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前尘
之前的案子尘埃落定,陈季州认罪。
璩景从璋城转院到烟州,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上待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和主治医生软磨硬泡提前出了院。
她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脚脖子当时肿的特别高,从医院里回来之后,右脚还是有些肿,走路还是有些疼痛,需要慢慢的走。
但她在医院真是待的太无聊了,吃了将近半个月病号餐,她真的想发疯,但那位总是给她做清淡病号餐的某个人,总是在她表示抗议的时候,淡淡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你现在不能吃辣。”
这对于嗜辣如命无辣不欢的璩景简直是酷刑好嘛!!
得知她今日出院,检察二部的两位牛马连班也不加了,向虞束主动请缨,马不停蹄开车来接璩景出院,游曳化身专职司机,蔡攀化身贴身保姆。
一路护送璩景从医院回了家。
蔡攀一手扶着璩景,一手帮她拿着包,边摁电梯边向多日不在的璩景大吐苦水:“璩检,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们部分过来的案子那叫一个多,我都已经连加了一个周的班了!你敢想!我每天晚上都十一点才到家!”
蔡攀抱着璩景胳膊:“璩检,你快回来吧!我们二部需要你!你再不回来,我要崩溃了!”
璩景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乖啊!辛苦了,辛苦了!”
游曳突然仔细打量着他手中提着的两个饭盒,若有所思啧了一声,感叹道:“别说,虞检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会做这种爱心餐的事!璩检,虞检这段时间是不是每天专门给你送饭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爱情啊,爱情就是这样的伟大……”
璩景被他唱诗一样的浮夸语气和音调,雷的牙都快掉了,忙道:“得了得了,打住!快打住!你要是这么想吃他做的饭,等他回来,让他每天给你做一份!”
游曳听了后,笑嘻嘻道:“那哪能行,虞检估计一听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到了楼上,一行人热热闹闹的。
游曳他们提前订好的餐食,没多一会儿就送了过来,摆在餐桌上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
超级香的袭击味蕾,吃了整整半个月病号餐味同嚼蜡,璩景此刻简直太怀念这个味道了。
不过他们三个还没动筷,游曳看了看时间:“虞检怎么还没回来?”
蔡攀飞快补充道:“下午好像省检来了一个领导,虞检跟着王院一起去接待了。可能会晚点回来吧!”
游曳恍然大悟:“怪不得!”
璩景开口道:“那我们开始吃吧,就不等他了!”
其他两个人:“好嘞!”
“开吃!!”
三个人边聊边吃,一直吃到晚上快十点左右,游曳和蔡攀把碗筷收拾好,打扫干净之后就先离开了。
璩景送走他们两个之后,看了眼时间,到现在也没听到对面开关门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虞束似乎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点开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你还在忙吗,怎么还没回来?”
消息发送过去之后,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璩景窝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她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铃声猛的响了起来,突兀响起的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她拿起来手机,看了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璩景有些疑惑,接通了电话,对面:“喂,璩景?”
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于璩景而言分外熟悉又此刻分外陌生,她一时有些怔忡,不太确定:“沈斯灼?”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道:“是我。”
璩景:“你……”
电话里的男人沉吟了一下,语气平静仿佛不带一丝波动,冷静叙述道:“你现在需要来一趟警局,程换和人打架被抓来了这里。”
程换?和人打架?在警局?
璩景一时间大为惊骇,慌忙从沙发上起身,对电话里飞快说道:“他人怎么样?在哪个分局?我现在就过去!”
沈斯灼从电话里窸窸窣窣听到她的动静,眼前都能想象出她的动作,冷静安抚她道:“你别着急,他没事,在新城分局,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顿了一下:“你别慌,要是开车的话慢一点。我在这,不会有事。”
沈斯灼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将她一时间焦躁不安的心稳定了下来。
璩景换完衣服直奔新城分局而去,等她赶到的时候,车还没停稳,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警局外边的台阶上,脚旁边横放着一副拐杖。
汽车灯照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目光隔着车窗玻璃遥遥相望。
璩景之前见到过他,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她仍然内心无法和眼前这个憔悴落拓男人的样子和许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她把车钥匙拔了下来,汽车灯一下子熄灭,男人的身影瞬间暗淡在黑暗中。
她握着车钥匙的手,指尖有些颤抖。
璩景走了过去,走到他跟前,声音有些沙哑:“程换是怎么回事?”
沈斯灼用手支撑着地要起身,他的右腿没有了,动作有些慢,璩景条件反射伸手要去扶他,被他干净利落的躲开,手中拿着拐杖站直了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走吧,进去再说。”
沈斯灼撑着拐杖走在前面,他虽然撑着拐杖,但走的却很快,动作和他以前在警校一样干脆利落,身姿仍然挺拔。
璩景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警局后,从事发当晚的警员口中,璩景得知,程换和一伙人在KTV里斗殴,打了起来,还弄碎了KTV的酒柜,造成了许多损失后被KTV扣留了下来,结果正好遇到突击检查的警方,就一同被带回了警局。
璩景见到程换的时候,程换脸上鼻青脸肿,看到璩景第一眼,就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姐……”
璩景握住他的手,让他把头抬起来,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那些人打你哪了?你怎么会在KTV和人打架?”
程换气不打一处来,被问到这个,更是愤愤然:“他们欺负我们班一位女同学,她在里面兼职,被那几个人渣动手动脚,我想带她走,结果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他说着说着,看璩景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忙道:“姐,我没事,我就这点伤,不严重……”
程换越说越没底气,他的目光忽然落到站在璩景身后的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莫名觉得那个人眼熟,又不太确定:“他是……?”
璩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沈斯灼,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程换一声惊呼:“斯灼哥哥,你是沈斯灼!”
可下一秒程换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斯灼哥,你腿……怎么了?”
沈斯灼淡淡笑了笑:“意外,腿断了。”
沈斯灼看了程换一眼:“你小子还记得我,长高了,也长大了。”
程换挠了挠头,嘟囔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和我姐一起带我去玩呢!”
正在他们交谈之际,值班的民警走了过来,递给璩景一张表,开口道:“你是他姐对吧,签个字吧。”
签完字之后,璩景问道:“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
值班的民警点了点头,同时对程换耳提面命道:“下次不许冲动打架了,听到没有!”
从新城分局出来之后,外面已是深夜凌晨。
璩景突然想起一件事,带着疑惑问道:“你……今晚怎么会在这里?”
沈斯灼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口道:“我和朋友来唱歌,听到外面有打砸的声音,就出去看,结果看见程换被警察带走了。”
璩景点了点头,半信半疑。
沈斯灼向她微微点了点头,竟然拄着拐杖在夜色中就要离开,看起来一点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牵扯的样子。
她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猝不及防带了个踉跄,璩景开口道:“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容置喙的,不听沈斯灼的回答,径直将车开到他的跟前,执拗的等他上车。
沈斯灼立在她的车头,璩景的车灯幽幽的发着亮光,两人就那样僵持着,丝毫不为对方退步,好像可以对峙到天荒地老。
终是程换感觉到气氛不对,弱弱的从车窗探出头去:“斯灼哥,你就上车吧,你要是今天不上车,我姐能一直等到天荒地老。”
沈斯灼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她,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拄着拐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沈斯灼坐进车里之后,璩景才启动了车子,她又扭头看向程换:“你今晚别回学校了,和我一起回去。”
程换一听,登时弱弱反抗,似是而非道:“那个,姐,你还是把我捎回学校吧,我明早还有早课!我得回去!好不好?”
璩景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只好道:“随你。”
程换的学校在返程的顺路,璩景先驱车将他送回了学校。
等到程换下车之后,原本安静的车厢更是变得异常安静。
璩景边开车边用余光看了一眼副驾驶座的男人,他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
璩景开口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沈斯灼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开口道:“中兴路那里,你随便给我放路边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这个回答,璩景有些不知从何升起的恼怒和怨愤,她想要冷笑。
一直戛然而止的,笼罩在迷雾的痛苦,就那样越过时间,当这个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慢慢的迟缓的以一种猝然的姿态悄然而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沈斯灼就这样轻飘飘的离开,又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
凭什么。
她将车速飙升,一路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
沈斯灼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她,声音中暗含着警告,就像仍然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璩景。”
璩景没理会他,将车一路向前开,直至进了中兴路,仿若未闻般停也未在那里停,反而一路开了过去。
沈斯灼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
直到车子在天河佳苑门口的马路边,才彻底停了下来,璩景开口道:“你下去吧。”
沈斯灼一言不发的拿起拐杖就要拉开车门,璩景有些气笑了,抓住他就要打开车门的胳膊,冷冷道:“沈斯灼,你永远这样,无论我怎么对你,你永远是这样。”
她就是想要报复他,报复他不告而别,报复他,让他从这里拄着拐杖深夜打不着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走回去。
璩景甩开他的胳膊,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可就在她再次想要启动车的瞬间,沈斯灼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拄着拐杖,神情平静,隔着打开的车窗玻璃开口道:“夜深了,回去吧。”
然后径直转身离开。
璩景手指攥着方向盘,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街尾。
回到家,璩景已是疲惫不堪,灯都没开,直接将身体瘫软在沙发的包裹里。
可她还没坐定,就被席卷而来的一个熟悉气息完全罩住,虞束冰凉的西装面料贴在她的手腕上,金属的扣子硌在她的皮肤。
这人今晚好像喝了酒,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屋子里没开灯,从阳台上洒过来的月光带来若有若无的光线,虞束的眸子很沉,高大的身子从上而下笼罩住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醉意:“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回来怎么没找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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