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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跳脱

胡商到了自己人居多的地方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一开始白琚现出自己的宝贝,周围人一片讶异之色,抢着要买,那几十万说花就花了。陶真和周序两个人买得最起劲儿,对着宝物指指点点,若是真的,多少钱都在所不惜,若是假的,那当场就会赶出去。

胡人对珠宝的追捧已经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眼看着这些都是听都没听过的稀罕物,还贵得要死,温兰殊拽了拽萧遥的衣袖,“你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啊。”萧遥面不改色,“你说那火浣布真的能经得住烈火?”

“不知道。”温兰殊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死了,“这次估计没什么文雅的玩意儿,去年还有根雕和砚台,这次都是金银珠宝。”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平常不太用得到。”温兰殊道,“而且这些珠宝太过铺张了,又贵,我哪里买得起。”

萧遥其实一直郁结于怀,凭什么独孤逸群和温兰殊就能有一对儿舍利,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他趁着白琚卖完最后一件货物问堂下谁有宝贝的时候,举起了手。

温兰殊拽他,“你干什么呢这是。”

萧遥索性站起身,“我这里有一颗石头。”

众人:“?”

周序捧腹大笑,“这位仁兄怕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呢。”

陶真也很捧场,“是啊,这是琼琚之宴,不是石头之宴。”

温兰殊反应很快,他当即意识到萧遥手里的石头,会不会指的就是那块舍利?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萧遥就大步流星走上前,对着白琚从蜀锦香囊里拿出那枚舍利来,“就是这个。”

周序本来就在此道上精益,快步上前,富商们窃窃私语,人心浮动。

只见周序手捏着舍利,走到太阳底下仔细比对,陶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二人什么没见过,这么好奇,不禁让堂下几个富商也跟了上去。

他将舍利对着日光,整个舍利被照得透亮,清澈澄然,散发着点点光晕。

“上上之品!”周序忍不住大喊,“这竟是上好的舍利!”

周围人一下子围上来,七嘴八舌听周序讲迎佛骨的事情。先帝平江山后开地宫迎佛骨,用金宝函一层层把佛骨包在里头,宝象开道,香车飞花,梵呗声声,盛况空前,在乱世之中安抚人心。几个浮梁茶商没见过,听他头头是道的,不由得啧啧赞叹,震撼于长安光复后竟然还能有余力开展此等法事。

胡人喜爱珠宝,真遇见好的不惮以最大敬意,不会像一些汉人一样,先骗你这个不怎么样,然后把东西骗回来。他们不缺钱,所以不在乎,追求的也只是真正华丽纯粹的宝物,琼琚之宴就是因着这个才有的。

温兰殊远离人群,依旧在自己的坐垫上没有动。这会儿陶真仔细看了他两眼,忽然眼睛就直了,“你……你是温……”

温兰殊抬眸,陶真捐的官职应该是太常寺的,至于是哪个丞他具体不清楚,不过应该见过自己,“呃……”

陶真对温兰殊的传闻了解了不少,当初开地宫奉迎佛骨,虽耗了不少资财,但确实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听说和温兰殊劝谏李昇有关。那么周序所说的场景,温兰殊怎么可能没见过?记得当时有个人在承天门站着,除了身着柘黄色袍衫的皇帝,另外一个身着黄衫之人,不是现在跪坐着的温兰殊还是谁?

彼时陶真在城门前,还是个小商贩,本想着看一眼天子,谁知被旁边的黄衫郎吸引了目光。黄衫多乐工所穿着,他以为那是个乐工,所以在之后捐钱买官走后门的时候,鬼使神差选了太常寺。

刚刚人太多,陶真没注意到,现在定睛一看,这不就是……

当朝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温行之子,温兰殊?!陶真一辈子见了不少宝贝,却在看人的时候有欠缺,当年没认出来,现在后知后觉,主要是温兰殊太过和光同尘了,这种出身的公子,谁会穿黄衫啊?这是乐工和宦官才穿的。

温兰殊尴尬一笑,食指比至唇边,陶真心领神会,扇子挡着半张脸,不再说话了。

这时周序看得差不多了,就走回来对白琚说,“这是好东西!我出……五十万!”说着伸出五个手指,以自信潇洒的姿态走向萧遥。

白琚若有所思。

陶真等诸位富商落座,周序和萧遥谈生意的时候,霍然站起,“我出一百万!”

满座鸦雀无声,陶真和周序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要为了一颗舍利争来争去?温兰殊看看陶真又看看周序,不知道这是玩哪出。

“江湖人传‘陶真陶真,无物不真’。看起来这真是个宝贝。”

“是啊,究竟是什么舍利,要一百万。”

“之前倒是有,顶多十几万,难不成这成色真这么好?”

最终舍利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卖了出去,白琚美滋滋的,他抽一半,赚七十五万,这么多钱,贸然拿出来是不可能的,要以“飞钱”的形式兑现。陶真把自己随身的扇子给了温兰殊,告诉温兰殊只要去西市某家柜坊,出示扇子就能拿到钱了。说着又写了个纸条盖上自己的印,白纸黑字,七十五万。

七十五万挺重的,又多,柜坊主人仔细看了看无误,端详着那把竹扇,确实是陶真,打着算盘跟后面看管储钱柜的伙计嘱咐了几句又回到台前,“郎君,明日就能到达府上,快到晚上了,有宵禁,我们也怕有蝥贼,各自耽误就不好了。”说着捻了捻山羊胡子,毕恭毕敬。

温兰殊态度也很好,把凭据手抄一式两份,自己拿了带有陶真印的那张,和萧遥一起走了。

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西市依旧车水马龙,萧遥觉得可惜,“早知道把那个也一并卖了,我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但他终究是解气多过可惜的,毕竟这下算是真正把独孤逸群那边斩干净了。

温兰殊没说话,低着头。

萧遥拉着他到了一家打金镯子的作坊,让温兰殊等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这儿人多,走吧,我们去大慈恩寺。”说罢拉着温兰殊就要往前走。

“为什么又去大慈恩寺,你是对那儿有什么执念?”温兰殊不解,“诶,你走慢些……”

这次来到大慈恩寺,人差不多都散了,古木幽深,萧遥过山门,入天王殿,对着天王像深深一拜,那姿态和佛门中人没什么区别。温兰殊抱着匣子,也微一躬身,两旁经幡下挂着铃铛,风一吹琅琅成韵,琉璃火微微浮动,一旁怒目圆睁的护法天王竟然也和蔼了几分。

而后萧遥又拉着他来到大雄宝殿,和上次不同,萧遥竟然在佛前顶礼膜拜。往前是诸天神佛,两侧是十八罗汉,释迦拈花微笑,两侧尊者慈悲为怀,偌大的欲界天,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凡胎的人。

欲界众生,谁能超脱?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谁不是在苦海里浮沉起落?谁能超脱?温兰殊屹立凝望,视野里只剩下佛像和两侧绚丽的经变图,以及虔诚的萧遥。他想问萧遥许了什么愿,这下不会真的信佛了吧?难不成也要剃度出家?

萧遥回过头笑着看他,牵他的手出了殿门,二人并肩到了两侧廊庑。

长廊下风铃悠悠,银杏叶落了满地,整个世界一片金黄,配上那一盏盏隔三步就有一个的灯笼,钟声之下,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寺,竟也温暖了起来。温兰殊的黄衫快要和周围的暖光融为一体,眸底下是金黄的辉光,君子如玉。

萧遥把木匣子放在栏杆上,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金跳脱。

这跳脱并非浑然一体,而是一截一截连起来的链条,中间还镶嵌着绿松石,花纹亮丽,暗夜流辉,首尾处有锁扣,啪嗒一声,萧遥把其中一条戴在了温兰殊手上。温兰殊平时很少戴饰物,如此铺张又璀璨,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你给我这个……”温兰殊有些不大好意思,“男子很少戴跳脱的吧?”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萧遥满意地笑了笑,“其实你戴与不戴,都没什么,我就是那天读到这句话,想给你打一对。”

温兰殊仔细端详着,萧遥趁机把另一条也戴了上去。

“挺贵重的,大小也刚刚好。我得还个礼吧?”温兰殊问。

“行啊,先记下。”萧遥又是欠欠的语气。

温兰殊这才觉得不对,为什么跟萧遥在一起,总是他欠萧遥人情,一旦萧遥给点儿好处,他就得尽数还回去?思及此,他缩了手,“不行,不能这样,算起来我还你不少了,你一直说我欠你人情,也好意思?”

萧遥往前,将温兰殊逼到了墙根,“是嘛。”又像上次那样,侧脸听温兰殊的胸膛,“这次也很快哦。”

温兰殊顿了顿,下一刻抱住了萧遥的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能给你的不多。”

闻言,萧遥蓦然抬起头来,紧紧抱着温兰殊,“因为天底下就一个温兰殊。”

温兰殊眼眶湿润,泪花落在了萧遥的衣襟。萧遥的怀抱是那么温暖,糅杂在一片金黄之中也不突兀,他眉峰上挑,眼神锐利,却在这时候有了万千温柔,迷离得让温兰殊心醉。

温兰殊没见过萧遥这么不讲道理的,若说他的世界是一片银杏叶落地的金黄,那么萧遥就是突兀闯入其中的鹰隼,长啸盘旋,却又甘愿在他面前俯首,隐藏爪与喙,只拿翮羽来面对他,温柔又小心翼翼,教他如何不动心?

喜欢,有时候就这么简单吧?

接下来他们怎么去禅房的他也已经忘了,只觉得整个人飘忽在空中,若非有萧遥牵着,只怕要被说是失魂落魄。禅房里有一尊观音像,床褥业已铺好,佛寺经常会收留路过的香客,所以这些安置宾客的禅房都会妥善打点好。

温兰殊还以为萧遥想去床上,但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光芒被隔绝在门外,萧遥转过身,把他压在门上。

两个人都大喘气,温兰殊脸颊红透,耳根发烫,萧遥先是支着门,把温兰殊围在自己臂弯下,吻他的耳垂和脖颈。

温兰殊能看到观音像,还能看到萧遥的头在上上下下,啃咬着他。

他后仰着,脖颈修长,犹如鹤一般。

萧遥纵手伸入单薄衣袍,在对方清瘦的身体上恣意亲吻吮吸,把喘息听了个真切。他向来不老实,当着观音像也是如此,温兰殊被他玩弄得心头火起,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

外面刚好听到有人经过,温兰殊忽然闭上了嘴。

“主子,这是你要的经书。”

“走吧,回宫去。我刚刚好像闻到了什么……”

萧遥一听是李昇,轻笑之余,咬了咬温兰殊的锁骨。四周迅速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温兰殊紧闭着嘴,要是李昇真的推开门,该怎么解释?

李昇对他的气味和声音格外敏感,敏感到了一种他难以理解的程度,身上那股因丹毒而涌现的香气,在李昇鼻子里比秋日的桂花还馥郁。

“温侍御好像已经回家去了。”

“不对,这儿有动静。”

温兰殊咬着嘴唇,紧闭上眼,整个人大气也不敢出,萧遥抬眸就看见了他紧绷的下颌,那双手攀在朱门上,纹丝不动,犹如被定身一般。他觉得怪,温兰殊并没有对不起李昇,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紧张起来?

难不成李昇眼里,温兰殊真的是“男宠”?他们二人关系到底如何?萧遥以前从未细想过这个,也没问过温兰殊,毕竟对方从未提起过,偶尔一问也是讳莫如深。

李昇的脚步声近,在二人玩闹的朱门前顿足,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敲门,手顿在半空,将敲未敲,思虑片刻,还是不要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太想他了,听错也未可知。”

说罢,人影消失。

萧遥犹如遭了当头棒喝,李昇竟然如此敏感,能闻到温兰殊的气味,一两句细碎的呜咽也听得出来?他狐疑地看着温兰殊,对方竟是黯然神伤。

也对,要不是李昇,温兰殊何至于流言四起,毁誉参半?一个光风霁月的人,被说成是男宠、禁脔,导致他一开始也有所误会。

这手段下作,让他更瞧不起李昇。

他抱起温兰殊,轻轻将其放在床榻上,“子馥,你不是一直问我,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温兰殊不语,眼角的水珠蓄积着不肯落下。

“因为你很好,所以我喜欢你,没有别的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你明白吗?”

“观音大士看着你,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温兰殊道。

萧遥握着他的手,“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这晚温兰殊一反前几天的被动,甚至有些主动。于他而言,需要是一种更甚于喜欢的情感。因为需要,所以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欺骗,害怕背叛,他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萧遥动心的理由也云里雾里的,他像是踩不到实处,茫然失措,患得患失。比起前几次的被动承受,他第一次生了主动对萧遥好的念头,因为他需要,所以要改变姿态。

他膝盖抵在萧遥身侧,脚背绷紧,又弯下身咬萧遥的衣角,眼角流泪,被轻轻拂去。

金跳脱被萧遥绑在温兰殊脚踝那里,月光一照,莹白如玉的脚腕像是被锁住了似的,把他绑在萧遥身侧无法离开,也让萧遥离不开他。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出自繁钦《定情诗》。萧遥这大老粗没往后读,要是往后读的话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一首情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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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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