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迅速浸染了整座城市。当霓虹次第亮起,骆嘉怡蜷缩在沈瓷家客厅的羊毛地毯上,抱着丝绒抱枕,目光空洞地望着茶几上那杯渐渐凉去的温水。
"我都主动邀约了,还被拒得这么干脆。"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叶子,却难掩语气里那抹无处安放的失落。
沈瓷刚结束沐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留下蜿蜒的痕迹。她慵懒地倚着沙发扶手,指尖转着润唇膏,说话时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字字透着冷静的清醒:"祁祺向来如此。他在圈内积攒的好口碑,可不只是靠演技。对自己的严苛,才是他最锋利的刀。"
"拍戏期间,他就像座自律的钟摆——聚会一概婉拒,饮食控制近乎偏执。糖是禁忌,酒是红线,连晚餐都要精确到分秒。" 沈瓷将润唇膏旋回管中,金属盖扣合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骆嘉怡撇了撇嘴,嘟囔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你倾心的,不正是现在的他?" 沈瓷抬眸,目光如同一束穿透迷雾的光,"如果他轻易赴约,随意打破原则,这样的祁祺,还会是你心底那个值得追逐的身影吗?"
骆嘉怡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绕着发尾,像在编织解不开的心事。暖黄落地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在羊毛地毯上蜷成温柔的弧度:"我从没想过要他即刻回应," 她的声音低到仿佛一触就碎,怕惊扰月色的静谧。"只是连一丝回响都等不到,难免会觉得,这场追逐像坠入了无声的深海。"
沈瓷将发梢别到耳后,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你之前提过,他在巴黎买了条羽毛项链?"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水晶花瓶里的白玫瑰,"可到现在,都没人戴着它出现。你确定那是为某人准备的礼物?"
骆嘉怡轻轻点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藏住了许多不确定。沈瓷起身倒了两杯花茶,热气氤氲中,她的声音裹着清苦的茶香:"就算真有人戴上那条项链,又能说明什么呢?有些心事就像雾里看花,看似清晰,实则隔着朦胧的距离。"
这话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散了缠绕在骆嘉怡心头的薄纱。她望着杯面浮动的花瓣,突然觉得,那些执念与期待,或许本就该在时光里慢慢舒展,而非执着于某个确定的答案。
而另一边,炭火在夜色里烧得通红,琥珀色的光晕将四周染成暖调。油脂顺着烤网滴落,激起细碎的火星,肉香混着焦甜的炭火气,在晚风中轻轻弥漫。舒凯手持烤夹来回翻转肉串,动作行云流水,"滋滋" 的声响里,他挑眉笑道:"我这手艺,转行开烧烤摊准能成网红。"
"先放下你那罐不要钱的孜然。" 王瑛子咬着焦香的茄子,警惕地盯着他飞扬的调料罐,"上次你往鸡翅里倒半瓶椒盐的壮举,我还记忆犹新。"
刘奕羲蜷着手指握着玻璃杯,柠檬气泡水泛起的细小涟漪映着暖光。她不时被逗得轻笑,脸颊浮起淡淡红晕,不知是被炉边热浪烘染,还是沾了烤串上跳跃的辣椒粉。
祁祺安静坐在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瓷盘边缘。当话题渐歇时,他总会垂眸整理盘中的配菜,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睫毛轻颤着抬起,目光像月光般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舒凯手中的烤夹夹住滋滋冒油的羊排,火苗窜起时,他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上午顾涵找你聊什么?"
祁祺正将竹签上的香菇翻面,指节在油渍斑驳的木柄上骤然收紧。炭火的噼啪声里,他抬眼望向对面的刘奕羲,眼底的随意瞬间凝成专注,仿佛夜雾里突然亮起的星子。
刘奕羲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微蜷,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她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春日湖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又垂眸移开。
王瑛子敏锐地捕捉到这场无声的交汇,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顾涵找你?早知道推了那个客户!" 她放下烤串拍了拍围裙,"快说说,这么神秘的会面,到底聊了什么?"
刘奕羲轻抿一口气泡水,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她语气平静如无风的湖面:"不过是些工作上的见解。"
"你们这些人,总爱藏半句话。" 王瑛子笑着摇头,发梢掠过暖黄的串灯,将未尽的八卦都揉碎在夏夜的晚风里。
舒凯咬着滋滋冒油的孜然土豆片,含混不清地追问:"那沈之骁找你又是聊什么?" 他无意识地抹了把嘴角油渍,"上次还在饭店撞见你俩......" 他话音戛然而止,下一秒竹签在齿间清脆折断,那份突兀比任何解释都更显慌乱。
刘奕羲的玻璃杯刚触到桌面便猛地顿住,杯底磕出轻响。暖黄灯光下,她耳尖泛起不易察觉的红,像被暮色染透的晚霞。心底暗自叫苦,这位大哥的提问总像精准投掷的石子,总能砸中湖面最隐秘的涟漪。
祁祺慵懒地倚着藤编椅背,指尖灵活地转动着竹签,金属烤网的反光在他眼底流转。他垂眸轻笑,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在说 "我倒要听听,你准备如何作答"。晚风掠过炭火,将沉默酿成微焦的香气,恰似烤架上慢慢翻涌的鱼片,在寂静中酝酿着令人屏息的期待。
晚风突然屏住了呼吸,烤架上的油星坠落也变得悄无声息。祁祺依旧倚着椅背,笑意却在眼底凝成实质,像猎人等待猎物踏入陷阱;刘奕羲垂眸望着杯口浮起又破碎的气泡,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像困在蛛网里的蝶。
王瑛子突然起身时,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清响。她一把揪住舒凯的后衣领,指尖还沾着烤茄子的红油:"听说你家藏书阁藏着不少宝贝?"
"啊?" 舒凯手里的鸡翅还在滴油,"现在去?这炭火......"
"书比肉香!" 王瑛子不由分说拽着人就走,指甲掐进他胳膊的力道带着警告,"再不走,某人可要把竹签戳穿地球了。"
"哎哎我的鸡翅!" 舒凯被推着踉跄两步,签子已被夺走,"你们到底......"
"少问!" 王瑛子的声音混着笑骂飘远,"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藏着掖着的书房,肯定藏了见不得人的秘密!"
脚步声顺着旋转楼梯渐次消失,串灯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光影如蝶翼颤动。此刻的天台重新浸回静谧,唯余炭火轻响与绵长的呼吸,晚风卷走了多余的喧嚣,将夜色酿成温柔的幕布,妥帖地笼罩住这场未完待续的对话。
晚风掠过天台,卷走最后一点脚步声。刘奕羲望着祁祺眼底流转的笑意,像被抽走丝线的纸鸢,所有佯装的镇定都簌簌坠落。她垂眸望着杯壁凝结的水珠,轻叹里裹着无奈的温柔:"好了,别盯着我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的尾音渐渐消融在晚风里,眸光如受惊的蝶,慌乱地掠过杯沿凝结的水珠、跳动的炭火,却独独不敢停在他身上。这份失措像是春溪漫过堤坝,连耳尖都泛起绯色。
祁祺望着她这副模样,胸腔里溢出一声带着暖意的轻笑,既像叹息又似纵容。原本想打趣的心思,竟被她这慌乱的模样揉成了细碎的星屑,散落在夜色里。他挺直脊背,金属椅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郑重的开场。
"顾涵那边,需要我出面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带着山岩般的可靠。
刘奕羲猛地抬头,发丝随着动作轻扬,摇头的频率快得如同振翅的蜂鸟:"不用!真的不用!压根就没事,你别......" 她的恳求里带着倔强,仿佛要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后。
祁祺看着她紧绷的肩膀,又一次笑了,这次的笑意更像是春日暖阳。他深吸一口气,炭火的温度被晚风带着拂过他的侧脸。开口时,声音比融化的蜜糖还要温柔:"好,都听你的。"
他的目光沉静如深潭,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在无声诉说 —— 你的边界,就是我永远不会逾越的疆界,这份承诺,比星空更永恒。
话音落进晚风的褶皱里,祁祺不再追问,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她面前的白瓷碗。灯光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细碎的影子落在盛着烤鱼的碗沿,他专注地剔除鱼刺,动作轻柔得像在梳理月光。
刘奕羲望着他低垂的眉眼,胸腔里泛起细密的涟漪,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心间。喉间滚动了两下,她终于轻声开口,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你...... 真的没别的想问?"
竹筷与瓷碗相碰的声响顿了顿,转瞬又恢复规律的节奏。祁祺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温柔。他抬眸与她对视,目光澄澈得如同山间未染尘埃的溪:"怎么,是怕我误会你和沈之骁?"
她慌忙错开视线,发梢垂落挡住泛红的耳尖:"我没......"
"可你的眼睛在说慌。" 祁祺的声音裹着炭火的暖意,漫不经心的话语却精准地戳破了她的伪装,在夜色里漾开一圈圈令人心慌的涟漪。
祁祺的声音裹着晚风的温度,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蝶。他将竹筷横放在碗沿,金属烤架的微光映着他眼底的温柔,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夜色,直抵她藏在心底的不安。
"小羲,我的生活总被角色与剧本填满," 他垂眸望着跳动的炭火,"或许会错过很多该属于我们的时光。"
晚风掠过天台,串灯轻轻摇晃,将他的影子与她的重叠在一起。"可信任才是羁绊最坚韧的丝线,"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在雕琢易碎的月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选择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尾音未落,他又补上后半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也请你相信,我永远值得你托付同样的信任。"
他刻意避开了直白的告白,却让这份心意在克制中愈发浓烈。夜色里浮动的炭火明灭,将他的温柔烘得发烫。
刘奕羲低头搅动碗里的鱼汤,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咬下那口带着温度的鱼肉,鲜香在舌尖散开时,终于轻轻应了声 "嗯"。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她别过脸眨了眨眼,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湿润落下来。
"快看!祁祺给奕奕夹菜了!" 王瑛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被点燃的爆竹般雀跃,尾音都带着兴奋的颤意,"刚刚那场对话,气氛紧绷得都能拉出丝来,到底说了什么啊?"
舒凯喉咙发紧,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墙面上。两人肩并着肩,手臂紧紧相靠,温热的呼吸在夜色里凝成白雾,却浑然不觉。晚风掠过发梢,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墙上,摇曳得像水中光斑。像是要把这份隐秘的窥探都揉进夜色里。
忽然,舒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臂相触的地方,是王瑛子柔软的肌肤。他的睫毛猛地颤动,下意识偏过头去,却撞进她眼底跳动的星光。
王瑛子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台,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奕奕怎么不解释清楚啊...... 她向来嘴笨,真是急死人了。" 语气里满是操心,像个守着雏鸟的老母亲,全然不知此刻两人贴近的距离,早已让空气泛起微妙的涟漪。
舒凯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暖光里投下细碎的影,眼底漫开的笑意温柔得能揉碎月光。他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耳畔时,顺势轻轻搭在她肩头,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湖面,不知是安抚她的焦灼,还是在试探心底隐秘的涟漪。
王瑛子浑然不觉肩头的温度,仍盯着露台上的身影喃喃自语:"要不要再添点烛光?那种心形的香薰蜡烛,肯定浪漫......" 她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又轻轻摇头,发梢扫过舒凯的手背,"不行不行,万一弄巧成拙,把气氛搞僵了怎么办?"
晚风从露台掠过,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撩起桌角的亚麻餐巾,又任它缓缓回落。昏黄的串灯在风中摇曳,将光影揉碎在瓷盘里。
桌前,两人相对而坐,凉透的鱼肉凝结着油脂,却抵不过眸光里渐渐漫开的暖意。祁祺的目光像月光,温柔地落在刘奕羲泛红的眼角;而她垂眸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屋内,王瑛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谋划着,肩头落着舒凯试探的温度;露台之上,炭火渐熄,却烧得人心头发烫。夜露沾湿了衣角,晚风裹着烤架的余温,将四人心底未说出口的情愫,都酿成了夜色里最动人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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