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漫过怀柔影视基地的红砖墙,二号摄影棚外早已沸腾成一片人海。警戒线外攒动的应援手幅如潮水翻涌,保安不断调整隔离栏的弧度,却仍挡不住此起彼伏的 "祁祺" 呼喊。谁也没想到,这部聚焦商战题材的都市剧,竟因一个名字掀起这般阵仗 —— 线上售票系统开放两小时便全线飘红,黄牛手里的站票甚至炒出了电影节首映礼的价格。
三台巨型 LED 屏在广场上空亮起,将清晨的薄雾都染成了项目主视觉的鎏金色。当祁祺身着定制西装出现在红毯入口,此起彼伏的快门声瞬间撕裂了现场的喧嚣。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红毯便泛起细碎的光浪,两侧媒体区的长枪短炮齐刷刷转向,连财经频道的老记者都忍不住将镜头多停留了两秒。
"这阵仗赶上国际电影节开幕式了。" 场务小张举着对讲机直摇头,腕间的工作牌随着动作晃出虚影。执行制片人老李盯着监控屏幕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别忘了,祁祺去年带着《暗流》横扫三大奖时,媒体就给他封了 ' 收视率永动机 ' 的头衔。"
舞台中央的剧名背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祁祺的签名笔落下,"风" 字左侧的墨迹未干,观众席便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镁光灯如同白昼,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 那双在剧中总带着商界精英锐利的眼睛,此刻却藏着只有熟悉的人才懂的温柔,像是早已穿透镜头,望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镁光灯在穹顶交织成流动的星河,台下的欢呼此起彼伏,裹挟着热浪,将开机仪式推向一波又一波**。人群如海浪般随着镜头转向涌动,却有几束目光始终凝固在舞台中央,在沸腾的声浪里暗涌着各自的心事。
舒凯立在媒体区与观众席的交界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如松,指节却将烫金邀请函捏出细密的褶皱。祁祺正在台上发言,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从容不迫,每句话都像精准校准过的琴弦,在掌声间隙震颤出恰到好处的回响。聚光灯顺着他挺拔的肩线流淌,将身后的剧名背板晕染成流动的金箔。
恍惚间,记忆的胶片突然倒带。十年前横店潮湿的梅雨季里,初出茅庐的祁祺裹着不合身的戏服,在片场角落反复研读剧本的模样,与眼前掌控全场的巨星身影重叠。那时他们挤在同一个临时休息室,祁祺总说 "机会是咬着牙抢来的",如今这句话终于化作他周身锋芒毕露的底气。
舒凯松开僵硬的手指,邀请函边缘的烫金纹路在掌心留下浅浅压痕。他忽然明白,有些光芒从来不是偶然 —— 那是无数个独自打磨台词的深夜,是拍烂手掌也要争取的试镜机会,是在无人问津时依然挺直的脊梁。当祁祺微笑着将签名笔收入口袋,台下的欢呼如海啸般漫过来,舒凯跟着鼓掌,指尖却触到了眼眶里温热的潮意。
舞台上的欢呼如汹涌浪潮,祁祺低沉的嗓音透过音响震颤着空气,顾涵却只听见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的目光穿透层层人潮,定格在骆嘉怡仰起的侧脸上。镁光灯在她面庞交替明灭,将轮廓镀上流动的金边,恍惚间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 —— 七年前的设计展上,她也是这样站在展台中央,白衬衫被顶灯照亮,睫毛的影子在脸颊轻轻颤动,让他攥着邀请函的手指不受控地发颤。
思绪顺着时光的藤蔓蜿蜒回溯。儿时在家族聚会上追逐打闹的小女孩,总爱用蜡笔涂鸦的妹妹,不知何时已出落成眼前优雅的模样。墨绿色外套的收腰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曲线,盘起的发髻下,颈侧跳动的脉搏像极了他少年时藏在日记本里的秘密。那些一起写作业的午后,她认真绘制设计图的侧影,在家族宴会上展示手稿时清脆的笑声,此刻都化作心口翻涌的热浪。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骆嘉怡下意识抬手拢了拢散落的发丝。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涵呼吸一滞 —— 那截露出的皓腕,与儿时偷戴她设计的水晶手链时的触感,竟如出一辙。原来有些情愫早在岁月深处生根发芽,从懵懂的守护到青涩的心动,再到如今克制又炽热的凝望,早已在血脉相连的羁绊里,酿成了一生难解的痴缠。
水晶吊灯在穹顶折射出万千碎芒,骆嘉怡捏着香槟杯的指节泛白,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前男友的现女友猩红甲尖戳着她的设计图稿,香水味混着嘲讽的声浪压下来:"骆家千金的设计,也不过是绣花枕头?" 周围宾客的窃语像细密的银针,扎得她后颈发麻,脊梁却绷得笔直。
"评价他人作品前,或许该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低沉的男声裹挟着薄荷气息袭来。骆嘉怡转身时,正对上一双浸着琥珀色光晕的眼睛 —— 男人的西装肩头明显宽出两指,歪斜的领带却随着动作荡出不羁的弧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被揉皱的设计稿,袖口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衬衫:"立体剪裁的省道变化需要十年功底,这位小姐怕是还没入门。"
高跟鞋的脆响在宴会厅回荡,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撞碎一地光影。祁祺掸了掸设计图边缘的褶皱,喉结微动吐出句 "幸会",便转身隐入人群,只留下皮鞋叩击大理石的余韵。骆嘉怡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图纸边缘的折痕,直到香槟杯壁的寒意浸透掌心。
七年后的开机仪式现场,聚光灯将祁祺的身影镀成鎏金。骆嘉怡抚过颈间珍珠项链,这串以《潮汐》为名的设计曾斩获国际新锐奖,每颗珍珠的弧度都藏着她日夜揣摩的匠心。她望着舞台上从容签名的男人,当年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却眼神炽热的少年,此刻西装笔挺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这次,她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困兽 —— 她要带着与他并肩的光芒,重新站进他的世界。
刘奕羲蜷缩在媒体区与器材箱的阴影交界处,帆布包的肩带勒得锁骨生疼。穹顶的追光灯扫过观众席时,她下意识偏头避开刺目的光晕,却看见人群如海潮般随着祁祺的身影起伏。三千张面孔在闪光灯下忽明忽暗,恍若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将每个角落都灼得发烫。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主持人激昂的报幕。作为编剧,她的名字第一次被印在巨型背板上,与主演们的名字并排闪烁。往常那些藏在深夜里的文字,此刻正被当作商品般展览,这种暴露感让她想起被剖开的茧,柔软的内里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望着舞台上从容签名的祁祺,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将他的轮廓切割成完美的雕像。如果选择站在这样的光芒里,就意味着要永远站在镜头的交叉火力点上,连呼吸都会成为新闻。
她咬住下唇在心里反复叩问。答案如潮水般汹涌,却又在触及现实时泛起苦涩的泡沫。远处祁祺结束发言,转身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藏身的角落,那瞬间的对视让她眼眶发烫。或许爱情从来不是童话里的义无反顾,而是在看清所有荆棘后,仍愿意伸出手去触碰的滚烫。
她心底泛起涟漪,轻声叩问:“真的准备好了吗?”
答案如同隐匿在浓雾中的星子,遥不可及,无从寻觅。
那份悬在心头的迟疑还未凝结成清晰的思绪,肩侧骤然泛起一阵细微的空气波动。有个人影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苦橙混着檀香的味道,悄然朝她贴近半步,皮鞋踏在地面的声响轻得几乎不可闻。
抬眼望去,来人是沈之骁。笔挺的深灰外套裹着修长身形,剪裁利落的线条勾勒出矜贵气场。内里的白衬衫最上两颗珍珠母贝纽扣随意敞开,微敞的领口处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恰到好处地消解了西装带来的刻板,沉稳中又透着几分慵懒随性。那双总含着洞察一切的眼眸,依旧闪烁着清醒的光芒,像是能将她内心的波澜看得透彻,却又恪守着无形的界限,不越雷池半步。
“原来有人躲在这里偷享清闲?” 他的声音压得极轻,尾音打着旋儿,像春日里缠绕花枝的藤蔓,带着熟悉的调侃弧度。
刘奕羲的睫毛轻轻颤动,被这突然闯入的声线惊散了满襟心事。她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弯弧,宛如初绽的海棠:“是你目光太敏锐,连藏在角落的影子都能捕捉到。”
沈之骁的目光掠过远处喧嚣的主舞台,霓虹光影在他眼底碎成星子。他又看向她周身那圈静谧的光晕,像是偶然坠入银河的月亮,自成一方清辉。
“其实比起热闹,我更偏爱这样的安静。” 他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带着咖啡冷萃后的微苦与回甘,漫不经心的笑意里,藏着几分倦意。
话音未落,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静,像是突然坠入深秋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旅人罢了。” 余音消散在空气中,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舞台,那里的热闹与他们之间的静谧,仿佛隔着一整个光年。
那句话轻飘飘地落进耳畔,却似一片带着晨露的银杏叶,悄然飘进她心底尚未解冻的湖面。刘奕羲感觉有根无形的丝线,轻轻缠住了心跳,将那些藏在迷雾里的思绪,都牵出了若隐若现的轮廓。
明明只是一句寻常言语,却像晨光穿透薄雾,在她心门上叩出细碎回响。那扇原本虚掩着的门扉,被这轻柔的叩击震出细微缝隙,漏进一缕澄澈的光。
她忽然惊觉,时光从来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就像春日的溪流不会为岸边摇曳的花朵停留。那些藏在温柔表象下的现实,正披着月光悄然逼近,而她所站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可以安心旁观的看台,而是注定要踏碎晨雾、走向未知的征途起点。
沈之骁垂眸望向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像是早已洞悉那抹心绪的涟漪。他没有追问,只将声音浸在晨风般的温软里:"不必困在迷雾里,晨光才刚刚漫过地平线。"
刘奕羲喉间哽着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只能轻轻颔首,嘴角扬起一抹比晨露更清浅的笑。这份善意如同春日初绽的樱花,温柔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凛冽。
她忽然读懂了指尖传来的寒意 —— 那些曾精心构筑的避风港,在晨光里碎成满地星芒。从今往后,她必须走出阴影笼罩的角落,让自己成为被聚光灯灼烧的存在,哪怕会在光芒中灼痛,也再无退路。
开机仪式的浪潮仍在翻涌,主持人激昂的话语如同鼓点,将现场气氛推向一波又一波**。媒体的镜头如猎鹰般聚焦台上,闪光灯此起彼伏,似夏夜骤雨般密集落下,将整个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顾涵立在人群的潮汐边缘,面容沉静得像一泓深潭,波澜不兴。唯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名牌的边角,布料与指尖相触的沙沙声,仿佛是心底无声的絮语。而他的目光,早已穿透喧嚣,如磁石般牢牢锁定台下一隅。
在那里,他望见了她。
刘奕羲。
准确地说,是那个在罗马的夜色里,就悄然印刻进他记忆的女子。
他永远记得推开剧院长廊铁门的瞬间,潮湿的晚风裹挟着硝烟余味扑面而来。祁祺与女孩相互依偎的身影蜷缩在长椅尽头,头顶破碎的壁灯将昏黄的光漏成点点碎金,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晃动的光晕。祁祺半垂的睫毛下,目光像融化的琥珀,温柔地淌过女孩沾着灰尘的发梢,眼底流转的关切与专注,仿佛周遭的狼藉都化作了无声的背景,整个世界只剩下身边这个需要守护的存在。
那是顾涵从未见过的祁祺。他的目光不再是舞台上睥睨众生的锐利,也不同于面对媒体时游刃有余的从容笑意。廊下残灯在他瞳孔里摇晃,宛如冬夜将熄的烛火,晕开某种近乎执拗的专注。
他望着身侧女孩的眼神,像是在凝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那些平日里藏在冷硬表象下的疏离,在这一刻全然消融成眼底缱绻的柔光。这种专注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关切,仿佛整个世界的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唯有怀中的人值得倾注全部心神。
顾涵立在阴影里默然无声,看着祁祺无意识地将女孩颤抖的手拢进掌心,动作轻柔得像托起一捧易逝的晨露。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祁祺褪去了所有防备,露出了连镜头都未曾捕捉到的温柔。这种特别,如同深谷里悄然绽放的幽兰,隐秘却馥郁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本可以将这份似曾相识悄然封存,可骆嘉怡的话却突然如蝶振翅,闯入他的思绪:“祁祺在巴黎的珠宝店里买了一条项链,说是要送人,是即将成为他女朋友的人……”
祁祺向来如高岭之雪,清冷自持,从不轻易展露心绪。但那个罗马的剧院再次浮现眼前 —— 剧院长廊里斑驳的灯光,长椅上祁祺望向女孩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还有他转身时那道眷恋的回望。
而此刻,眼前的刘奕羲正站在光影交界处,垂眸沉思的模样仿佛要将自己隐入虚空。那些零散的碎片突然开始拼合:祁祺罕见的深情、剧院里的枪响、骆嘉怡口中 “特别的女生”,还有眼前这个带着旧式文艺腔调的姑娘。
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无形的丝线串联起来。
顾涵眸光微敛,像是要将眼前人看得更真切些。原来兜兜转转,那个让祁祺动了心的人,竟是她。
只是那一瞬,他像把一份尘封许久的棋局看清了布局,而所有的子,都已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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