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拍摄比预期顺利得多。
暮色降临前,最后一组镜头也顺利收工,摄影师和祁祺他们道了别,祁祺换回自己的便装,拎着帽子站在门廊下,舒了口气。
艾伦抱着拍摄提纲小跑过来:“哥,要直接回酒店吗?”一边说一边把资料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祁祺略一沉思,抬眸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声音轻淡:“不回。出来一整天,想随便走走。”
艾伦立刻点头:“行,我陪你。”
两人说着正准备往街口走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回头,就看到骆嘉怡朝这边走来。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驼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呼吸略显急促,像是刚赶来的样子。
“好巧。”骆嘉怡笑着开口,眼睛弯弯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调皮。
“刚才在街口碰到几个小姑娘,一路兴奋地说着遇到了自己的偶像——”
“我就顺路过来,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偶遇什么‘偶像级’的巧合。”她轻轻笑了笑,语气半真半假。只是说到“偶像”两个字时,她还俏皮地抬起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做了个耶的手势,又轻轻勾了勾手指,是国外常见那种开玩笑时的小动作,像是在打趣。
祁祺看着她这个小动作,微微扬了扬眉,明白这是玩笑。他神色未变,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轻松地附和了一句:
“那运气不错,算是遇到了。”
他语气随意自然,没有把气氛弄得尴尬,也没有刻意疏远。
艾伦边走边笑着打趣:“哥今天难得想逛一圈,算是营业之后的小放风?”
祁祺没接话,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默认了。
就在这时,走在旁边的骆嘉怡眼睛一亮,轻声说:“正好,我记得附近有一家小饰品店不错。风格很特别,我之前来巴黎的时候也去过,今天可以顺便去找找灵感。”
她语气里带着不经意的轻快,眼里闪着微微的期待。
祁祺听着,轻轻挑了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这趟本就打算去一家小众珠宝店。出发前,他特地做过功课,记下了这家店的位置——一家在高端买家圈子里颇有名气,却从不主动做广告的小店。
他抬眼看了看骆嘉怡,见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一起走吧。”
艾伦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表面看起来随意,实际上却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眼神时不时扫过周围。他很清楚,祁祺的人气和关注度,不允许有任何模棱两可的画面流出。尤其是在这种异国街头,绯闻往往只需要一张模糊的照片作为开端。
所以哪怕只是闲逛,他也必须时刻在场,像一道无声却坚定的屏障,挡在可能发生误会之前。
两人并肩而行,气氛不算热络,却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祁祺一边走着,指尖无意识地扣着衣兜里的帽檐。
街灯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他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一步步踩在暖黄色的光晕里。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一会儿,挑什么样的礼物好呢?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恰好呈现自己的心意,又不会让羲和日出感到有负担呢?
他不想挑得太贵重,怕吓着她;也不想太随意,怕显得自己不够认真。
要刚刚好,就像两人之间的距离——温暖着,却不过界;靠近着,却也给彼此留白。
祁祺低头轻轻笑了笑,眉眼在路灯下柔软得不像话。
这种温柔的小心思,不像任务,也不像负担,而像是在心里悄悄盛开的一朵花,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长出来的。
他想选一个小小的、但足够特别的东西。
让她在看到的时候,能微微一愣,然后,不自觉地,笑起来。
穿过两条安静的小巷,街边的人流逐渐稀少,灯光也暗了下来。
祁祺低头看了眼手机定位,停在一扇深绿色的老式木门前。
门很不起眼,木质表面被岁月打磨得泛着柔和的光泽,门上方挂着一块小小的铜牌。微弱的灯光下,可以依稀看见铜牌上镌刻着一行拉丁文,字体纤细优雅,边角处隐隐泛着旧时光的斑驳。
祁祺站定,目光在门上扫了一圈,微微勾了勾唇角。
没有耀眼的门面,没有招揽的橱窗,像是故意藏起来似的——只有真正知道的人,才会停下脚步。
这种低调而执拗的气质,正合他心意。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上的铜铃发出一声很轻很远的叮当声,像是一只被惊醒的梦境。
一股温润的木香和细微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店内光线柔和,像是特意调暗的,让每一件珠宝都静静地沉睡在米白色天鹅绒的底座上,等着被某个懂得的人发现。
陈列柜是手工打磨的胡桃木,纹理细腻温暖,玻璃柜面干净透亮,折射着低调的微光,每一件饰品,都被小心翼翼地安置着,像一颗颗深藏在时间缝隙里的秘密。
祁祺轻步走进去,呼吸下意识放轻了些。
这种不喧哗、不张扬的美,像极了他心底一直喜欢的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展示,只需要静静地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动人。
祁祺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展柜里的饰品,指尖在玻璃柜面上无声地划过,动作轻缓又克制。
而站在一旁的骆嘉怡,也悄悄收回了视线。
这家小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每次来到巴黎,她都会抽空过来逛一逛——不是为了购买,只是喜欢这种用心对待时间和细节的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祁祺也会知道这家小众又极有口碑的店。在她印象里,大多数艺人行程紧张,去的更多是知名商圈和大众奢侈品牌。而这种藏在巷子深处、不事张扬的小店,往往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会专门寻来。
骆嘉怡心里微微一动,目光落在祁祺身上。
他既未刻意展示,也未因她在旁而改变节奏。只是自顾自地,一件一件地认真看着,偶尔停下来,像是被某件小小的饰品吸引,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这份静谧打动。
骆嘉怡本想找个轻松的话题,随口搭一句,可刚迈了一步,就看到艾伦始终紧贴着祁祺身侧,姿态不张扬,但位置刚好,总是自然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
像是一道无声却温和的防线,既不冒犯,也不给人随意靠近的机会。
骆嘉怡收了收手指,微微垂下眼睫,只好作罢,站在一旁,装作随意地翻看着柜台另一边的饰品。
只是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次次落在那个认真挑选的小小背影上。
这时祁祺正慢慢地移步看着柜中的饰品,忽然,一条细腻精致的羽毛项链映入了他的眼里。
它安静地躺在米白色的天鹅绒底座上,不像旁边那些镶满宝石的首饰那样张扬,只以一种近乎素净的低调,静静吸引着目光。
羽毛的线条极其细腻,微弯着,像被风轻轻拂过时自然下垂的模样。金属表面带着温润的微光,不是亮闪闪的那种刺目光泽,而是细腻中透着一丝柔软的质感,仿佛一触即暖。
祁祺脚步微顿,目光被不由自主地牵引了过去。
店家察觉到他的停留,立刻微笑着迎上来,语气温和地问:“需要我拿出来看看吗?”
祁祺回神,点了点头:“好。”
店主动作轻柔地取出项链,小心地放在绒布托盘上,同时轻声介绍:
“这条项链采用了一种稀有的钯银合金,为了最大限度还原羽毛天然的轻盈与纹理,设计师花了很长时间,一笔一划手工雕刻,并用细腻的拉丝工艺让光泽变得温和,既保留了金属的质感,又避免了过分炫目的反光。”
祁祺低头细看,果然能看到羽毛中央的纤细主脉,以及两侧轻盈展开的细微纹路,连转折处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羽毛的设计,寓意着偶遇、邂逅、以及那些在人生旅途中意想不到的美好。”店主微笑着补充道,“就像风中落下的一片羽毛,你无法预知它何时出现,也无法预设它将落向哪里,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珍贵。有些遇见,不是必然,却深深地刻在了生命里。”
祁祺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羽毛纤细的纹理。
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仿佛被这句寓意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某个在罗马街头遇见的人,想起了那些原本不在计划里,却偏偏在心里生根发芽的瞬间。
或许,这样的礼物,正好能表达他想说,却又怕说得太满的心意。
一种悄悄藏在日常里的喜欢,一种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微小,却坚定的缘分。
祁祺在托盘前站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笃定:“就要这条吧。”
店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动作熟练地取来天鹅绒小盒,把那条细腻的羽毛项链轻轻放进去,又仔细用米色缎带打了个结。
一边包着,一边随口问了一句:“是要送给女朋友的吗?”
祁祺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近乎宠溺的柔软:
“还不是。”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恰到好处,落在静谧的店内,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轻轻投入水面。
站在一旁的艾伦,原本正无聊地翻着柜台边上的资料册,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把册子掉了。
他瞪大了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天天跟在祁祺身边,连粉丝私信和通告行程都一清二楚的人,竟然连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都一无所知。
而不远处的骆嘉怡,也在那一瞬间,身体微微一僵。
她看着祁祺低头收下那只打着缎带的小盒子,神色平静又温柔,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半分尴尬,就像,这份心意早就已经在他心里落定,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交出去。
骆嘉怡的指尖收紧了一下,指甲陷进掌心,却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从容。
她明白了。
原来,她连靠近的机会都已被温柔地挡在门外。
更令人无力的是,这一切来得太安静,仿佛无需解释,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那个人的位置早已被默默留好了。
骆嘉怡站在原地,指尖轻轻绞着风衣袖口,表面上依旧温和从容,可心底,却悄悄刻下了那条羽毛项链的模样。
纤细、低调、独一无二。
她隐隐觉得,祁祺喜欢的人,或许也在这个圈子里。能让他以这样认真而柔软的目光挑选礼物的人,这个人一定也足够的闪光耀眼,能够跟他并肩而立。
所以,只要看到谁,戴着这条项链——她就能找到答案。
她必须知道。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输在了谁的手上。
祁祺付完账,礼貌地和店主道谢,把那只小小的米色盒子收进外套的内侧口袋。
艾伦在旁边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祁祺,心里已经悄悄拉响了警铃——哥这是认真了,是真的,认!真!了!
祁祺并不知道身后那两双心思各异的目光,他只是推开门,走进了夜色渐浓的巴黎街头。
橘黄色的街灯洒在他的肩上,整座城市像在静静聆听着什么未被说出口的秘密。
他一手插兜,一手轻轻护着外套里的小盒子,脚步不紧不慢,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而在他的心里,那条小小的羽毛,早已在夜风里,悄悄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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