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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卷一梦世界

宋璃两人,将玉容皇后与楚归鸿带到一处精心建造、一应俱全的仿古宅院。

原本打算让玉容皇后以为还在古代,才定下这个地方的,但现在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亭台楼阁,草木扶疏,虽处处仿古,细节处却透着些新时代的痕迹。

等宋璃将此间来历、世界真相,以及那所谓“剧情天道”的残酷一一道来后,室内陷入长久的寂静。

玉容皇后站在门口,向外望去,那是他们来时的路 ,平整得确实不是大靖该有的技术。玉容皇后指节微微泛白,她缓缓抬眸,眼中是一片澄明的决然,转身看向宋璃道:“原来如此……本宫明白了。多谢宋姑娘为我楚家费尽筹谋,只是……”她话语一顿,声音温和却坚定,“本宫恐怕要辜负你与鸿儿的一番苦心了。本宫……必须回去。”

“姑母,为何?!”楚归鸿上前一步,眼中满是焦灼,“那里危机四伏,高相此人也绝不会就此罢手。”

玉容皇后看向他,目光沉静:“鸿儿,依你与宋姑娘所言,这个故事里所有的误会曲折,血流成河,根源在于高相隐身于后,而我的死亡,被算在了南珩一个孩子头上。但如今,我活下来了。”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活着,本身就意味着,往后的一切,未必会如你们所知的那般走向绝境。”

“可是南珩也活着!”楚归鸿急声道,前世阴影如跗骨之蛆,“他活着,危机就还在!”

“比起诸位口中那本已成定数的‘剧情’……”玉容皇后语气愈发坚定,“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用心所感。狼子野心的是高相,并非珩儿。那孩子本性不坏,他与你的仇怨,亦是因重重误会与高相挑拨才至反目。只要我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令他远离高相染指,以他的天资禀赋与气运,假以时日,定能与你一同守护大靖山河。”

“不行!”楚归鸿斩钉截铁,眼中是深切的恐惧,“姑母,天意难测!除了南珩,还有那无形的‘剧情天道’在虎视眈眈,它要您死!我绝不能拿您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鸿儿!”玉容皇后神色一肃,自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与楚家将门的傲骨,“我楚家儿郎,何曾惧过生死?何况,瑞儿尚在宫中,年纪幼小,陛下身边亦需人周旋。倘若我真在此地苟且偷生,一生不得再见至亲骨肉,这与阴阳永隔又有何异?此非求生,乃是偷安,非我楚家之风!”

楚归鸿望着姑母,知她心意已决,所有的劝阻都是无力。他喉头哽咽,最终,只能艰难地垂下头,将所有的不甘咽回腹中,哑声道:“……侄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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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一梦世界】

当楚归鸿与玉容皇后身影重现郊林,千羽王几乎是冲了上来,脸上是满是焦急与担忧:“鸿儿!娘娘!你们失踪了整整三个时辰,究竟是去了何处?!”

玉容皇后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她轻拍兄长手臂,语气平稳:“兄长莫急。回宫路上遭遇刺客,追兵甚多,我与鸿儿慌不择路,在林中迷了方向,这才耽搁了。幸得……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出手相救,并为其诊治,如今已无大碍。”

千羽王闻言,神色稍缓,立刻追问:“恩人何在?既然救了娘娘与鸿儿,此乃天大的恩情,本王必当亲自登门,重礼酬谢!”

楚归鸿连忙接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父亲,那位高人仙风道骨,不慕荣利,不喜俗世纷扰。救下我等也只说是缘分使然,并未留下名讳住处,施救后便离去了。”

玉容皇后亦颔首附和:“是啊~兄长,高人喜静,一心向道,我们还是莫要前去打扰,以免亵渎了仙家清修。”

千羽王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片刻,见他们神色坦然,虽觉有些蹊跷,却也信了七八分,遂叹道:“既如此,便暂且作罢。娘娘还是速速回宫要紧,陛下与瑞儿怕是已担忧坏了。”

玉容皇后点头:“好,这便回宫。”

【归途凤辇】

因遇刺一事,皇室震动。玉容皇后凤驾周遭,千羽军与御林军层层护卫,铁甲森然,水泄不通。凤辇行驶在回宫的青石御道上,气氛凝重。

玉容皇后端坐车内,心绪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掠过街道,恰好看见一个熟悉孤寂的身影——南珩,正独自骑着一匹瘦弱的驴子,在道旁默默而行,与这煊赫威严的仪仗形成刺目的对比。

从前,皇帝不喜高家,连带着厌恶这个孩子,她作为皇后,纵有怜惜,亦不能过于明显地忤逆圣意,只能偶尔稍加拂照。但如今,知晓了这个孩子的心性竟关乎大靖未来的国运与楚家的存亡,她不能再犹豫下去,只能冒险一番了。

“停下。”她清冷的声音自车内传出。

护卫大统领立刻高举手臂,厉声喝道:“停——!”

庞大的仪仗队伍应声而止。玉容皇后示意宫女掀开车帘,看向那路边因这阵仗而有些无措的南珩,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珩儿,过来。随母后一道回宫。”

南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愕然,呆立片刻,才在宫人的示意下,有些局促地走上前,低声道:“……是,母后。”

上了凤辇,车内熏香暖融,与外面的清冷判若两个世界。玉容皇后亲手剥开一个金黄饱满的橘子,将晶莹的果肉递到他面前,柔声道:“来,珩儿,吃点橘子。”

南珩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微颤:“谢……谢母后。”

玉容皇后看着他乖巧却难掩疏离的模样,心中微叹,继而温言道:“珩儿,往后,你想不想搬来崇华殿,与瑞儿一同读书习字?”

南珩闻言,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道:“想……可是,父皇他会应允吗?父皇……会因此与母后争执的吧?”

玉容皇后闻言,却是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从容与身为皇后的底气:“无妨。本宫已是大靖皇后,母仪天下。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便休了本宫。最多,也不过是吵几句罢了。”

这句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话,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南珩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他轻轻点头:“嗯,孩儿……听母后的。”

玉容皇后伸出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略显冰凉的额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承诺:“珩儿,记住母后今日的话。日后,无论你或是你母妃在宫中受了任何委屈,皆可来告知母后。母后……会为你们做主。”

这明确的庇护之意,让南珩有些发怔,皇后仁善,他和母妃都知道,可皇后生为楚家人,不像皇帝冷待他们,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南珩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然而,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一股呛鼻的焦糊气味,陡然随着风势灌入车厢。远处天际,被不祥的火光染成了诡谲的暗红色。

侍卫急切的报讯声立刻响起:“启禀大统领!前方民居突发大火,火势异常凶猛,为保凤驾安全,只怕需立刻绕道而行!”

玉容皇后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紧蹙,她再次掀开车帘,眼见火舌吞吐,百姓哭喊声隐约可闻,玉容皇后心系黎民,当即下令:“既是民居失火,你等速去闹市救灾。此处离宫门不远,贼人再是猖狂,也不敢在此地再度行凶。”

大统领面露难色:“可陛下旨意是让末将护送娘娘回宫……”

玉容皇后神色一凛,凤眸含威:“本宫懿旨,尔等岂可违抗?”

“末将遵命!”大统领不敢再辩,当即率大部分御林军奔赴火场。

南珩透过车窗望着那片噬人的火光,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心头莫名生悸:“母后…我…”

玉容皇后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别怕,有大统领在,火势很快便会控制住的。”

然而御林军离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异变陡生!

“咻——!”

一支淬着幽光的冷箭破空而来,精准地擦过南珩的脸颊,带着凌厉的杀意,狠狠贯入玉容皇后心口!

“母后!母后!”南珩嘶声哭喊,手忙脚乱地掏出怀中所有伤药,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可那箭镞显然淬了剧毒,药粉甫一接触伤口,竟让涌出的鲜血瞬间转为乌黑,伤势反而急剧恶化!

“珩儿,没…没用的……”玉容皇后脸色惨白如纸,钻心的剧痛让她气息奄奄。她看着南珩痛苦自责的模样,又想起皇帝平日对这孩子无端的猜忌,用尽最后力气唤来贴身宫女彩儿:“彩儿…若陛下问起…告诉他…此事与珩儿无关……”

话音未落,那双温柔的手无力垂下,玉容皇后永远再也没了气息。

“母后——!”南珩的哭嚎撕心裂肺,他紧紧抱着尚有余温的遗体,整个人被心底的怀疑刺痛…蜷缩成一团。高家秘药为何会变成催命毒药,脑海中闪过舅舅高相阴沉的面容,他却不敢深思,更不愿相信——高家,他的母族,竟真的会对皇后下手,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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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王府。

楚归鸿刚从箭伤的剧痛中醒来,便听闻宫门噩耗。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随即不顾肩胛处撕裂般的疼痛,夺门而出,发疯般冲向皇宫。

【七鸾殿(七皇子住处)。】

“南珩!”

楚归鸿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提剑闯入殿中。他双目赤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

南珩被他骇人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强自镇定:“楚归鸿,此事非我所为!”

“非你所为?”楚归鸿步步紧逼,剑尖直指南珩心口,“你难道不是高家人?你身上流着的难道不是高家的血?”

南珩心头剧震,为保母妃,他绝不能将高家牵扯进来,只得硬着头皮反驳:“楚归鸿,没有证据,你这就是污蔑!”

“污蔑?”楚归鸿冷笑一声,从怀中掷出一支染血的短箭,“可惜你高家第二次出手太过心急,用的竟是带有你家特殊标识的箭矢!今夜,这份‘铁证’就会呈到御前,你们高家,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楚归鸿拿出一只染血的断箭,南珩下意识扑过去抢夺,两人拆了几招,楚归鸿有伤不敌南珩,但南珩指尖触到冰凉箭杆的瞬间,他猛地僵住——这箭上,根本没有任何标识!

“呵…呵呵……”楚归鸿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带着洞悉一切的悲凉,“南珩…原来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楚归鸿,你听我解释!”南珩仓皇抬头,急声道,“我不知舅舅为何要杀母后,此事我从未参与!”

“晚了。”楚归鸿的声音冷得刺骨,眼中最后一点光焰彻底熄灭,“伤我亲者,我必屠他满门!”

话音未落,剑光乍起!

南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喉间一凉,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徒劳地捂住脖颈,身体软软倒下,至死都不明白,楚归鸿为何敢在深宫禁苑当众弑杀皇子。

“杀…杀人了——!”

宫人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众人看着提剑而立、宛若修罗的楚归鸿,吓得四散奔逃。

然而,他们还未跑出宫门,周遭的景象便开始扭曲、模糊。

时间洪流倒卷,万物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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