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卸下领结，到唐宝莉的学校接她放学。
“宝莉，叔叔最近还是要出差。”
“好，那我可以申请去学校组织的露营吗？”唐宝莉正在玩电子宠物，唐哲并不理解这种风靡十多年的游戏为什么仍然在孩子中间很流行。
唐宝莉因为要申请露营，一早就待在房间里写作业。唐哲这时候也收到了姚珉璇传来的邮件和行程安排。
姚珉璇：【我这可是利用职务之便陪您度假，稍微赏我一些甜头吧。】
唐哲：【你想要什么？】
姚珉璇：【不是我想要什么，出外勤，总要拿出点东西回去。不然属于私人翘班，不是吗？】
唐哲：【好，我知道了。】
唐哲将姚珉璇发来的时间，安排保存到手机日程表。拣了几条无关轻重的发给公司报备，算是请了公差。
睡觉前，唐哲又把主编交代的话品了品。这一次请的公差恐怕是最后一次外出，往后他就要待在办公室，慢慢地接手代理主编的位置。
一旦做了代理主编，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跑外勤。想了想，唐哲还是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将工作计划写了。
接手姚珉璇以后，他再也没写过工作计划这种东西。姚珉璇哪里是他能计划得了的。
·
总之，这一切顺利到两人在小渔村的踏板上荡着脚。
唐哲与姚珉璇一相见，就知道人生再也无法计划，即使这次出行就是一次计划。
姚珉璇戴着墨镜和口罩，但依旧是化成灰，唐哲都能认出来的模样。
他早在各种清晰度下，将姚珉璇的轮廓描摹了千千万万遍。唐哲径直地朝着姚珉璇走去，后者自然是在等待着他的。
等待这一次相逢，也等待这一次结伴。
唐哲荡着脚，将水花高高地踢起，心里一边想着这天发生的事。
姚珉璇非常大方地帮唐哲订好了机票和住处，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个人订单方便唐哲向公司报销。
唐哲从前总有些刻板印象，就是这些琐事，艺人们都是等待经纪人来做。但姚珉璇却比他想象中得要熟练与心细。
只是这种心思缜密也就到此为止。因为飞机一落地，两人下了飞机，还未等唐哲发出对家乡的感叹，姚珉璇先傻傻地愣住。
该如何去形容？那绝对不是城市森林中，游刃有余的都市生物应该有的表现，就像与唐哲相比，这里更像是姚珉璇的家乡，一下子将他的童稚状态召唤出来。
唐哲看着他笑道：“你这个样子如果被综艺录进去，肯定会圈一波粉。”
只是可惜，等姚珉璇录制的时候，这种初次的感觉已经丧失。唐哲暗暗地惋惜着，只有他一个人见识到了姚珉璇这副模样。
他同时也暗自好奇，姚珉璇在海外跑行程的时候，来到从未去过的地方，也会是这副小孩子般的模样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只有他的经纪人能看见……
——那还不如是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唐镇这个本来是陪玩的身份，忽然担当起了助理的职责。并不是姚珉璇要求他这么做，而是往往唐哲回过神时，身上已经挂着姚珉璇的什么东西。
还是姚珉璇向他伸手要：“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体就好。”
他这么说，唐哲才发现，这些姚珉璇的东西，竟然都在自己的手上。
——我在做什么？！我是和姚珉璇出来玩！不是照看唐宝莉！
“你多和我说说话吧，我们是来玩的。”姚珉璇有些怪罪地看着唐哲说道。
“好。”唐哲获得了同等的傻愣，它看着姚珉璇领了房间钥匙，问道：“一间房吗？”
“两张床。”姚珉璇说，“我们都是男的，没问题吧？还是你认为两间房更好？”
“没问题的！只是我以为你应该更注重**一些，毕竟你的身份……”
唐哲一时走嘴，姚珉璇连忙拍了他一下。他赶紧收声，幸好周围没人过多地注意他们。
“你休息好了吗？”姚珉璇转头问唐哲，他同样荡着脚，脑袋上戴着一顶小草帽，“你饿了吗？我们出去转转，吃些东西吧。”
“好。”
于是两人踏了踏脚上的水，踩着拖鞋离开。
两人在街市上边走边逛。说起来，这个地方选得很妙，唐哲只戴着帽子和墨镜，也没有人认出他。
小渔村刚刚商业化，村民们都还保持着质朴的渔民的心，不会多去关注网上的娱乐消息。
这里年轻人不多，似乎都去大城市打拼了，或者也都成为了靠大海吃饭的居民。如果唐哲没有出去上学，或许也会过着这样的日子。
唐哲开口：“我小时候常来这里，但现在来看，似乎变了点样。你吃海鲜吗？”
“不太吃。”
“那录制节目的时候岂不是很辛苦？”
“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好吃，我尝一下。”
“那我们去旁边的那条街，看看那家店还在不在。”唐哲拉着姚珉璇的胳膊说。
他正要迈步，忽然发现这个肢体碰触似乎不太对劲，即刻就放开。他没敢偷看姚珉璇的神情，大步向前走掉。
直到走到摊位前，两个人的步调才一致。唐哲正在等烤串烤熟，姚珉璇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那边买喝的。”
“哦好。”唐哲回答道，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姚珉璇走远的身影。
它看着姚珉璇走到街对面的鲜榨水果店，点了一杯梨汁和橙汁。看着姚珉璇买东西的模样，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这令人感到熟悉的模样——至少作为一个娱记，他非常熟悉——一个人恋爱中的样子。
姚珉璇的样子，和给恋人买饮料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唐哲还在自我反省自己想得太多。过了今夜，明天再玩一个上午，晚上就坐航班回去。他和姚珉璇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唐哲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他觉得今天出来的时候，自己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他到底该如何与姚珉璇单独相处？今天晚上又该如何入睡？
摊主老板认出了他是小时候常来光顾的孩子，还问他哥哥的情况。唐哲只能说一些托词应答着。他感觉自己就像烤架上的烤串一般焦灼。
算了，这根本不是他应该想的事情。
想到这里，姚珉璇正好捧着饮料回来了。
“你就像这颗橙子。”姚珉璇摘掉墨镜，将冰糖橙汁推到唐哲的面前。
唐哲听到他这么说，猛地一抬头。
姚珉璇刚好就在他的耳边，悄悄地问：“我想问你，你喜欢我吗？”
他望着唐哲，看着唐哲还在惊讶之际，再次开口：“我是喜欢你的。”
唐哲发现自己所有的慌乱，都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节点上停摆。姚珉璇的眼神坚定，让他一整天都在疾走的思绪跟着沉淀了下来。
“抱歉，让你堂皇了。”
“没，其实我也……”
唐哲当然也清楚自己的感情，并且不是一天两天。他和姚珉璇一起坐上飞机时，也理应明白现在这样的气氛。
他说：“我们回去再说行吗？”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姚珉璇点了点头。
“啊？”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姚珉璇仍旧是开朗的神色。
唐哲看着他，又想起主编对他说的“你也该长大了吧”时，也是同样的感情。他这么想着，手不自觉地与姚珉璇相握。
他们在外面逛到很晚才回客栈。唐哲给姚珉璇看他曾经就读的小学校，给他指自己爬过的树，带着他来到沙滩边。两个人光着脚吹风。
这里是一个度假海岛，你要做的，只有放松自己，其余所有计划，都不应该是现在做的。
唐哲才明白，就像他今天见到姚珉璇时，意识到人生已经无法计划的时候，表白这种仪式感十足的事情，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握着姚珉璇的手，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没有计划安排好的事情，只有此时此刻的，我喜欢你。
晚上在客栈房间里，两人冲过凉，窝在同一张床上刷手机。这时候，如果要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什么傻愣，什么胡思乱想，都不过是自己不想直面的逃避罢了。抛下顾虑，反而更加自在。
唐哲忽然想问姚珉璇事情，正好赶上姚珉璇也要开口，于是他示意唐哲先说。
“你和你的经纪人，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姚珉璇反问。
唐哲没有回话，直接在手机里翻出那天跟在车后的照片。
姚珉璇看了后，着实吃惊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唐哲在心里直叫糟糕，气氛毁了。
——他本来不知道我跟着他的。
唐哲心里上下打鼓，姚珉璇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好，正好我拜托你的，也是你的工作，现在可以交给你做了。不过今天晚上不能让你工作，得做点别的。”
“我要删了它吗？”唐哲问。
“你都拍到了，万一它有用呢？那天晚上我们两人喝醉，你有机会看到我的东西，难道你什么都没看吗？”
“我没看。你把我当什么人？”
“你什么人？”姚珉璇玩笑道，“直钩都不上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提那天晚上？”
然后唐哲就被翻过身的姚珉璇吻住。
这一次他伸出了手，搂住唐哲的脖子。唐哲也顺势环着他。
从坐着的姿势倒下，不知道谁空出手关了床头灯，只有旁边的浴室照明远远地亮着。从沾水光的磨砂玻璃透出来的，是一片模糊的暖黄色照在纠缠的躯体侧面，勾画了暧昧的轮廓。
这是一个逃避工作的假期，没有写好的计划，没有对家人的责任。只有眼前为他准备的他喜欢的人，与计划之外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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