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半个多月的农忙,直到新的种子播种下去,孟家村的的村民们才算能歇一口气,就连村里唯一一台拖拉机也轰轰隆隆的开了出来。
徐图之把早就写好的新小心翼翼的放到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贴身收着,另一只手不忘牵着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钟小雨。
孟春生正忙着招呼村民上拖拉机,每次去拖拉机的后车厢都要挤满了人,见徐图之还带着钟小雨,孟春生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你带着她做什么?”
“我带她一起去。”
“今天这么多人,带着她不方便,到了镇上人就更多了,没人看着她,很容易就走丢了。”
钟小雨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钟父钟母带着她到外面看病之外,根本就没有出过孟家村,孟春生不太放心徐图之把钟小雨带出去。
“没关系的,”徐图之下意识握紧了钟小雨的手腕,说:“我会照顾好她的,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春生哥,好了没有啊,再不走来不及了。”车上有人催促道。
“马上就好。”孟春生回头应和一句,顺便看了看车上的人数,有些为难的开口:“可这车最多只能再做一个人。”
“徐图之,你不是还要给家里人寄信,要不然下次再带小雨一起吧。”孟春生说。
听到他这句话,徐图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生怕有人把他和钟小雨分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坐车了。”
“不坐车你怎么去镇上?”孟春生问。
“我走着去就行。”
如果非要和钟小雨分开,徐图之宁愿走上十几里地。
“别说笑了,就算你能走,小雨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她一个人连村子都没出过。”孟春生只觉得徐图之的话十分可笑。
“他不愿意做就不做呗,春生哥,咱们还是快走吧。”
“是啊是啊,再不走,等到镇上,天都黑了。”
一车的人都在催促,孟春生最后又问了一遍徐图之,“徐图之,你真不跟我们一块走?”
“不了。”徐图之语气温和而又坚定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了跟钟小雨在一起,连一刻的分开也无法忍受。
见他执意不肯上车,孟春生也不再多劝,坐上车跟其他人一起走了。
拖拉机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所过之处扬起一大片的尘土。
钟小雨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拖拉机走远。
徐图之牵着钟小雨的手,像村里的人打听了往镇上去的方向,步伐鉴定的带着钟小雨往镇上走去。
十几里地的路程,钟小雨不过刚走了半个钟头就闹脾气不肯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徐图之知道她是累了,走不动了,便主动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钟小雨眼神懵懂的看着他,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直到双手被徐图之拉着搭在他说的肩膀上,被人从地面上背了起来,钟小雨依旧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十几里地的山路,徐图之就这样硬生生背着钟小雨走到了镇上,来到镇上时,太阳已经微微向西倾斜。
徐图之还在四处寻找邮局的方向,原本安安稳稳待在他背上的钟小雨忽然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背上下来。
钟小雨很快被放到地上,她径直朝着一家卖糖油饼的小摊走去,徐图之下意识握紧她的手腕,钟小雨被迫停下脚步。
好在徐图之下一秒就看懂了钟小雨的意图,主动给她买了一块糖油饼,有了糖油饼之后,钟小雨瞬间变得乖巧起来。
徐图之摸了摸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腕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很快就找到了邮局。
把信寄出去之后,徐图之摸着口袋里剩余的几张毛票,这些钱,还是离开家时,母亲硬要塞给他了。
村子里没什么需要钱的地方,徐图之这次出来,除了给家里寄信之外,还要买一些生活上的用品。
从镇上离开时,太阳都已经从天边隐没了三分之二,徐图之买了不少的东西,腾不出来手去牵钟小雨,只好找来一根红色的毛线绳,分别系在两人的手腕上。
走着走着,太阳彻底消失,月亮升了起来,白茫茫的月光照亮了凹凸不平的路面,也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徐图之原本还有些担忧,钟小雨若是走累了,不想走了该怎么办,但这一次,钟小雨只是跟着他,一直跟着他。
没有闹脾气不肯走,也没有往别的地方乱走。
直到回到家中,徐图之烧好热水来给她洗脚时,才发现钟小雨脚底不知何时被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看着她白嫩的脚底多出的那几个刺眼的水泡,徐图之眼眶微微发热,简直比他自己脚上磨出水泡都要难受。
钟小雨看不懂徐图之脸上的神情所代表什么,她只是双手捧着一个破了一个角的碗大口喝着水。
碗里的水喝光后,钟小雨伸手把碗递给对面的徐图之。
徐图之眼眶含泪的从接过她手里的碗,而后又挤出一丝笑容,语调有些艰难的开口:“小雨……”
钟小雨既听不懂也看不懂旁人的情绪,她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这样的钟小雨,却被徐图之依赖着。
旁人总觉得是钟小雨需要徐图之的照顾,可只有徐图之自己知道,是他离不开钟小雨。
他来到这个地方,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钟小雨。
或许是因为走了太久的路,钟小雨泡脚泡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徐图之生怕她下一秒就要一头栽进泡脚盆里,连忙伸手托住她的脸。
谁知钟小雨只是用下巴在他掌心轻轻蹭了两下,而后便安详的睡了过去。
徐图之神色有些无奈,只好把她抱回到了房间里。
接下来的几天没那么忙,徐图之白天依旧需要跟其他人一起进山开垦荒地,进山还能挖到不少的野菜和野果。
偶尔运气好了,还能碰到几只山鸡野兔之类的。
抓到了带回去,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而今天,徐图之正好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人,他抓到了一只野兔,这倒是让其他人眼馋的不得了。
徐图之倒也没想要独占,他笑着开口,对眼红的众人说:“这兔子我也不会处理,还要麻烦大家伙帮着一起处理一下,我只要一条兔腿就好,其他的就给大家伙分分吧。”
听了他这话的众人,眼神瞬间从先前的羡慕嫉妒变为欣喜,一个个抢着要帮徐图之处理兔子。
徐图之高兴的拎着处理好的兔腿推开家门,却没在院子里看到钟小雨,先把兔腿放到厨房后,便出门去找人。
钟小雨有时候会跟村子里的其他小朋友待在一块,有时候会自己蹲在树底下发呆,可是徐图之找遍了钟小雨常去的几个地方,却并没有见到人。
“小雨呢?你们今天见到小雨了吗?”徐图之随手拦下一个路过的小孩子,语气有些焦急。
“小雨跟她舅舅走了。”
小男孩只说了一句,就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回去晚了,生怕回去晚了会被骂。
舅舅?
徐图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跟钟小雨一起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她有什么舅舅?他以为,钟小雨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这个舅舅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会把钟小雨带去哪里呢?
徐图之现在唯一能找的人,也只有孟春生了,他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忙跑到孟春生家,好在孟春生在家。
“图之?你找我有事?”孟春生放下手里的碗,随意抹了一把嘴巴,来到门外跟徐图之说话。
“小雨今天没回家,我刚才出去,听村里的小朋友说,她被她舅舅带走了,你知道小雨舅舅家住在哪里吗?”
“她舅舅?”孟春生听完,两条粗黑的眉毛拧成一团,下一秒,突然骂出一句脏话:“嘿,他奶奶的,孟招福这畜生还敢来!”
孟春生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就往外走。
徐图之连忙跟了上去,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钟小雨这个所谓的舅舅,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孟招福,他对小雨不好吗?”
“他就是个畜生,之前为了霸占小雨家的房子,想把小雨推到河里淹死,还好被人发现救了上来。”
也是从那以后,孟招福就被人从村子里赶了出去,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敢回来。
“那小雨不会有危险吧?”
仿佛又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徐图之的心脏,让他呼吸不过来,他不敢相信,如果小雨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等我找到那个畜生,肯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孟春生怒气冲冲的开口。
“是我不好,我应该看好小雨的。”徐图之忍不住自责起来。
“先别想那么多了,把人找到要紧,孟招福肯定还在村子里,你先四处找找,我去叫其他人一块帮着找。”
村民们刚吃过晚饭,都闲着没什么事,也都乐意帮着找一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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