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血战孤丘
翌日，午后。
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从北方传来，打破了山丘上死一般的寂静。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线，那是大夏军队的先锋！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丙字营阵地上，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呼吸粗重。恐惧如同实质，弥漫在空气中。
林枫站在前沿阵地后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冷静地观察着敌军的阵势。来的至少是一个满编的营，超过五百人，装备精良，甚至还带着几架小型投石车。双方兵力对比超过五比一，实力悬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声音通过临时用铁皮卷成的喇叭传遍阵地：“兄弟们！稳住！记住我们的工事！记住我们的布置！夏狗也是肉长的，挨了刀一样会死！想要活命，就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把他们杀回去！”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激励效果。士兵们看着前方他们亲手挖掘的深深壕沟、设置的层层障碍，以及那些隐蔽的陷阱，心中的恐惧似乎减轻了一些。
“弓箭手准备！”林枫举起手。
大夏军进入两百步距离，阵型开始展开，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居于阵中。
一百五十步！
“放！”
林枫猛地挥手！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在赵柱和几名老兵的指挥下，将一波稀稀拉拉但倾尽全力的箭矢射向天空！丙字营弓箭匮乏，这一波箭雨更多的是威慑和干扰。
箭矢落入大夏军阵中，大部分被盾牌挡住，但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前进！”大夏指挥官挥刀怒吼。
敌军开始加速，如同黑色的浪潮，向着小山丘汹涌扑来！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冲击着守军脆弱的神经。
一百步！五十步！
“长矛手！前列！”林枫怒吼。
第一道壕沟后的长矛手们，将手中的长矛死死抵在壕沟边缘，矛尖斜指向前，形成一片稀疏但致命的金属丛林。他们的脸色苍白，手臂颤抖，但没有人后退。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大夏士兵悍不畏死地跳下壕沟，试图攀爬而上，立刻被无数长矛刺穿！惨叫声瞬间响起！但后面的敌人如同无穷无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猛冲！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左翼山梁，胡彪的第二什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坡度较缓，敌人蜂拥而至。胡彪倒也光棍，知道此时再不拼命就真没命了，挥舞着大刀亲自顶在最前面，吼声如雷，接连砍翻了好几个爬上来的敌兵，暂时稳住了阵脚。
右翼灌木林被清理后，视野开阔，李麻子的第三什凭借弓箭和落石，也勉强挡住了敌人的第一波试探性进攻。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像不知疲倦的蚂蚁，一波接着一波， relentlessly 冲击着守军的防线。不断有守军士兵被箭矢射中，被长矛刺穿，惨叫着倒下。防线开始动摇，缺口不断出现。
“预备队！补上左翼缺口！”
“赵柱！带人把滚木礌石推下去！”
“狗娃！抢救伤员！”
林枫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他依旧像钉子一样钉在指挥位置上，眼睛死死盯着战场，不断发出指令，调动着每一分可以调动的力量。王胡子带着第一什的骨干如同救火队，哪里危险就冲向哪里。
周瘸子设置的陷阱发挥了巨大作用。冲在前面的夏军不断有人踩中陷坑，被竹签刺穿脚掌；触发绊索，被吊起的木桩撞飞；甚至还有几个倒霉鬼被隐蔽的兽夹夹住了腿，发出凄厉的哀嚎。这些陷阱极大地迟滞了敌人的攻势，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和心理压力。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小山丘前已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泥土。守军伤亡近半，箭矢耗尽，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全凭一口气在支撑。
大夏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攻势稍缓。
然而，就在这时，大夏阵中响起了新的号角声。一支约百人的、身披重甲、手持巨斧的重步兵方阵，在一名魁梧将领的带领下，开始向阵地中央，也就是林枫指挥位置的正前方，发起了决死冲击！
重甲步兵！这是攻坚的利器！普通的箭矢和长矛很难对他们造成有效伤害！
“挡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突破！”林枫瞳孔猛缩，厉声吼道。
但防线上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面对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重甲步兵，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无力。长矛刺在铁甲上只能溅起火星，巨斧挥舞之下，守军连人带武器被劈成两段！
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十几名重甲步兵如同楔子般嵌了进来，后续的轻步兵疯狂涌入！
危急关头！阵地即将崩溃！
所有还能动的守军都看向了那个站在岩石上的年轻身影。
林枫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一把抓起脚边一面残破的、沾满血污的军旗，那是丙字营的旗帜！他将其高高举起！
“丙字营！死战不退！”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然后，他竟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手持长矛，身先士卒，逆着溃退的人流，悍然冲向了那个被突破的缺口！冲向那些如同死神般的重甲步兵！
“保护都尉！”
“跟什长拼了！”
赵柱眼珠子瞬间红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抓起一把阵亡士兵的战斧，如同疯虎般跟着冲了上去！王胡子、孙老蔫、甚至平时胆小的狗娃，此刻也被林枫决死的气势感染，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切地紧随其后！
第一什残存的士兵，如同扑火的飞蛾，跟着他们年轻的领袖，撞向了钢铁洪流！
林枫将身法和力量发挥到极致，他没有傻到去硬撼重甲，而是专门攻击敌人的关节和面门！长矛如同毒蛇，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了一名重甲兵头盔与颈甲的缝隙！
“噗！”鲜血飙射！
那重甲兵难以置信地捂住喉咙，轰然倒地！
赵柱则完全是以命搏命，凭借蛮力，用战斧狠狠劈砍在另一名重甲兵的肩甲连接处，虽然没能破开重甲，但那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对方劈得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同伴！
王胡子、孙老蔫等人则拼命挡住后续跟进的轻步兵，用身体为林枫和赵柱创造机会！
林枫如同战神附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每一矛都精准而致命！他手中的军旗始终高高飘扬，成为了混乱战场上最醒目的坐标！
“都尉来了！”
“兄弟们！杀啊！”
看到林枫如此悍勇，原本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大振！残存的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发出震天的怒吼，疯狂地反扑回来！
苏云青在后方看到这一幕，热血上涌，拔出佩剑，对身边最后的亲兵吼道：“跟我上！”
他将最后的预备队也投入了战场！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林枫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守军竟然硬生生将突入阵地的重甲步兵和后续敌军，又给顶了回去！重新封闭了缺口！
那名带队的大夏魁梧将领，也被林枫和赵柱联手，由林枫诱敌，赵柱舍命一击，用战斧劈断了腿骨，倒地后被乱□□死！
主将战死，攻势受挫，加上天色渐晚，大夏军终于吹响了退兵的号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山坡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残阳如血，映照着如同地狱般的小山丘。
阵地，守住了。
林枫以矛拄地，浑身浴血，几乎脱力。他看着退去的敌军，又看了看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炽热的兄弟们，缓缓举起了手中那面残破不堪、却依旧飘扬的军旗。
阵地上，还活着的守军，无论伤重与否，都挣扎着站了起来，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嘶哑却充满骄傲的欢呼！
“万胜！”
“林都尉！万胜！”
声音虽然微弱，却穿透暮色，响彻山野。
林枫的名字，和他今日力挽狂澜的事迹，必将随着这些幸存者的口，传遍整个残军，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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