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晨光悄然爬上窗沿,穿过半开的楼梯口,在木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刘奕羲站在客厅中央,像是整理了一下呼吸,才从随身的帆布袋中抽出一本薄薄的书来。
“这个给你。”她走近几步,把书递到他面前,语气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祁祺低头一看,封面熟悉得几乎不需多看——是她写的那本《风起之路》。
他接过书,指腹在封面微微粗糙的纸纹上轻轻摩挲。她站在他面前,眼神澄澈,不急不缓,像是终于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交给他。
祁祺的目光不自觉落到她脸上。
他温柔地望着她,唇角的弧度安静地扬起一点。而心里,却悄悄泛起一个轻得不能说出口的念头:
——如果此刻告诉她,自己即将成为这部小说改编剧的男主角,她会像发现新书彩蛋那样,眼睛亮得像缀满星辰吗?
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头看了看那本书,像珍视一份命运递过来的隐秘讯号。
刘奕羲把书递过去时,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那一瞬,她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望着他,语气认真而温柔:
“遇到你之后,我一直觉得……我书里的男主角,就是你。”
那句话像是悄悄掀开一层纸页,让某种早已埋藏在文字深处的情感,忽然变得具体可触。
祁祺怔了半秒。
他确实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说出口。心头一热,像有什么蓬松的情绪被点着,瞬间在胸腔里腾起烟火。
他几乎要笑出声,却也清楚她现在还不知道那条“即将出演”的消息。
所以,他故意藏起那点过分雀跃的情绪,换上轻松玩笑的语气,笑着眨了眨眼:
“刘大作家亲自送书,我是不是该请你留下墨宝啊?这本以后可就值钱了。”
他说得认真又不正经,眼里却藏着一丝明显的欢喜,像个收到暗号的小孩,得意得快要藏不住。
刘奕羲也被他那一下“卖萌”逗乐了,抿着唇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你真是……”
可她到底没说完后半句。
因为她心里也在轻轻泛着涟漪——那种说不上来的安心与踏实,仿佛这个人,真的就该在她的故事里。
刘奕羲实在受不了他那一脸“求表扬”的得意模样,笑着摇头,从包里抽出一支黑色钢笔,翻开书的扉页。
“行啊,墨宝就墨宝。”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在那一页干净的空白处落笔。
字迹清润流畅,她一句意大利语:“送给——Roma的那个他。”
笔锋温柔、字迹清瘦,像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一段秘密。
祁祺好奇地凑过来,盯着那行看不懂的外文,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写的什么?”
刘奕羲合上笔帽,轻描淡写:“送给祁祺。”
“你骗人。”他眨着眼睛凑得更近了,“我看你这写字时的表情,肯定不简单。”
她笑而不语。
祁祺坐不住了,干脆靠过去,语气半撒娇半威胁:“说嘛,不说我今晚睡不着。”
“我以为你是那种‘文艺男青年’,怎么还耍赖了?”刘奕羲挑眉看他,嘴角带笑。
“文艺归文艺,该撒娇也得撒,” 祁祺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再不说,我就……”他突然伸手作势要挠她痒痒。
刘奕羲刚笑着要躲,就听到一串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立刻收了笑意,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
祁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接起:“妈?”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亲昵的声音:“你不是说这几天都在家歇着嘛?我和你爸正好在附近,给你带点你爱吃的,顺便看看你。”
他垂眸望向缩在沙发角落的少女,薄荷绿裙摆被她攥出细密褶皱,杏眼睁得浑圆,拼命摇头时发间柠檬黄丝带跟着晃出慌乱的弧线。祁祺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故意将手机拿远,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
"小羲~" 他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尾音像融化的焦糖般黏在耳畔,"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奕羲被这突然的贴近惊得一颤,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笑意,只能攥紧裙摆拼命点头,珍珠耳钉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祁祺直起身子时带着得逞的轻笑,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语气一派从容温和:“妈,我这边临时有点工作上的事,现在不太方便,改天你们再来吧。”
“你工作要紧,那就不打扰你了。”母亲在那头笑着说,“记得按时吃饭。”
“好,我知道。”
电话挂断,屋子又归于安静。祁祺把手机放下,看向刘奕羲。
她刚刚还在如释重负地吐气,这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警觉地问:“……你刚刚那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祁祺眼里盛着狡黠的光,嘴角却扬起无辜的弧度,梨涡浅浅:“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尾音故意拖得绵长,像撒在咖啡上的肉桂粉,带着令人心跳漏拍的甜意。
她瞪了他一眼,眼中却藏不住笑意。那一刻,空气中仿佛都飘满了温柔的捉弄与心动的悸动。
"其实我爸妈做饭真的挺好吃的 ——" 他故意拖长尾音,在刘奕羲刚要松口气时,突然弯起眉眼,"不过放心,我做的也很好吃。" 掌心顺势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动作自然得像是练习过千百遍。
刘奕羲刚要反驳,就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庞惊得后退半步。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将她笼罩,祁祺眼底跳跃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怎么,不相信?" 不等她回答,修长的身影已转身朝厨房走去,浅灰色针织衫下摆扬起的弧度,在晨光里划出温柔的弧线。
"记得哦,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他的声音从敞开的厨房飘来,带着漫不经心的笃定。橱柜开合的轻响里,隐约传来刀具触碰砧板的哒哒声。
"祁祺!" 她跺着脚嗔怪,声音里却藏不住笑意。回应她的,是从厨房深处传来的清朗笑声,混着水龙头潺潺的水声,在米白色的墙壁间轻盈弹跳。阳光穿过玻璃移门,将他忙碌的侧影拉得很长,围裙上的卡通小熊也跟着颠了几步。
刘奕羲站在原地,看着晨光温柔地勾勒出他的轮廓。这一刻,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屋内烟火气袅袅升腾,某个隐秘的角落突然泛起涟漪 —— 原来心动的模样,真的可以和家的温度重叠。
厨房里亮着一盏温暖的顶灯,光线柔柔洒在大理石台面上,也落在祁祺身上。
他换上了围裙,袖口挽起,露出干净的手腕与小臂的肌肉线条,剪影被暖光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动作娴熟地洗菜、切料,偶尔擦一擦手,轻轻哼着低不可闻的旋律。锅铲翻动的节奏干净利落,水汽在灶台上轻轻升起,将他整个人笼进了一层温润蒸气里。
刘奕羲坐在吧台边,手肘撑在桌面上,下巴抵着手背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柔软的念头:
是不是可以贪心一点,就这样和他相伴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一天的清晨,他在做饭,她在旁边看着,窗外有阳光,屋里有烟火气。
她正想着,祁祺忽然回头问:“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她轻轻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香菜。”
祁祺顿了顿,笑出声来:“巧了,我也不吃香菜。”
刘奕羲挑眉看他:“你该不会是为了显得默契,随口说的吧?”
“冤枉,”祁祺举手发誓似的晃了晃锅铲,“这东西我闻着都头疼。”
她笑了笑,觉得这个人竟然会因为香菜这么点小事显得真实又可爱。
“那你还有什么不吃的吗?”她顺势问。
祁祺将锅中食材轻轻翻动了几下,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她,眼里闪着调皮的光。
“小羲,”他微微眯眼,语气里带着笑意,“你这是在打听我的喜好吗?”
刘奕羲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祁祺故作认真地歪头想了两秒,嘴角一扬:“放心吧,只要是你做的,什么我都吃。”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调戏”逗得一笑,抬手作势要丢过去一块小番茄:“你就不能一本正经一点?”
“我已经很正经了,”祁祺接住那番茄,一本正经地剥皮,“你没发现,我的重点是‘你做的’。”
刘奕羲无奈地摇头,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不被察觉的弧度。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常,也许真能走得很远。
厨房的白雾渐渐散去,饭菜摆满一桌,都是湘菜的家常口味,却色香诱人。
剁椒蒸鸡翅泛着红亮的油光,剁碎的鲜椒裹着嫩滑的鸡翅,蒸腾的热气里飘着醇厚的酱香;小炒黄牛肉切得细致均匀,混着青椒翻炒得火候正好,带着锅气的焦香;还有一道鲜辣的豆角炒腊肉,边角略带焦香,带着地道的锅气;就连清炒小菜,祁祺也特意选了小米椒点缀,辣意轻拂,却不过火。
“尝尝看?” 祁祺将筷子递给刘奕羲,眼里带着期待。
刘奕羲盯着满桌的湘菜,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祁祺夹起一块鸡翅放进她碗里,笑得自然:“猜的。总觉得我们特别投缘。”
她狐疑地眯起眼睛:“真的这么巧?”
祁祺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当然是真的。” 其实抽屉深处,还藏着一本笔记本,密密麻麻记录着从王瑛子那里打听到的喜好 —— 喜欢的作家、讨厌的食物、连喝奶茶要三分糖都详细标注。只是这些,他想留到更合适的时候再说。
刘奕羲半信半疑,但还是低头尝了一口鸡翅,眼睛亮了亮。
祁祺看着她满足的模样,默默将自己面前的清水换成了冰可乐。拍戏忌口的日子很长,但为了她,偶尔放肆吃一次辣,似乎也没那么难。
饭桌上的热气蒸腾着,一碗碗一筷筷之间,那些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心思,都像是被火候慢慢煮得软了些,暖了些。
她忽然觉得——这顿饭,好像不只是吃饭。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带她走进他生活里的一点点角落。
饭后,祁祺收拾干净厨房,又泡了一壶乌龙茶。茶香氤氲中,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晃了晃,笑着朝刘奕羲扬了扬眉:
“之前在罗马拍的照片,我挑了一些印出来。你不是说想看看我镜头下的城市吗?今天刚好……请你一起参与一个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她接过茶杯,微笑看着他。
“选照片、剪边框、贴墙。”他眼里有光,“这面照片墙的空位,留了好久了,我想让你一起帮我填上。”
刘奕羲怔了一下,低头抿了口茶,掩饰嘴角慢慢上扬的弧度。
“我荣幸之至。”
两人便一同坐到客厅地毯上,桌子挪到一边,牛皮纸袋里倒出一叠叠相纸——阳光下的教堂屋顶、清晨街角的咖啡香气、夕阳里的意大利阶梯、夜色中流动的人群……每一张照片都沾着时间的温度。
祁祺拿出剪刀和小框纸,像个认真备战的学生:“这些我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这该不会是早有预谋吧?”刘奕羲故意打趣。
“当然不是。”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又笑着补了一句,“最多算是有点小心思。”
她没接话,只低头剪起一张斜阳照,专注地修着边缘。祁祺趁机悄悄靠近一点,故作严肃地点评:“你这剪裁,艺术性不足,得减分。”
刘奕羲一笑,抬头白了他一眼:“那你来剪。”
“我负责逗你笑,你负责动手,分工明确。”
他一边说,一边装作认真帮她挑边框,还不时故意把照片拿反、贴歪,引得刘奕羲又好气又好笑,一次次伸手去纠正他,像在跟一个长不大的少年较劲。
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偶尔碰到手指,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错开。
照片一张张被修整好,贴在那面空白的墙上。色彩、光影、记忆,都在缓缓拼凑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图景。
这一刻,屋子里没有镜头,没有剧本,只有满墙的画面和彼此眼里的笑意。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一个人最可爱的模样,不一定是在众人瞩目的光里,而是在午后阳光中,坐在地毯上剪照片、认真又调皮地逗你笑的时候。
那样的他,是贴近生活的,是温柔的——也是让人,不小心想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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