差多少。”
李春乔倏地抬起头,视线飘到男人隐没衣襟的喉结又飞快移开。
小孩鼻尖有些汗珠,红润的唇瓣张合着。轻声辩解:“不是的,我长高了,而且已经十八了。”
嵇无为见他浓密的眼睫颤动着,粗糙但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腿上。
“喔,是不小了,该嫁人了。”
“不嫁别人。”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钻进嵇无为的耳朵,浸透他的心肺。
嵇无为歪头,用气声问:“那嫁谁?”
李春乔抿嘴不说话了,只偷偷用余光打量旁边这位他惦记了四年的男人。
肩膀更宽阔了,五官也更加成熟立体,不说话时英气逼人。
一时间,李春乔只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像是要挣破躯壳!生怕被人听见,他假装咳了一声,问:“无为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很忙啊。”
感受到他的不自在,嵇无为站起身走到门口。
李春乔深呼一口气,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看不够似的。
嵇无为怎么会感受不到呢,那道视线追着他,灼烧着他,但他甘之如饴!
于是存心逗他。“是挺忙,得再找个帮手。”
“啊,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他是想问自己可不可以。
嵇无为突然转身看他。李春乔避之不及,一时定住!
只见他促狭着说:“找个漂亮老板娘。”
这时,杨英同赵炎一人端着两碗凉虾回来了。
(注:苎麻:南方地区广泛种植,苎麻布清凉吸湿,平民夏季常用布料。)
(注:凉虾:是一种由米浆制成的传统消暑甜品,因外形似小虾而得名。辅以红糖水、冰沙、花生碎、葡萄干等。口感滑嫩、清凉解暑,是黔,蜀等地夏季街头常见的特色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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