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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和谈

由于好久没做,这晚萧遥劲头上来,一晚上好几次到后半夜才罢休,温兰殊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四肢百骸像是被全部拆下然后又重组了一遍,肩膀那里布满吻痕,一丨丝丨不丨挂只盖了被子。

清晨醒来的时候,温兰殊趴着,身下是层层褥子,毛毯盖了一边,手无力自床沿垂下,手腕那里松松戴了个金跳脱,和零散的吻痕交织着,别有一副情调。

萧遥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又吻上后颈,温兰殊闷哼一声,慢慢抬起手臂,翻了个身侧过来,和侧躺的萧遥契合在一起。

“这么快就要出兵了吗。”温兰殊刚醒,话语里还带着倦意,“才多久就让你出征。”

“是啊,魏博求和,太难得了。你爹要亲自去试探一番,陛下不放心,我不得跟去保护好我老丈人?”萧遥刮了刮温兰殊的鼻子。

“你别关心我了,此去魏博,一定要保护好父亲。前些年魏博拒不归附,突然改变态度,真是有些奇怪。”

这消息根本没传出来,也就只有身为指挥使的萧遥位列要害,所以才能明了一二,即便如此萧遥也不敢传播,只能告诉温兰殊。温行力主改革,就是为了来年征伐魏博。

如今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温行作为主政宰相,又是皇帝最为信任之人,自然而然就承担了观察魏博人情,出使抚慰的责任。

“奇怪不奇怪的,此一时彼一时,朝廷军队养起来了,魏博再对抗下去没有前途,而且那地方是四战之地,无险要可守,跟河北那几个背靠燕山和太行山的毕竟不一样啊。”萧遥弯下身,吻了吻温兰殊的额头,极尽缠绵,“魏博一定,往河北就能一路太平,河东在大周手里。”

当年魏博叛乱至今还留下疮痍,满朝文武都记得当初拖家带口一路往西的场景。有些来不及逃的,直接被魏博军推入河水中,寒冬腊月,水里满是冻僵的尸体,此后数月,还有人在打捞的鱼腹里发现人的指甲盖,自此禁渔三月,百姓没再吃鱼。

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下四处纷争,就连朝廷原本掌握的蜀地也爆发了匪患,温兰殊不幸也被匪盗抓了去,手腕上的疤痕就是那次被锉刀硬生生剐下来的。他已经忘记那时候有多痛了,或者说痛到极点其实是没有感觉的。

温兰殊不想再回忆。

现在看来,魏博有意归附。魏博六州,民风剽悍,同气连枝,大概河北自古以来侠风盛行,所以每次某一州遭受攻击,其他州都会派兵去支援。早些年流寇作乱,来到魏博的相州,彼时相州百姓和军队一起守城,坚壁清野,愣是让流寇一点儿好处都没讨到。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流寇走后,相州甚至开了城门,百姓抡起扁担就朝着流寇砸,一边砸一边骂。

河北和关中的对抗,自本朝成立之初就有所体现,那年燕王叛乱,全赖河东和关内一齐出兵,渔阳王与幽州卢蕤脱颖而出,守卫半壁江山,生灵免遭涂炭,这也成了本朝妇孺皆知的《晋阳旧事》。

对于这等豪气任侠的地界,朝廷向来头疼。他们不服管,一旦不顺心了就揭竿而起,用温行的话来说就是因果。除了韩粲和温行,本朝基本上多数支持议和,但是多数向来没什么用,朝政大事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哪怕削藩看起来伤元气又不讨好,韩粲和温行还是殊途同归,如出一辙。

“魏博是咽喉所在,朝廷志在必得。可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甘心拱手交出城池。你此次一定要多注意,前路凶险,一切以大局为重。”

“你不放心我么?”

温兰殊无奈叹气,“嗯。你什么时候走?”

“月底吧。舍不得我走?”萧遥捻起他一绺头发,“放心,很快就会回来。成事之后,温相厥功至伟,我也跟着沾点儿光。你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爹咱俩的事儿呢?”

“事情结束之后吧。”温兰殊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花,“我爹他一心操劳政事,别让他分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了,我得起来交还城防牙牌了,前几天真是把我累够呛,又是认人又是守城,见你的机会愈发少了。”萧遥不忍松开温兰殊的头发,不过还是轻轻放到一边。

起身的时候,温兰殊拽着他的胳膊,“我没劲儿。”

“让我给你穿衣服?温侍御这么娇弱无力啊?”萧遥调侃。

“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谁害的。”温兰殊佯怒。

“好。”萧遥掀开毯子起身,自屏风下拿了温兰殊贴身的白袷,“萧指挥使亲自给你穿衣服。”

俩人磨唧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刚好到了鸡鸣之时,钟少韫已经在庭前看书,红线给院子中的小鸡喂食。她很喜欢那只白色的公鸡,取名曰“丹顶鹤”,萧遥脚步生风按摩肩颈跑到堂下,“哟,喂鹤呢。”

裴洄之前数次说要宰了“丹顶鹤”**汤喝,被红线阻止。红线想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为了保证自己在温家小宅能有相对应的地位,萧遥俨然偏向了温兰殊和红线一边,跟好外甥说你想吃什么舅都给你买千万别碰这只“丹顶鹤”嗷。

于是小外甥屡次找卢英时控诉,而萧遥也改了称呼,改叫鹤了。

红线觉得没毛病,狸花猫可以叫虎子,那么白公鸡也能叫丹顶鹤。她点点头,表示对萧遥称呼的认可,“我的丹顶鹤长得好壮,以后肯定能飞!”

萧遥笑着挥了挥手,“中午有事,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何老煮了一锅羹汤,此刻端到了堂下,“少韫,红线,来,吃饭了。公子怎么还没起啊?”

“我去叫哦。”

钟少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拦住红线,“我去吧。”

“为什么啊。”红线歪头,“以前都是我去喊公子呀。”

钟少韫疯狂咳嗽又给何老使眼色,何老马上心领神会,“红线来吃饭吧,你天天起这么早,又是练剑又是喂鸡的得好好休息。”

“我不累呀。”红线活动手臂,“叫公子起床又不累。以后我把丹顶鹤放到公子小院那里吧,说不定就能喊公子起床了呢。”

何老把红线拉了过来,“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少韫反正也闲来无事,让他帮帮你也好。来来来吃饭……”

同时何老捏了把汗,这是萧遥头次在小宅留宿,起得还算早,要是再晚点,他和钟少韫一个没看住,那岂不是就……红线的年纪,估计还停留在睡觉就是睡觉的程度,完全不知道俩人在床上可以干除了睡觉以外的事情。

接近正午,温兰殊才缓过劲儿来。他来到公廨后百无聊赖,坐在桌前处理文牒,大多都是御史弹劾等讼状,除此之外,只要不去地方视察,他这个侍御史其实挺清闲的。到点下班,同僚又想小聚,他也跟了过去。

官员闲谈往往能获取一手要闻,温兰殊本就是个爱看热闹的性格,这种时机可不容错过。这次御史中丞崔善渊邀请他们去自家,一众人上来直奔后院去了。

自后院小门而出,豁然开朗,湖面如镜,假山峭悬,微风习习,篁竹茂密葳蕤,他们走过林中的石子路,来到了石桌石凳边。

流杯曲水本是上巳之乐,如今天气转凉,若是脱了足衣濯足,未免不合时宜,因此崔善渊让仆人树起三面屏风,一群人效仿魏晋风流,挥麈谈玄,不过他们不怎么谈玄,多谈人和丛杂小事,话题渐渐从佛经到了人事上。

温兰殊抿了口茶,崔善渊是御史中丞,上次他们有联系还是在卢英时用砚台砸了人家儿子。自他到任以来,崔善渊倒是没刁难他,顶多是把他当牲口使唤了一段时日,各种文牒让他起草,美其名曰,子馥是个笔杆子,搞得那段时间温兰殊有时候身子得在晚上点灯写文牒,都想给自己宅子起名叫“点灯居”了。

虽然后面署名都是崔善渊的名字,但是温兰殊也能理解,上边儿的都这样,皇帝当年的罪己诏也不是自己写的呢,还是温行代写的,大周自有大周的情况。

他们聊了会儿,忽然崔善渊问温兰殊,“子馥,你那个表侄,是不是还没成婚呢?”

温兰殊迅速在脑海里分析,这个“表侄”肯定是卢彦则无疑了,因为卢英时这年才十五岁,没必要给一个十五岁还在上学的小孩催婚。大周文士阶层现如今不流行早早结婚,很多都是过二十再谋亲事。

他辈分大年龄却不大,卢彦则比他年长,还一表人才,诸公家中基本都有待字闺中的贵女,因此就成了说亲事的热门人选。

高门联姻,美美与共,谁能拒绝呢?崔氏世代高门,不过要谈婚论嫁,再怎么都轮不到他温兰殊来插嘴。温兰殊十分客气,“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卢公呀。”

崔善渊一拍大腿,“长公主要从洛阳祈福归来了。先帝大行后,她在洛阳宫观祈福三年,这会儿要回来,怎么可能不见你表侄呢。”

“是啊,这长公主最喜欢的就是卢家儿郎了。”

“长公主的年纪也该成婚了。”

两边同僚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温兰殊反倒不紧张,“彦则还在前线呢,有什么,当然得等他回来再商量啊,估摸着要到明年了。”

崔善渊摆了摆手,“这事情肯定越早越好,赐婚和成婚之间要隔小半年,要是真等他回来,明年还不一定能成事。你家表侄要是真能和长公主结成良缘,那可是美事啊!”

温兰殊不语。

同安长公主吃亏就吃亏在脾气暴躁,之前的驸马,与她大吵一架,被打了几鞭子告到皇帝那里,二人没办法只能和离。先帝痛定思痛,把溺爱大的女儿送进道观,算是清净几年,改掉动辄打人的毛病。

同安长公主和卢彦则应该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卢彦则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据传闻,长公主和上一任驸马吵架的缘由就是她觉得驸马懦弱不如卢彦则。

驸马一听就急了,咱们成婚了你怎么还一直念着另一个男人呢?公主直接拿起马鞭,说你不也娶了小妾,你心里不也有别的女人?

俩人就这么打开了,驸马竟然没打过公主,因为公主在屏风后埋伏了一身武装的婢女,驸马慌忙逃窜,奔向宫廷,诉说自己的冤屈无奈,此事也就成了皇家丑事。

长公主和离后并不觉得是丑事,她在道观住得好好的,这次回来据说也不打算去公主府,要继续和母亲,也就是韦太后一起住在清虚观。

真有成婚的可能吗?温兰殊有点儿怀疑。

或者说,长公主对卢彦则还有情意吗?温兰殊又喝了两口茶,对此事持怀疑态度。“小辈有小辈的造化,我也不便问询,具体还是等彦则回来吧。”

温兰殊捏了把汗,他没想象过同安长公主真的和卢彦则在一起后,卢宅会变成什么样。至少在温兰殊看来,长公主不适合相夫教子,不如在道观里无拘无束,反正本朝扶持道门,不少贵女都跑去修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长公主什么想法谁知道呢?等长公主入长安,估计能明晰几分。

话题很知趣地挪到了其他地方,温兰殊庆幸自己打了太极,啥也没泄露出去。他忧心的是表侄,卢彦则不像是会屈就的人,温兰殊再清楚不过,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不该在一起,若是强行撮合,恐怕会两败俱伤。

无奈皇命难违,按照李昇之前在宫中的种种意思,确有意撮合同安长公主和卢彦则,仅仅因为同安长公主对卢彦则那似有若无的迷恋。

李昇从不会在乎事情做了有什么影响……真是想想就头疼啊,君命难违,谁能幸免?温兰殊苦笑,他自己不也是嘛。

百姓挑着扁担打军队是历史真事,我看到的时候也震惊了。

发现大家基本上都是深夜党啊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观看。[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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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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