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带望玉来了一家糕点铺子,名叫春长在。店铺一楼在叫卖成品果子,玄泽没做停留,带着望玉直上二楼。二楼是留客的大堂,放了许多桌椅,虽没有隔间,但都有半遮屏风,雅得很。
只是临街的铺子都无法隔绝大街的叫卖声和嬉闹声,饶是这么雅的大堂也静不下来,于是也和外面的闹声融为一体,虽不至人声鼎沸,但也不是寂静无声。
玄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见街上的人来人往,还有各式各样的周边店铺。玄泽点了两份酪樱桃,剩下的都让望玉做主,自己则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
望玉点好了,便盯着玄泽看。只见玄泽半靠窗檐,右手弯曲抵着下巴,随着衣袖下滑,露出三寸白如玉的手臂。
玄泽回头,看到傻虎眼巴巴地盯着自己,问:“眼巴巴地盯着我干什么?”
望玉看着玄泽的手臂复又回想起玄泽的伤势,忧心地问:“小泽,你还没说,你去淮海究竟干什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
正好小二拿着果子上来了,玄泽便先让小二将果子摆好。
荔枝蜜饯、糖霜仙桃、冰糖山梅、荷叶糖、红糖麻糍,春长在的果子不仅味道好,样式也是出名的,望玉照着菜单点的都是个顶个的漂亮,也是个顶个的…甜……
玄泽一笑,说:“你倒是会点。”说着拿过望玉面前的酪樱桃,“这我点的,我吃两份。其他都给你吃。”
望玉拿起荔枝蜜饯就是一口,面带惊喜说:“好好吃!”
望玉到了祈泽宫后天天吃的后山果子,他哪里懂得好吃不好吃,酸的甜的涩的果子,从来不会挑,能吃就行,如今桌上一溜的都是甜品,他才知人族竟有如此美味。他问:“小泽,你还有多少钱,够我吃这果子多久?”
玄泽舀着酪樱桃,他不喜甜,酪樱桃酸甜可口刚刚好,他说:“当真如此好吃?比祈山的果子好吃?”
望玉点头如捣蒜。
玄泽逗他:“你既得了法力,自行变小就是,逢年过节卖一遭艺,应该不愁吃。”
望玉竟当思考起来,说:“一月有三集,我卖一次能攒一百文,一个月就能攒三百文,咱们这一次吃了两百余文,那岂不是辛苦一个月却只能吃一回?”
玄泽憋笑道:“你赚的辛苦钱,还要带着我一起花吗?”
望玉认真道:“那当然,我们是……”望玉看玄泽低着头憋笑,手上还装模作样地舀着酪樱桃,顿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耍了,说:“小泽你是不是又逗我!你有钱是不是?!”
玄泽终于抬头,笑得大大方方,好像刚刚逗虎的人不是他,说:“这我可没骗你,我当真没钱,但你若想吃这果子,我还是有法子的。”
望玉完全没发现自己被玄泽牵着鼻子走,问:“什么法子?”
玄泽说:“你仔细闻闻,这糕点里有什么味道?”
望玉不解,还是拿起来闻了闻,说:“能有什么味道,香气、果子气……还有……”
望玉闻到了,不是食物的味道,有点熟悉,但他确定从前从没闻到过。
玄泽接着说:“还有妖气。”
“妖气?!”望玉震惊,“难道我天天在你身边散发的是这种味道?”
望玉看着是有些嫌弃,玄泽汗颜,摸不透这只虎的脑回路,说:“你的关注点只有这个吗?”
望玉细细端详着糕点,正经问:“这糕点上怎么会有妖气?”
玄泽卖着关子,对望玉说:“你从后边的梯子下去,往右走两间房,那是春长在的后厨。你已经不是普通白虎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看个后厨不是难事吧?”
望玉正一股子好奇劲,立马起身要去。
“先等等,”玄泽叫住望玉,往他手心画了两笔,“好了,去吧。”
望玉顺着玄泽给的路线来到了后厨,碰巧小二来取新做的果子,怕被发现,他翻上了屋檐,倒挂着看小二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后厨有两位厨娘,皆穿着粉色围腰,样式都是一致的,粉色桃花底布,上面绣了两只黄鹂鸟,只是一个绣着春长,一个绣着春在。
小二拿着新做的果子,抱怨道:“近来天热,凉果都卖得好。只是西街那家处处模仿我们,这月刚出的糖渍冰桃,上市两日他们便学了去,偏偏还学不到精髓,就仗着个便宜。”
春长正和着面粉,明明是老板娘,却不像小二那般忧愁,笑着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这样式能模仿,但咱们的创意点子是他们学不去的。”
春在也说:“是啊,姐姐一个月就能做出四五个花样,他们模仿的速度还赶不上姐姐出新的速度呢。”
春在正将刚出炉的果子装盘,天蓝色的釉刻花鸟纹高足盘,随着春在放上各色的果子,竟有一种春日里百花齐放的气质。春在拿起盘子看了看,确认完美之后用术法给果子做了一层保鲜,这样即使客人专注聊天忘了吃,也能保证果子的新鲜。
“没想到春长在的两位老板娘居然是妖,那这果子的妖气就是这个时候沾上的,但是玄泽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望玉又觉得被耍,刚想起身回去找玄泽,却见窗内飞来一个荔枝核,打在了望玉的腰间。
“哎呦。”望玉被打落在地。
“谁?!”春在跑了出来,“好你个登徒子,大白天就敢偷窥!”
春在刚想抄起扫把打,却被春长拉住了,说:“不是普通人。”
春在又仔细看了看说:“竟是一只白虎?怎么……”春在一脸嫌弃,毕竟老虎都在山里做大王的,化人形也该是威猛的,但眼前这个看着是高大,但又带着傻气,做事还这么猥琐的,属实是…让人不敢相信是白虎妖。
望玉自知理亏,立马高举双手道歉:“两位姐姐,我不是偷窥,是你家果子太好吃了,我就是好奇……”
望玉左手亮出一道纹路,春长心里明了,说:“原来是有贵客来,公子莫怪,刚刚是我出手急了。”
“啊?”望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贵客了。
春长又说:“刚刚打伤了公子,公子是坐在大堂何处,我送点果子上去当做赔礼。”
望玉急忙摆手“不用不用”。玄泽刚说过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这转眼他不仅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打了,这传出去,有损虎的尊严啊。
春长笑着说:“不用客气。”她朝春在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后厨。春在得了指示,推着望玉往楼上走了。
“姐,就坐在大堂西窗位。”春在回来后一脸好奇地和春长八卦,“姐姐,没听玄泽神养了只白虎啊?而且这白虎看着也不太聪明,怎么就入得了玄泽神的眼啊?”
春长一向惯着妹妹,说:“没大没小的,既然是玄泽神的灵物,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咋没看出来,在屋檐听墙角还能被我们发现呢。”
春长装好果子,不理会春在的调侃,说:“走吧,玄泽神对我们有恩,百年不见得来一次,我们要好好招待,待会儿在玄泽神面前可不能这般没大没小。”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这边望玉还缩头缩脑地坐着,刚刚春在虽然没有陪他过来,但他在楼梯上推他那一把是实打实的,玄泽肯定看到了,不然不会一直这样带着笑看着他。
“不知玄泽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刚刚还不小心打伤了这位公子,这些点心就当是赔罪了。”春长和春在一起从屏风后走来,放下果子朝玄泽作揖。
望玉了然,玄泽果然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白虎,总是被玄泽耍得团团转。
玄泽嘴角还带着未退的笑意,说:“是他莽撞,没有礼数。该让他给你们道歉才是。”
望玉站起身,朝春长和春在作揖道歉。
春长连忙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不必如此客气。”
望玉见场面缓和不少,终于憋不住问:“你们早就认识啊?”
“是啊,玄泽神可是我和我姐姐的救命恩人,当年枫山有个蛇妖占山为王,差点要把我和我姐姐吃了,没想到天降玄泽神,说时迟那时快,只一剑便斩断蛇妖,救我俩姐妹于蛇口。我那时激动得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妖,要去抱玄泽神大腿,还是我姐姐把我拉住,怕我也被玄泽神斩了,没想到玄泽神不仅没斩我,还问我有没有受伤。”
春在说得眼里都有光,语速快得仿佛已经将这个故事说了千遍万遍,“玄泽神还允许我们下山,说只要不扰乱人族秩序,做什么都可以,我姐姐自小挑果子和做果子手艺一绝,得了玄泽神的允许我们才下山,才有了如今的春长在。要不是玄泽神不喜欢被供奉,我们整个店都会放满玄泽神像……”
春长用胳膊肘捅了捅春在,她这个妹妹也是,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了,春长问:“不知玄泽神来此,是为了游玩还是此处有异事发生?”
玄泽说:“不必紧张,就是游玩而已。之前你们不是想要祈山的果子吗?以后就让他送过来吧。”玄泽指了指望玉,“他叫望玉。”
“祈山的果子?!”春在惊叫,黄鹂鸟天生的好嗓子,一时间整个大堂都看向了这边。
春长不似妹妹一惊一乍,连忙向玄泽神作揖:“感谢玄泽神赐福,玄泽神有何吩咐可以直说,我们俩姐妹在所不辞。”
玄泽拿着茶杯掩饰尴尬,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起你们惦记祈山的果子很久,也不用做什么事,就是偶尔…给这白虎几颗糖吃吧。”
玄泽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呃,贿赂?利诱惑?以权谋私?
不不不不,没这么严重,应该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春长又聊了几句以示寒暄,便拉着春在回了后厨。
春在还沉浸在能拿到祈山果子的喜悦中:“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祈山的果子诶,那可是仙气滋养的灵果诶!那香气,我隔十个山头都能闻到!别说好吃了,这果子还能延年益寿,可谓大补,姐姐!你说用祈山的果子做糕点,这谁还能模仿得去?!”
春长也很高兴,说:“所以我说那白虎总是有过人之处的,玄泽神用祈山的果子就为了给他换糖吃。”
“哎呀无所谓无所谓,反正我们是捡了个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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