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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干嘛

做梦一般没有开头,乌时雨只看到了一片海,细软的海沙、蔚蓝的天空以及一层又一层朝岸边扑卷再褪下的海浪。

好吧这只是想象,她没亲眼见过海。

山区孩子就算爬到高处,一眼望尽的也是连绵的山峦。

所以九岁的乌时雨在看完某台放的旅游广告后当即确定了一件事情:她喜欢海。

爸爸摊开地图,手指点在一片透亮的蓝上,妈妈坐在桌边记账,铅笔尖在纸上沙沙地走着,偶尔停下来算一算,她说去一趟也好,不过要等到茶季结束,忙过了这一阵。

乌时雨喜欢跟妈妈和爸爸上山采茶,虽然要坐上面包车绕过好几段曲折的山路,要爬到很高的地方,但可以闻到山野间青涩的草木香,摘树莓摘竹叶采野茶,热的满身是汗还不觉得累。

看海和上山不一样,山是高的,海是平的,完全不同的气息。

乌时雨很期待。

很快到了五月份的第二十天,那时已经有了把这天当成情人节来过的风气,她爸妈在这方面很爱赶潮流,早上起来,妈妈送了盆多肉给爸爸,爸爸回赠一瓶黄桃酸奶,妈妈的最爱。

就这么朴实且泛着酸臭味。

双职工家庭,他们周六不上班,没找餐馆搓一顿,反倒齐刷刷换了迷彩服,又去采茶。

这次乌时雨犯了懒,爬起来吃完早餐后立刻滚回床上抱着枕头耍赖。妈妈很惯她,走进房间给她盖了盖被子,留了点钱,说饿了去骑车去小舅家面馆吃。

乌时雨闭着眼睛说好。

她小小年纪已经养成了熬夜看书的不良习惯,唯一好的一点是还记得留着盏灯,否则更伤眼睛。昨晚熬到凌晨一点多,能醒过来吃早饭已是奇迹,妈妈进房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眼皮根本抬不起来,稀里糊涂地应下。

再一睁眼,都快下午了。乌时雨骑着儿童自行车绕小路去了小舅家的面馆,当时一碗面价格还没那么离谱,五块钱一碗,小舅妈不要她钱,但妈妈说过要讲礼貌,乌时雨走前还是悄悄往桌上放了一张五块的纸币。

骑车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水滴在她鼻尖。镇上下雨了,那山里会不会也在下雨?

一种强烈的心悸感和不安袭来,乌时雨醒了一半。

她还在梦里,只是人清醒了。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看电视,从日头正盛等到夕阳西沉,疑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可山里没有信号,打电话没用。继续等,新闻播完了,天气预报也播完了,风景区有大到暴雨。

她害怕地站起来到处走,趴在阳台上从上往下看,又去听楼道有没有传来熟悉的上楼声。

没用,醒不过来,更控制不了身体。电视开始播广告,笑声音乐声刺的她头疼,把电视关了,家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客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没了,外头飘着疏雨,没有月光,很黑。

乌时雨记得那时的她在想什么,等他们回来自己一定要生气,要吵着吃好吃的。

等不到了。

后来的记忆不是很清晰,小舅妈和小舅带着两个警察上门把她从家中接走,乌时雨已经不知道怎么张开嘴说话。

小舅妈抱着她哭,小舅红了眼,闷头坐在警局不断给其他亲属发消息通知。

下午四点左右,景区通报一行外省旅客未走旅游路线上山,不慎迷路。临山许久没有发生过这样重大的事件,景区立刻组织消防、救援队和周边村民展开搜救。乌时雨的父母那时正好下山,他们说下午貌似见过这行游客的身影,于是自告奋勇,带着救援人员重新上山。

幸运的是那行游客找到了,是一家子,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孩。

可返程时临山起了浓雾,景区天气多变,中午下了场雨,山路湿滑。

那时天已经黑了,乌时雨父母是当地人,比其他人更熟悉地形,走在前头探路。

只是一瞬间的事。

搜救队的人回忆,下山的那条路建在山边,泥很软很松,雨后更是被冲垮了一大半,白天走路都必须得屏气凝神慎重地走,别提晚上。要不是夜里山上还有暴雨,淋着雨过夜容易失温,他们本不该这么着急下山。

乌时雨的爸爸先失足跌了一跤,他重心不稳,身边也没有什么牢固的树枝给他抓,就这么滑了下去,妈妈立刻迅捷地去拉他,但人倒下去的惯性太大,她拽不回来,也被绊倒了。

“目前搜救仍在进行中,我们已经封锁现场,增派了专业山地救援力量,但是临山地形复杂且受天气影响,进度可能会放慢。”

“请保持手机畅通,有任何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务必注意自身安全,有消息立即沟通。”

民政和社工部门的工作人员语调沉稳清晰,在这种时刻能稍微安抚人心。

直到她爸妈尸身被发现前,乌时雨都没掉一滴眼泪,像拽着一根无形的绳子,靠着它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几天她没去上学,待在小舅妈家,晚上睡不惯,更睡不着,所以中途回了趟自己家,拿了爸爸和妈妈的被子枕头,闻着味道才能入睡。景区那边一直有亲戚在联系,没人想起来带她去。

噩耗传来后,她再一次去了警局。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爷爷奶奶佝偻着背坐在长椅上,外婆和他们隔了一个座,半张着嘴,呆滞了。大舅和小舅在角落里低声说着话,还有更多她叫不上名字的亲戚,或站或坐,将整个警局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红着眼睛猛吸香烟,警察也劝不住,烟灰簌簌落在地砖上。带她来警局的小舅妈抱住了她,尽管如此,乌时雨还是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嘈杂的、令人窒息的笼子。

她是应该放声大哭的,可乌时雨只是挣开怀抱,木然地站着。

看热闹的局外人对着她指点:“这小孩怎么不哭啊。”

她充耳不闻,目光越过人群,死死盯住了墙上那台壁挂电视。

放的是当地电视台,播的是午间新闻。

准确一点,是五月二十日,临山风景区,被解救游客的采访。

先是一组临山风景区的航拍镜头,配合着主持人清晰的叙述,和她从前听过的数不清的事故新闻别无二致。

主持人的话像流水一样滑过去,镜头一切,画面暗了下来,接了一段采访。

乌时雨盯了一会,才意识到,电视里那对衣着稍显狼狈但仍神采奕奕的男女是谁。

他们虽有倦色,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男人在记者提问下开始讲起他们如何躲进山洞避雨,又如何稳住情绪,等待救援,女人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可以说是绘声绘色。

一句接着一句,一个问题换到下一个问题,乌时雨听完了全程。

然后,她想,我的妈妈爸爸呢?

为什么他们连一个字都没有被提到。

穿着雨衣的记者抖了抖身上的雨珠,继续采访:“搜救令发出后,据说有两位茶民带着救援队找到了你们?”

女人眼神飘了一下,胡乱点点头,男人理了理衣襟,“嗯。”

记者追问:“我们目前接受到的消息是,他们下山途中不慎失足跌落山谷,请问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们…离他们比较远,没怎么看清。”女人说,“不过人应该不难找吧。”

“哦,”记者被她略显排斥的语气弄得停了一停,“那你们现在的感受是……”

“没什么别的感受……”男人摸了摸鼻子,和他妻子对视,二人同时扬了扬嘴角。女人替他说道:“很感激救援人员,下次我们吸取教训,不会再来这爬山了。”

说到这,二人中间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小女孩,刚刚开始她似乎就站在夫妻俩后面,套了件墨色棉袄,没什么存在感,直到镜头往下一移,对准了她。

女孩抬眼。

她的眼睛很大,是双漂亮的狐狸眼,怯生生的,有种刚从病中恢复过来的脆弱感,对着摄像机,她没有怯场,立刻快速地笑了一下,很明媚的一个笑。

警局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起都停下各自的事情,齐齐抬眼看着电视,小舅第一个骂了出口,抬脚想踹椅子,被警察高声喝住了。局里扬起各种哭骂怒吼声,在即将爆发更大的争执前,小舅妈抱起乌时雨,迅速把她带到外面。

到了警局外,小舅妈喘着气放下乌时雨,乌时雨背过身。

小舅妈早就红了眼,“时雨……?”她试着轻轻扳动乌时雨的肩膀。

乌时雨没有动作。

小舅妈只好绕到她跟前,拿过几张纸巾想给乌时雨擦眼泪,看见她脸的一瞬间就尖叫着去擦乌时雨流着血的嘴角。

乌时雨还是在咬,下唇被她自己蹂躏地鲜血淋漓,她依旧盯着局内的电视。

她一生都忘不了那种从心底喷涌而出的,难以言喻的沉痛和刻骨入髓的恨意。

……

乌时雨脖子泛酸,脑袋发沉,撑着头缓了半天才徐徐半睁开眼睛。

橙黄的光亮穿过蓝布帘,照进她的小茶馆。

雨早就停了。

她一场大梦做到了傍晚……好好的下午啊,没了。

揉揉自己酸软的脖子,乌时雨懊恼地眯着眼睛,她又哭了,满脸都是泪痕。

怪不得鼻子泛酸。

这副模样太过丢脸,还好是在店里,没人看见。至于那个女孩……她睡了这么久,店里肯定早就人走茶凉了。

于是乌时雨胡乱揉了把脸,心安理得地站起来,准备收拾完茶壶再去洗脸。

她站起身,视线升高,能看到柜台外的茶桌。

然后,乌时雨一脸懵逼地看着女孩。

一天之内,她第二次,视线和人撞到一块。

和同一个人。

“你还在啊……”我起码睡了三个小时,难道她也跟着坐了三个小时?

女孩尴尬地跟着乌时雨站起来,望着乌时雨,“我……”

“你、你你,”乌时雨完全忘记自己泪痕没擦干净了,困惑地说,“你到底要干嘛……?”

“……”

“我,”女孩咽了口气,“其实我…想……”

她局促地理了理皱掉的衣裙,内心好像经过了一系列剧烈的挣扎,挤出一个勉强得体的笑,重新说:“是这样,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玩,能不能,请你做地陪?”

乌时雨:“啊。”

乌时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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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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