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半旧的窗纱,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吞的光。柜子上的相框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照片里的冰卿笑得依然明亮。
顾仰山拿起那块专用的软布轻轻擦拭着冰卿的相框,拂去一夜之间可能落下的微尘。
三支香在指间点燃,火苗窜起时顾仰山微微眯了下眼。香烟起初凝成一股细直的线,升到齐眉高处便散开了,化作若有若无的丝带。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檀香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淡淡的,像是某种温柔的信号。
他举着香,并没有弯腰鞠躬,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完成一场无声的交谈。香烟缭绕中,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好像透过这缕轻烟,能抵达某个看不见的远方。“哥哥,是不是开花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院子里那棵丁香是冰卿和他一起种下的,如今花开得正好,密密匝匝的紫白色小花簇在枝头。
“冰卿,”顾仰山声音很轻,几乎只是在唇齿间动了动,“花又开了。”
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是顾叔。他在门口停下,没有马上进来。
“少爷...”顾叔的声音总是这样,带着老一辈人特有的恭谨,“丁一已经安排到客房休息了。”
顾仰山把香插进香炉,三缕青烟徐徐交织。“辛苦了,顾叔。”他抬手抹了下眼角,那里有些潮湿,“联系过站里了吗?”
顾叔往前走了半步,站在门框的阴影里:“我刚刚打了三次电话,没人接。”他顿了顿,“可能是还没回来吧。”
这话说出来,连顾叔自己都觉得勉强。顾仰山的心往下沉了沉,但脸上没露出来。他整理着香案上稍有歪斜的香炉,铜器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那晚些时候再劳烦您联系看看。”顾仰山转身往门外走,“我先去看看丁一。”
“少爷……”顾叔的声音让他停住脚步。老管家犹豫着,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丁一他……有点说不上的奇怪。他方才在走廊走着,很自然地就拐向了西面,好像知道客房在那儿似的……”
顾叔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顾仰山的心里,他想起清晨时丁一交给他的密码本。
“我知道了。”顾仰山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丁香花开得正盛,紫白相间,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他走出房间,带起一阵微风,香炉里的烟轻轻晃了晃。
*** ***
浴室里的水汽越来越浓,像一层厚厚的白纱,把里面的一切都罩得朦朦胧胧。镜子上挂满了水珠,偶尔有几颗大的承受不住重量,慢吞吞地往下滑,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丁一闭着眼睛靠在浴缸里,温热的水一直漫到胸口。他的手指在水里懒懒地划动,感受着水流滑过皮肤时那种软软的、柔柔的触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丁一猛地睁开眼睛,水声哗啦一响。
“啊——!”
丁一的尖叫几乎是瞬间迸发出来的。他整个人猛地往浴缸深处缩,双手慌乱地交叠在胸前,热水因为他的动作哗啦溅了一地。脸颊、耳朵、脖子,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被瞬间蒸熟了一样,火辣辣地烧起来。
站在门口的顾仰山完全僵住了。他手里还握着门把,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他显然也没料到门后是这番景象——他以为他早就洗完了。视线在空中慌乱地扫了一圈,最后只能死死盯着天花板角落那片水渍,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你怎么进来了!”丁一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也不敲个门,这吓我一大跳,你……”
顾仰山这才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了过去,后背绷得笔直。“对、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听顾叔说...我以为没人……我、我这就走!”
他慌里慌张地要去拉门把,手滑了两次才握住。
“等等!”丁一突然喊住他。
顾仰山的动作瞬间定格,声音都绷紧了:“怎、怎么了?”
浴缸里传来细微的水声。丁一把自己往泡沫里又埋了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你……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浴袍?就挂在门后那个钩子上。”
顾仰山僵硬地转过身,眼睛始终死死闭着,像个盲人一样伸手在门后摸索。碰到柔软的绒布料时,他迅速扯下来,手臂直直地伸向浴缸方向,头扭到相反的方向,连呼吸都屏住了。
丁一赶紧接过来。浴袍沾了水汽,有点潮乎乎的。他手忙脚乱地裹上,直到厚厚的绒布把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住,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跳终于慢下来一点。
“好、好了吗?”顾仰山还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脖子都僵了。
丁一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
顾仰山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到走廊上,反手带上门时,木质门框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哒”。他僵在门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学生。浴室里的水汽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带着沐浴露的淡香。
丁一站在浴缸里,手忙脚乱地系着浴袍带子。手指还是抖的,一个简单的蝴蝶结打了三次才系好。浴袍下摆湿漉漉地贴在小腿上,很不舒服。他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去拉门把。
门一开,四目相对。
顾仰山还保持着面壁思过的姿势,听见声音才猛地回头。他的视线在他湿漉漉的头发和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那个……”他声音干涩,“我真不是故意的。”
丁一没吭声,低头盯着自己沾了水渍的拖鞋尖。浴室里的热气涌出来,把他刚洗过的发梢熏得又软又潮。
“我刚进房间的时候,到处都没有人,我以为你又走了。”顾仰山继续解释,声音越来越低,“我敲过门的,可能水声太大……”
丁一终于抬起头,瞥见他通红的耳根和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羞恼莫名其妙消散了一点。他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那你也不能直接推门啊。没规矩,偷看人家洗澡……”
“我的错。”顾仰山立刻认错,态度诚恳得让人没脾气,“以后一定先打电话确认。”
这句带着点玩笑意味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丁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赶紧绷住。他拢紧浴袍领口,侧身从他旁边挤过去。走廊很窄,他的湿发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臂,留下微凉的触感。
两人一前一后往客房走。顾仰山刻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滴水的发梢上,水珠正顺着他的脖颈滑进浴袍领口。
“我去给你拿吹风机。”他一进客房就直奔储物柜,翻找的动作显得格外积极。
丁一在沙发边缘坐下,把浴袍下摆仔细掖好。浴室里的尴尬还在空气里弥漫,但已经被一种微妙的默契冲淡了些。他看着顾仰山手忙脚乱地翻出吹风机,插头还差点带倒了桌上的纸巾盒。
“给。”他把吹风机递过来,视线礼貌地停留在他的额头位置。
丁一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在一起。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我、我去给你倒杯热水。”顾仰山转身就走,差点同手同脚。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丁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插上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客房。温热的风吹在脸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顾仰山的睫毛在轻轻发抖。
顾仰山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端着水杯回来。吹风机的声音已经停了,丁一正用手指慢慢梳理半干的头发。他接过水杯时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被杯沿模糊得有些柔软。
“那个……”顾仰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要不你先去换件衣服,我……有事跟你说。”
丁一小口喝着热水,从杯沿上方看了他一眼,水汽氤氲中,他的轮廓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
“好。”丁一轻声说。
他放下水杯起身时,浴袍带子不小心松了些,领口微微敞开。顾仰山迅速移开视线,耳根那抹刚褪下去的红晕,又不听话地爬了上来。
这一次,两个人都假装没看见。
看剧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丁一洗澡的时候,进来的不是顾叔而是顾仰山会是什么样的效果,结果一不小心就写出来了[捂脸笑哭]就当是20章的小福利吧,献给大家,下次想看什么?欢迎评论和留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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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浴室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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