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在奈何桥旁等了四十年。
鬼差说,他在等一道魂。
孟婆在一旁舀着汤,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
“等什么?说不定他等的人正在人间快活呢。”
秦昭不语,还是站在桥头最显眼的位置,目光始终望着黄泉路的尽头。
“痴儿啊,喝完汤快点上路吧,人间种种,不过大梦一场。人间一日,底下一年,难道你要等他上千年吗。”
“他会来的。”秦昭终于开口。
“糊涂啊……”孟婆摇着叹息着离开了。
直到某个夜晚,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无风自动,一个白衣身影踏焰而来。
“萧景衍……”
“是我。”
……
酆都角落,一家破旧的客栈。
萧景衍盯着秦昭脖子上的疤痕。
“疼吗?”他问,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秦昭将酒壶推了过去:“比不上当年你咬我那口。你呢?怎么死的。”
“冻死的。”
“你干什么了?京城萧府里还不至于冻死人。”
“我被流放了,太伤心死你碑那了。”
“……”
萧景衍刚想开口,被秦昭打断。
“打住,闭嘴吧。”
“哦……”
“傻不傻,流放而已,为什么要寻死。”
“我说了我是太伤心了,不小心被冻死的……”萧景衍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还不清楚你,从小嘴硬到大。”
“那你呢,为什么一直等着我。”
秦昭,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萧景衍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
阎罗殿前,判官挥毫如刀。
“秦昭,生前弑杀过重,罚入血池狱百年。”
萧景衍走上前,抖开一卷泛黄的竹简。
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正字。
“元和三年,秦昭于北疆救妇孺四十人。”
“元和四年,秦昭散尽俸禄安葬战死士兵骸骨。”
“……”
他每念一句,竹简就自动展开一截,最后竟铺满了半个大殿。
秦昭怔怔看着:“萧景衍,你记这些做什么。”
“怕你忘了。”
萧景衍夺过判官手中的笔,在竹简末尾重重添上一行。
“承平十五年冬,秦昭救一稚子,名萧景衍。”
朱砂淋漓,如血如泪。
……
他们最终没喝孟婆汤。
秦昭被安排去守黄泉路,萧景衍就在旁边种满彼岸花。
花种是他温养过的,开出的花竟是白色。
花开那日,秦昭摘了一朵别在他鬓旁:“箫大人,你长白发了。”
萧景衍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又想起身着玄甲的他,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种。
“秦昭。”
“嗯?”
“我们这算不算共白头了。”
忘川的风雪凛冽。
但这一次,有人为他挡住寒风。
……
百年后,轮回井旁。
“下辈子想做什么。”秦昭把玩着重新拼合的玉佩。
“去找个雪大的地方。”
“然后呢。”
“等你来救我啊。”
两道身影纵身跃入轮回井,玉佩坠落,在一旁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后来那边长出一株双生花,一株红色,一株白色根须紧紧纠缠。
——「就这样生生世世纠缠下去吧,哪怕是孽缘,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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