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妖王是先在王哲手上重伤，后来打不过虚天宗宗主，带着妖族退守西亚山脉。我听獬豸他们说过，老妖王从前有个爱慕的女子，姓王。”狻猊把自己刚刚从妖王令里找到的关于老妖王的记忆还有从前听过的八卦告诉庄清时。
王家女，逐出王家，老妖王……
庄清时几乎立刻推断出来：“难道王哲是王家女和老妖王的孩子？”
“但他为什么要伤老妖王？难道当初是老妖王抛弃他们母子的？”庄清时疑惑。
狻猊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在妖王令里看到了老妖王的片段记忆，当年他是故意输给王哲的。”
庄清时看了旁边一眼，语气突然着急起来：“你再找找老妖王还有没有留下其他关于王家的记忆，我先去帮徐让尘。”
另一边，徐让尘在青铜象方守的帮助下，勉强抵挡着王哲的攻势，但看起来快支撑不住了。
庄清时越过狻猊，朗声道：“王哲，你可知老妖王当年其实是故意败在你手上的。”
王哲猛地回头看向庄清时，眼神带着狠戾：“你怎知当年我与他交过手？”
心神一分，他的攻势便出现空隙，庄清时咬了下唇，虽然没有信心，但还是催动灵力，将手中的书朝王哲扣了过去。
王哲回过神来，先是警惕，却见他扔过来的是本书，愣了愣，正待他想将这莫名其妙的书本毁去，又听庄清时说：“你想要的答案都在书里。”
在书里？
没有感觉到书本的攻击性，王哲放下戒心，接住了书本。
但下一刻，他的身型便消失在了原地。
徐让尘是看着他被书本卷进了另一道空间，有些意外地问庄清时：“你的法宝？”
庄清时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只是点小诡计，不知道能困住他几时，你还是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对付他的办法吧。”
徐让尘没有收起青铜象方守，结界甚至把庄清时也包裹了进去，小心戒备着，但是庄清时扔出的书只是安静地悬浮在半空，迟迟不见王哲出来。
“清时，你又自谦了。”
庄清时御笔飞到他的身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有所顿悟，粗糙赶制的东西，还以为困不住他。”
徐让尘感觉到了他灵力气息的变化：“你是……元婴期大圆满？”
庄清时无辜地看着他，微笑着恩了一声。
淡然的姿态让徐让尘没忍住道：“清时，我好像有点嫉妒你的天赋了。”
“可我的战力一点长进也没有，你一剑就可以……”庄清时比了个割喉的动作，“有什么好嫉妒的？”
徐让尘听他这样说，显然对自己全然没有戒心，信任有加，顿时就没了脾气：“你呀……”
庄清时是真这么觉得，甚至觉得徐让尘更厉害：“你刚刚竟然能和王哲打成平手，境界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阻碍啊，我如果有你这样的战力，也不怕别人欺负我了。”
徐让尘失笑，没忍住抬手点了下他的脑袋：“好了，不用哄我。我不是真的嫉妒，我是为你高兴。”
“你这个法器有什么效果？王哲竟然就这样被套住了？”徐让尘问他。
庄清时把自己刚刚受到徐让尘师尊那幅画作启发的事情说出来，包括自己在书中搭建了第三方空间的事情：“……多亏你师尊的那件法宝，我才有所顿悟。”
徐让尘认真听着，点头：“那幅画作师尊当初给我的时候，其实还挺不情愿的。”
因为傅朝觉得徐让尘根本不懂他那幅画。
徐让尘把那幅画从储物袋中拿出：“虽然裂了一小条缝，但作为法宝的威力还是强于普通法宝的，我把它送给你，师尊应该也会高兴。”
庄清时连忙摆手：“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再说这是你师尊给你的……”
徐让尘看着他的眼睛，语调低沉温柔：“你比我更适合拥有它。”
庄清时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徐让尘用灵力托着画卷，送到了庄清时跟前。
“傻子，还不收下？”
庄清时看着他轻轻眨了下眼，随后移开目光，哦了一声，收下画轴。
傻子？
好奇怪的词。
从来没有人说过庄清时傻。
但又给人很亲密的感觉。
被徐让尘这样说，庄清时并不感到生气。
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此时的王哲进入书里另一个空间之中，起初并不惊慌，本来想直接一箭破开此地空间冲出去，但是发现自己落脚的地方有几分眼熟，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动手。
庄清时是根据话本里的描述构建出的第三空间，王哲正好落在了其中以襄城为背景的章节之中。
在老妖王与虚天宗前宗主签订契约之前，中原妖修并不少见，妖修混迹凡人之中生活，偶尔控制不住本性大开杀戒时，才会被修仙者驱逐。
因此凡人与妖修之间的邻里关系说不上多和睦。
但是东方自古就有人妖相恋的叛逆传统，加上厉害的妖修都有变化人形的能力，跨种族相爱也就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巧，王哲就落在了一个凡人与妖修相恋的故事里。
“婶子，听说了吗？王家小女被赶出家门了，和刘家小公子的亲事也黄了。”
“啊？出什么事了？我记得王家小女人很好的呀，长得也好看。”
“我跟你说你别和别人说啊。”
“那肯定的。”
“说是有孩子了。”
“什么？她和刘家小公子不是还没成亲么？”
“不是刘家的。”
“啊……”
刻意压低的声音，“据说不是人胎。”
“啊？！”
王哲听到了所有。
回忆一下子被从意识的深海里打捞出来，**地摊开在王哲眼前。
那是他四岁时在道观偷听的场景。
“后院那个女子，就一直住观里吗？小孩子也四岁了，怎么不见家人来接？”
“嘘，观主不让多言的。我听说那孩子本来被怀疑是鬼胎，这才住进的道观。但是生下来看起来一切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观主也没说要赶人走，具体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天呐，怎么会是鬼胎？”
“怎么打都打不掉的胎，除了怀疑是鬼胎，还能有什么可能？”
“打不掉啊。”
“对啊，你是没看到，后来都动刀子要杀大人了，结果那胎护着母体，杀都杀不了。”
“那后来……”
“后来观主问过一个道人，说可能是妖胎。”
“妖胎？”
“对，孩子父亲可能还在呢。现在谁也不敢处置他们，就怕哪天那妖回头来寻仇。”
“原来如此，昨天那孩子来要柴禾，我还让他自己去林子里砍。等下我给他们送点去。”
“这种天气屋里不烧火可是得冷死人的，你等下送些碳过去吧。”
他不是普通人的孩子。
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一边憎恨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生父，一边又因为他不是普通凡人而自豪。这是十分矛盾的情感，他知道这很奇怪，但是王岑从未对他说过生父的坏话，甚至说起他时言辞间存在着他不能理解的感情。
“他有他的难处。”
王岑是这样子告诉他的。
所以王哲一开始是不恨那个人的。
直到他杀了王岑。
谁敢相信，他的生父，杀了他的母亲。
那时候王哲修炼刚刚有所小成，是练气期修为，正好回王家探望王岑。
小院子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比之平常更加安静。
进入房间，王哲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妖修。
也见了王岑最后一面。
凡人在妖修面前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王哲甚至没看到王岑反抗，只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震惊、愤怒、不解涌上王哲的脑袋，让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在做什么！”
那妖修也没想到会被王哲撞上这一幕，但他显然并不慌张，眼睛甚至没有从王岑的尸体上离开。
王哲愤怒地看着他，看他表演悲伤。
“我杀了你！”王哲不过是练气期的修士，一只脚刚刚迈进修仙者的行列，哪里打得过已然修炼有成的妖修。
对方甚至把王岑的尸身也带走了。
只留下一句话。
“吾名拂君。要报仇的话，来妖族找我。”
那天的场景，王哲至死都不会忘记。
他第一次见到生父的同时，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后来他打听过拂君的名号，得知对方是很强的妖修，便开始不要命地修炼。
练气、筑基、结丹……
就算是他当时的师父，也惊讶于他的成长速度。
“千年内，没有修士有你这样的成长速度，王哲，你是天才。”
但是他的修为停滞在了结丹期，难以突破元婴。
不管他如何努力，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师父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或许要先解除心结，改变心境，修为上才能有所突破。
于是王哲去了妖族。
他本以为自己理所当然打不过拂君，送上门极大可能会被羞辱一番，也可能被杀死，但当时他没有其他路走，他太想变强了。
但意外的是，明明发现了他，面对他用符箓加持威力，拼尽全力射出的一箭，拂君连避都没有避。
王哲甚至不敢确定对方生死，便逃走了，却也经这一事解了心结，突破瓶颈，入了元婴。
后来他听一个小妖修提起，他们妖王拂君不知道在什么人手上受了重伤，闭关去了，现在要不是有獬豸副使在，妖族大概早就翻了天了。
后来便是妖王出关与虚天宗宗主傅朝的大战，妖王惜败，带妖族退守西亚山脉，不再入中原。
那之后王哲再听说拂君消息，便是妖王身死，妖族躁动的事。
……
“你是妖修，家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王哲原本站在街巷，眼前场景突然一变，变成了他熟悉的王家后院。
树下站着的人，正是已经在他记忆中模糊了长相的王岑。
站在她对面的，是拂君模样的妖修。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家人同意的。”
那妖修对女子承诺道。
女子含着泪看他，心底虽然不信，却因为爱，倾身扑进了妖修的怀中。
下一瞬，树下的两道人影被突然出现的利箭打散。
王哲眼底泛红，咬牙切齿：“你们怎么敢……”
窥探人心。
嘲弄人心。
该死！该死！！该死！！！
妖异符文出现在他的手背，无边煞气转瞬便吞噬了这处小院，随后便如飓风般摧枯拉朽撕裂天空，生生把困住王哲的空间撕成了碎片。
冲天煞气突然出现。
方守结界后的徐让尘和庄清时心神一震，同时望了过去。
天边劫云酝酿着靠近。
王哲凌空而立，发丝披散在背后，眼底赤红，已然失了理智。
“你们全都该死！”
他竟然突破元婴，入了化神期？
庄清时紧张地攥了攥手心。
他做的法宝是要困住他的，怎么还帮他突破了？
“不对。”徐让尘按住庄清时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是伪化神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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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伪化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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