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黑卡，感觉大脑像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噪音。
拆……拆散他们？
江辰和他昨天刚娶进门的新娘？
由我？这个刚刚在人家婚礼上拉着新郎手喊爸、并且疑似对其兄发表过“练手”宣言的前女友？
荒谬。离谱。匪夷所思。
任何一个有正常脑回路的人都该立刻把这张卡甩回他脸上，再附赠一句“神经病”然后报警。
可我……我该死的竟然没有立刻这么做。
宿醉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心脏因为江珩那句话和眼前这张象征着无限购买力的黑卡，不争气地漏跳了好几拍。一股阴暗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名为“报复”和“不甘”的藤蔓，悄悄从心底腐烂的角落滋生出来，缠绕上我的理智。
“你……”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你亲弟弟的婚礼，昨天才办的！你让我去拆散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我昨晚发了酒疯？”
江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谈论今天的股市行情而不是破坏一桩婚姻。“婚礼办了，可以离。”
他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地锁住我，“至于凭什么……”他微微倾身，那股压迫感再次袭来，“就凭你看江辰的眼神，还有你随的那1314，以及那句‘晚年幸福’。”
我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原来他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那份强撑的伪装被他轻描淡写地戳破，露出里面狼狈不堪的内核。
“那……那又怎么样！”我梗着脖子，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早就不喜欢了！”
“是吗？”江珩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那最好。感情用事的人，成不了事。我需要的是冷静的合作者，不是歇斯底里的前女友。”
他直起身，重新端起咖啡杯，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优雅疏离。“林小姐，考虑一下。报酬方面，除了这张卡额度内的随意支配，事成之后，另付这个数。”他报出一个让我心脏骤停的数字。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那串零在我脑子里疯狂跳跃，像是最炫目的烟花。它能瞬间还清我所有的房贷车贷，能让我立刻辞职环游世界，能让我在江辰和他那个新娘面前扬眉吐气，用钞票把他们虚伪的幸福砸得稀巴烂……
可是……
“为什么？”我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你弟弟。”
江珩沉默了几秒，眼神掠过我，投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江家的产业，不需要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娶一个背景复杂女人的继承人。这对公司稳定没好处。”
商业联姻？家族利益？我瞬间脑补了一出豪门内斗大戏。所以，他针对的不是江辰，而是江辰的婚姻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而我只是他恰好选中、且“动机充分”的一枚棋子？
这个认知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到一种更深的寒意。这个男人，为了利益，可以如此冷静地策划破坏自己亲弟弟的新婚。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或者事后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攥紧了手心，指甲掐进肉里。
江珩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协议可以签，具有法律效力。预付款可以先打到你账户。至于替罪羊……”他轻笑一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傲慢，“你觉得，我需要吗？”
他不需要。以他的身份和手段，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可能都比让我背锅容易。
我陷入了巨大的挣扎。理智告诉我这是玩火，是道德沦丧，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为。可情感（或者说，被巨额金钱放大无数倍的不甘和怨恨）又在疯狂叫嚣：答应他！让江辰后悔！让那个新娘好看！拿着钱远走高飞！
酒精的残余威力、昨日的羞辱、眼前的天价诱惑……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毁灭性的漩涡，将我紧紧包裹。
我盯着岛台上那张冰冷的黑卡，它像一块具有魔力的磁石，吸引着我所有的理智和底线。
良久，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带着破罐子破摔气息的声音响起：
“预付款……多少？”
江珩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放下咖啡杯，拿出手机。
“三成。今天到账。”
当手机银行到账的提示音真的响起，当我看着屏幕上那串真实的、多到让我头晕目眩的数字时，我知道，我回不了头了。
我，林晚，江辰的前女友，在我初恋新婚的第二天，接受了他亲哥哥的雇佣，成了一名光荣的（？）……婚姻破坏者。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合作愉快，林小姐。”江珩伸出右手，手指修长干净。
我看着他的手，又看看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汗湿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愉快……个鬼。”我小声嘀咕。
江珩似乎没听见，或者说并不在意。他收回手，从岛台上拿起他的车钥匙。“第一步，”他语气公事公办，“接近苏晴，也就是我那位新弟妹。获取她的信任。具体方案，我会发给你。”
苏晴。原来她叫苏晴。
“我怎么接近？我跟她又不熟？难道直接上去说‘嗨，我是你老公的前女友，我们交个朋友吧’？”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江珩走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我只看结果。记住，林晚，你现在是我的人。”
他拉开门，阳光涌进来，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空气中残留的雪松香气、咖啡味，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串灼人的数字，以及岛台上那张沉默的黑卡。
我腿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刚刚……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为了钱，去当商业间谍（还是情感间谍？）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可我看着手机里的余额，想到江辰和苏晴并肩站立的画面，那点微弱的道德感又被压了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珩发来的邮件。标题很简单：「目标人物苏晴初步资料及第一阶段行动建议」。
我点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几张偷拍角度（？）的生活照跳了出来。苏晴，二十五岁，毕业于一所国外知名的艺术学院，家境普通，父母是中学教师，有一个弟弟……目前无业，据说在筹备开个人画室。性格描述：温柔，敏感，略带文艺青年的天真和理想主义……
资料详细得令人发指。
我看着照片上苏晴清秀温婉的脸，那双眼睛看起来确实很干净，带着不谙世事的光。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江辰迫不及待地娶回了家？
心底那点不甘和嫉妒又开始作祟。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我不是林晚了，至少不完全是。我是江珩手下的“兵”，任务是攻克“目标苏晴”。
我拿起那张黑卡，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好吧，游戏开始了。
江辰，苏晴……你们准备好迎接来自前女友和“好大哥”的“祝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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