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问题，夏珍瞬间就僵住了。
水汪汪的棕色眼珠转了两圈，仔细回想着自己曾经的行为和语言。
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之后，夏珍才重新抬起头。
她露出一个故作疑惑的表情，问道：“悟在说什么？”
随即，夏珍朝他笑了笑，试图缓和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变得僵硬的气氛。
但男人对她的微笑并不买账，反而问她：“这次不用‘秘密’来做挡箭牌了吗？”
“……欸？”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完全猜不到五条悟现在的心情。
五条悟又说：“夏珍如果有不想告诉我的事，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在意的。”
“比如，你和忧太的关系如何，我不会再问你，也不会去问他。”
朝雾夏珍的生得术式，只是很普通的“精神净化”能力。
她的身体被那个地下实验室改造之后，术式的效果得到了成倍增长，但只对二级及以上等级的咒术师才有效果。
随着咒术师能力的增加，这种“净化”的效果就越强劲，同时也带有一定的副作用——像乙骨忧太曾经说过的，会产生一种上瘾的感觉。
等级越高的咒术师，在得到“净化”之后，上瘾的效果就越明显。
年龄相仿的十几岁少年，把这种感觉归类为心动，而后产生喜欢或是害羞的情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现在……
“那个人的情况很特殊，”五条悟对她说，“你不可以当做秘密。”
他再一次强调着：“只要与那个人有关，无论是多么细碎的事情，夏珍都要告诉我。”
“判断那个细节是否有价值的人，只能是我，而不是夏珍。”
男人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不再像平日里在她面前那样，温和的，甚至是活泼的。
说话的口吻也不再刻意靠拢女高中生的语言习惯，而是变得深沉异常。
这种异常，让夏珍觉得有一点点害怕。
但是，他并没有证据啊。
夏珍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她咬死了不肯承认。
“悟，你变得好严肃，发生什么事了吗？”
朝雾夏珍没有在高专学习过咒术师相关的常识，也没有任何实际战斗的经验。
她只是一个拥有生得术式，能够看到咒灵和咒力流动的“普通人”。
残秽这种不起眼的线索，如果不是拥有实战经验的咒术师，是很难察觉到的。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疏漏，在与五条悟见面的一瞬间，就彻底暴露了。
她依然小心试探着问他：“难道是……我做错什么让你生气了？”
“因为LINE消息太多吵到你工作？”
夏珍故作无辜模样，眨了眨眼睛，望向男人的目光清纯而懵懂，不染一丝尘埃。
见她如此，五条悟也没有继续拉扯的耐心了。
“夏油杰，”他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问，“你和他见过了吗。”
疑问的句式，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说明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但夏珍在猜测，他的这句话，有没有可能只是在试探她呢？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夏珍重新挂起一个乖巧的微笑，又对他说：“你不是说，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消息了吗？怎么可能和我见面嘛。”
“真的？没见过吗？”
“那为什么……”
男人垂下眼眸看她，那双美丽异常的苍蓝之瞳显得格外冰冷。
他继续问：“为什么你的身上带着他的东西呢？”
“……？”
听到这句话，夏珍完全懵了。
东西？什么东西？！
她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和裙摆，一切如常。
稍稍松了口气。
不，不对。
这一刻，夏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五条悟的那句话，骗得露出了破绽。
谎言被拆穿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呼吸压抑，手脚冰冷，眼前发黑。
“这么紧张么？”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说，“原来你真的和他见过面了啊。”
见到朝雾夏珍的那一瞬间，五条悟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学生时代挚友的咒力残秽。
最初，五条悟猜测，这只是曾经的挚友对他下达的某种挑战书。
但他多试探了两句话，就发现朝雾夏珍对这件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并不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沾染上了这种咒力残秽，而是真的和夏油杰见过面。
“什、什么东西？”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一阵风，落入他的耳中。
五条悟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的脸色，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将手放在她的衣服上，制服外套的衣料出乎意料的柔软，又或者是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软。
“从这里开始，就有哦。”
宽大的手掌慢慢下移，所到之处都用属于自己的咒力，磨去了那份在他看来很刺眼的残秽。
“夏珍不是咒术师，所以看不到这些。”
那些残秽，从女孩纤瘦的腰肢，一直蔓延到细细的腿和脚踝，连成了一大片。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愤怒的情绪。
是的，愤怒。
但他不明白这种愤怒到底源自哪里。
因为杀死全家后叛逃的夏油杰？还是因为对他说谎的朝雾夏珍？
又或者是……这两种情感掺杂在了一起？
但五条悟从来都不是内耗的人。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很轻易地就放弃了思考。
宽大的手掌慢慢移动到了一个比较微妙的位置。
放学时间，学校门口人流攒动。
无论是五条悟本人鹤立鸡群的身高，还是这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都很扎眼。
于是，他将JK包扔回女孩的怀里，又拉开了车门。
修长的手臂横放在车门之上，又很体贴地用单手覆在了车檐上。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说：“上车。”
很简单的命令，没什么压迫感的轻缓语调，但却不容人拒绝。
夏珍深呼吸，抱紧了包，乖乖地爬进了汽车后座。
她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蹭到另一侧的车门旁边，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车内的冷气很足，皮质的黑色座椅又冷又滑。
超薄款的黑色丝袜起不到半点保暖的效果，反而让座椅上的这份凉意，顺着丝线的脉络渗透进白嫩的皮肉里。
没过两秒，一条长得夸张的腿也迈进了车里。
五条悟的行动很迅速，他刚坐进来，就带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就像一块大石头砸在了她的心上。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他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反倒是带着一丝嘲讽般的意味。
夏珍屏住呼吸，小心地抬起头看他，就看到男人下压的唇角，和紧绷的下颌线。
他没有看她，但是却比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更让她觉得害怕。
“过来。”
他这样说。
夏珍很没骨气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挪了一点点。
见状，五条悟问她：“平时不是最喜欢粘着我吗？现在怎么回事？”
他俯身，温热宽大的手掌捞起她的腿。
再用力一拽，把她整个人掀翻在汽车后座上。
“诶——？！”
夏珍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叫出了声。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也拥有极强的存在感。
坐在驾驶位的辅助监督，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逆天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五条先生，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伊地知一边说着，一边很小心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谨慎妥帖的提醒。
五条悟侧眸，看了看后视镜。
墨镜后的那双眼睛，与镜子里的后辈对视了两秒，随即在唇畔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嗯，好像是诶。”
这话说的，好像真把对方的提醒听了进去，
五条悟继续说：“伊地知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所以……”
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
“你下车吧。”
伊地知：？？？
伊地知：“五、五条先生？！”
这发言太过离谱，以至于他一瞬间忘记了作为下属的本分，直接扭头望着戴墨镜的男人，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没听见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探进深蓝色的百褶裙底。
撑在裙摆边缘的手臂，突然往下压了几分。
不知道那只手在里面做了什么，惹得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闭上眼睛，撇过头去，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伊地知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说不出话。
见状，男人歪头，朝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冰冷。
“别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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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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