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了。
火得莫名其妙。
“没人能靠一个预告片火成这样。”年路昭平静的面部表情下隐藏着多年打拼没火起来的愤愤不平。
“你别管。”我内心慌得一批，表面上稳如老狗，“观众缘是玄学，你没有我有，没办法。”
年路昭：“……”
这个家没人比他更懂观众缘，所以他知道我说得对。
但他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热度大概率不是来自于我的观众缘，而是他的主角光环。
他也不必知道，让他觉得我比他有观众缘挺好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恶劣作为——
“你说……”男主皱着眉，认真复盘，“当时是不是应该让你进军娱乐圈，我回家继承家业？”
……倒也不必，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你可以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家业。
该说不说，素人乍火多少有点影响生活。
周一我踩着点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八卦组组长陆明已经严阵以待。
我迎着他看猴子的眼神，一声“早”硬生生咽了回去。
陆明用眼神迎我入座，兴致盎然地问：“霄姐，你哥是明星啊？”
我：“啊……是。”
周围瞬间围上来好几个吃瓜群众。
“你哥是咱们麓兴一哥！有牌面啊霄姐！”
是呢，我还是咱们年氏皇太女呢我骄傲了吗？
“可以拥有一个签名吗！我粉你哥三年了人脉竟在我身边啊呜呜呜！”
“是啊是啊小侯爷我一辈子的白月光！”
我：“……行。”
谁能想到，敌营竟在我身边！年路昭一个三线糊咖哪来这么多大厂粉丝啊？
陆明默默举手：“见者有份啊！”
我：“？”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陆明见我表情不对，赶紧解释道：“我表妹喜欢你哥，房间里贴满海报的那种。”
“不是……”我表示疑惑，“家人们，你们堂堂年氏总裁办秘书团，这么多年连个分公司的人脉都没有吗？”
“那也不是。”陆明坦然道，“我妹说还想要个你的签名。”
我：“？？？”
吃瓜群众眼巴巴地看着我，齐齐点头。
我在震惊半天后，终于接受了自己骤涨的人气，甚至用我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了一下这些职场人精是不是在不动声色拍马屁。
但是也不太对，即使办公室同事玩的是人情世故，但在热搜上舞得不亦乐乎的网友又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微博热搜里#家长里短怨种兄妹#的词条陷入沉思。
“璐霄，今天下午有个外勤。”梁卫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梁大秘夹着公文包站在我面前，见我抬头，甚至还开了个玩笑：“跟年总去一个行业论坛，现在你红了，得带出去给我司蹭蹭热度。”
我：“……”
总而言之，老年决定带着我和梁卫年陆明还有一个法语随译去参会。
“这是一个中欧互联网峰会。”梁卫年解释道，“年总是嘉宾，需要做一个演讲。咱们公司还买了个展位，商务部和营销部都有人在现场。”
由于人多，司机开了一辆七座商务车。面对总裁、总裁大秘、总裁心腹小秘（bushi）以及拥有深厚法语功底的翻译小姐姐，还是实习期且没有任何拿得出手技能的我乖觉地坐上了副驾。
车子缓缓开动，梁卫年问：“年总，之前发您的演讲稿您看还有需要调整的吗？”
老年笑道：“没了，过你手的东西我还能不放心？”言语之间全是对梁大秘的欣赏和信任。
梁大秘显然习以为常，谦虚一笑，又道：“陆明已经安排好拍照了，璐霄辛苦一下，和商务部要些展位材料，结合年总今天的讲话，明天上午出一版通讯稿吧。”
怎么还有我事儿啊？
我不是来打酱油的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年的声音已经响起：“和你说话呢！你好好和小梁他们学着点，别天天吊儿郎当的！他们的工作能力都很强，能带你你就偷着乐吧！”
不是，我这一句话没说，白挨一顿骂啊？
梁大秘及时出手，挽救老板岌岌可危的父女情：“璐霄这几天工作很认真，出的材料质量也很高，比我刚毕业那会儿强多了。”
老年不信：“你别给她脸上贴金了，能比得上你当年的有几个？”
陆明出声支援：“您还别不信，她出的会议纪要我看了，真不像刚上班能写出来的。您也知道梁哥要求多高，要不是能力强，这通讯稿也不能交给她执笔。”
老年显然被两个情商超高的下属恭维到位了，语气都显得和蔼不少：“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就算表现不错了。”又对我说，“既然小梁和小陆都帮你说话，就算你表现不错，过两天时装周要是公司不忙，给你准假陪你妈一起去。”
我：！！！
谢谢我多年的社畜经验，虽然平平无奇，但放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头上竟显得如此高光，怪不得大厂招聘喜欢要三年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呢！
车子平稳停在场馆外，对接团队已经等在门口，负责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年总，欢迎欢迎！劳您大老远跑一趟，实在是感谢支持。”
老年伸手同他虚握一下，笑眯眯道：“我也是来学习学习。”
负责人殷勤道：“咱们会场在二楼，休息室给您安排在会场旁边，还有些时间，您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下午开场之前我让人通知您。”
老年道：“我先去展区逛逛，也学习一下别人的先进经验嘛，你们去忙你们的，到点儿我就过去了。”
负责人道：“我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接待好您，要说展区都是我看着布起来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了，不如我跟您去，也好给您介绍一二？”
老年也没硬推拒，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穿过门厅往展区去。
国际级别的峰会，展区都是争奇斗艳，各种宣传视频、VR视觉、灯光效果、自动化展台齐上阵，各大集团都恨不得用演唱会的舞美标准来展示自己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一进入展区，年氏熟悉的麦穗形logo直冲入眼帘，异形特装展位做成梯田模样，用了最先进的裸眼全息技术，将旗下各大王牌产品一一投射在展台上，搭配着错落有致的舞台设计，十分抓人眼球。
然而，最高一层的主舞台正在播放《皇权》的广告。
我：？
商务部朱经理见老板驾到，迎上来打招呼：“年总来啦，您看咱们今年的展位，绝对是独一份！”
老年笑骂：“你怎么不说你要钱也要得独一份啊！”
朱经理和老年关系不错，嘿嘿一笑：“头可断血可流，咱年氏的排面可不能输啊领导！”
老年倒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和朱经理聊了几句，在自家展位停留片刻，又把整个展区逛一圈，笑吟吟地和梁卫年道：“老朱这回干得不错，听说营销那边也达成不少意向和签单，回头你攒个会，给他们搞搞表彰。”
“好的。”梁大秘点头应下，抬手看了看表，“年总，还有二十分钟开会，您要去休息室坐一下吗？”
老年也逛够了，应道:“行，那咱们先上去吧，正好我也再准备准备演讲内容，可不能老朱前面挣脸我在后边丢啊。”
对接负责人在前面领路，我们一行人又往二楼转移。我作为社交菜鸟，默默退出群聊，坠在队伍最后，试图隐形，奈何实力不允许。接待团队里的一个小姑娘放慢了脚步同我并列而行，偷偷打量我半天，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请问你是年璐霄吗？”
我挂上营业微笑，矜持点头。
“啊！果然是你！”她眼睛亮亮的，却又怕前面的领导发现，压低声音问，“一会儿方便签个名吗？我好喜欢你的！”
我也配合地用气声回答:“可以是可以，但不能被我领导发现。”
小姑娘露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心领神会道:“一会儿年总开始演讲我去找你？”
于是，在老年站在舞台中央分析互联网产业发展趋势的时候，小姑娘鬼鬼祟祟地靠过来，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要走了一个签名，顺便带来一波真情彩虹屁:“霄妹也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进了年氏总裁办，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我:……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靠的不是实力，是太子不愿上位的奇遇。
我人刚到公司，就得到自己上热搜的消息。转达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返程路上见缝插针刷了一波某博的陆明。
我:“真是难为你憋到工位才告诉我。”
陆明:“好说好说，虽然忍得辛苦，但为了事业我可以！”
梁卫年默默从他身后绕过:“那我相信你应该也可以带璐霄写一下通讯稿。”
我:“！”
陆明:“？”
梁卫年拍了拍陆明的肩膀:“先把今天的照片整理出来修完给璐霄，设计那边我问了，今天赶工没排期。”他甚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切都是为了事业。”
陆明望着梁卫年施施然离去的背影，生无可恋:“他是魔鬼吗？”
我学着梁卫年握拳加油:“好好干小伙纸，一切都是为了事业！”
既然顶头上司让陆明带我写稿，那我做不好背锅的就是他，我的心理负担瞬间离家出走，哼着小曲儿打开某博。
我的相关词条挂在热搜榜的尾巴上，内容是#霄妹中欧互联网论坛#，里面全是我各种角度的照片。
@糖宝特攻:呜呜呜霄妹儿太好看了吧生图也超能打！[图]
@久久:哇我们霄妹儿参加这种级别的论坛吗！年路昭你属实高攀了！[狗头]
@奇迹有颜色:职场皮肤解锁！霄妹儿这身套装真的温柔知性一百分！有没有人甩个链接！
@风很温柔拍你的头:谢邀，一万八一身，[链接]附送一个售价8888的限量版小皮鞋[链接]
@奇迹有颜色:……谢谢你价格侠，是我说话太大声了[再见]
我：？
这身平平无奇的裙子，居然要一万八？？？什么料子啊敢这么抢钱！
我刷完自己的词条，又顺便关心了一下娱乐圈的现状，隔壁工位勤勤恳恳选照片的陆明心态开始不稳:“霄姐，您稍微装一下忙碌，不然我很难快乐工作啊！”
我振振有词:“什么话！我在认真了解市场你懂不懂啊！你看看咱们公司展位放C位的是什么，是《皇权》，我紧跟公司步伐，积极探听竞争对手的虚实，怎么不算忙呢？”
陆明瞠目结舌半晌，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还得是你啊，小弟甘拜下风！”
可惜，口舌之争占上风没什么用，陆秘书见不得别人闲，迅速丢给我一个压缩包:“这是资料和通讯稿模板，你先照着出一版，明天上午十点前给我。”
我点进去一看，论坛主题、议程、老年演讲稿一应俱全，甚至模板都贴心找到了去年类似活动的成稿，我真心诚意地道谢:“明哥，够意思！”
陆明抬了抬下巴，给我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正想说话，突然抬头看向走廊的方向。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老年离开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墙面上显得如此清晰。
陆明默默扣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行，先回吧，明早再写来得及。”
我:“？”
“今天下午不用打卡，直接申请外勤，老板走了没什么事儿就能撤了。”陆明传授早退经验。
我看了一下时间，才五点，年氏朝九晚六，现在距正常下班还有一小时。
……不是，道理我都懂，有没有可能你老板是我爹啊？这么不避人啊？
我正想说话，就看到梁大秘的身影，他走近招呼一句:“走吗？”
陆明把电源一关:“走走走！”
后边的翻译小姐姐也起了身，还不忘催我:“霄姐走吧走吧，明天再干，一篇通讯稿很好搞定的，不行让明哥改！”
我稀里糊涂地关掉电脑，跟着他们大摇大摆地翘班走人。
我们四人在楼下分道扬镳，我和梁卫年同行，忍不住调侃他:“领导带头翘班，你就不怕我告黑状啊？”
梁卫年轻笑一声:“年总心里有数，只要工作做好了，他不会管这些细节的。”
那这样看，老年倒是个不错的老板。
梁卫年带我穿过园区，示意我观察来往人群:“你看，全是工作时间下来遛弯儿的。咱们公司的工作氛围整体很轻松，只要工作保质保量，那些条条框框基本没人会管。”
这几天班上下来，确实是这样，倒是比我前世天天无效内卷的破公司好多了。
梁卫年又给我讲了一些公司的趣事，甚至还偷偷夹带八卦，不知不觉，我对打工的怨念小了不少。
我们一路同行到小区楼下，正好撞见带着摄像师买菜回来的年路昭。
年路昭看到我身边的梁卫年，脚步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营业微笑:“卫年？你这是……特意送小小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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